从那天夜里之后,蒂娜对待伊顿少爷的方式有了变化。最开始只是稍稍为了捉弄一下,然而越是看到他为难和慌张的样子,蒂娜就越难以停止这种行为,甚至乐此不疲。
时光平淡流逝着。
少女心的成熟如同妖精的恶作剧,总是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跌落圈套。某一刻,当小蒂娜忽然察觉到时候,自己已然深陷这名为爱恋的陷阱之中。
‘自己对伊顿少爷有着爱慕之心?!’
这让蒂娜平时所压抑的罪恶感涌了上来。
尽管好像什么都懂伊顿少爷,但毕竟年幼的他不懂情爱之事,不善与异性相处,更不会知道‘专属女仆’的含义。
蒂娜就是为此而利用他,才陪伴在他身边,才有现在的生活。
在这种肮脏算计之中诞生的情愫,让蒂娜痛苦不已。
“伊顿少爷,以后请不要再叫我蒂娜姐,请直接叫我蒂娜。”
“为什么呀?蒂娜姐比我年长哦。”
“我是伊顿少爷的女仆,对下人不需要用尊称。”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叫的呢。”
“从现在开始,请伊顿少爷改口。”
“但是,蒂娜姐……”
“……”
蒂娜3天没有开口与伊顿说过话,直到后者不得不让步,开始用‘蒂娜’称呼她,两人才和好。
‘这样就行了。’
‘自己只不过是个低贱卑劣的下人。’
‘这份感情,不配得到回应。’
但蒂娜尚不知道,这种精神上的自我惩罚与此后对伊顿少爷刻意的暧昧戏耍,两种行径彼此充满着矛盾。她只是重复着这样的行为,自己使自己痛苦。
——梦想。
昨天伊顿说出的这个词对蒂娜来说,如同扎入掌心的细小木刺一样让她不快。
“真是无忧无虑的少爷才会谈论的东西。”
女仆清洗着餐具,不禁轻声嘀咕。今天一天伊顿少爷都笨拙的试着向她道歉,可惜那天真无邪的面容对蒂娜来说却起着反效果。
“姐姐,夫人在叫你哦。”
“萝莎妮娅夫人?”
“是的,夫人现在在书房。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嗯,知道了。”
男爵夫人很少会唤她,这次会被叫唤的理由,其实蒂娜心里也有大致的眉目。
叩叩。
“是蒂娜吧,直接进来。”
“晚上好,夫人。”
“不必拘束,过来说话吧。”
“是,夫人。”
书桌后坐着的美妇人有着让蒂娜羡慕的容貌,这几年丝毫不见岁月痕迹的冷艳面容,正锐利的目光盯着这名女仆。
“时间过得真快呢。你们兄妹三人来这个家也有5年了吧?”
“是的,这些年多亏夫人的恩德。”
“那么,作为伊顿少爷的专属女仆,你对少爷是怎么看的?”
虽然经常以‘专属女仆’的身份自居,但突然被萝莎妮娅特意点出,蒂娜不知所措的泛红了脸。
“…夫人,这个……”
“哈哈哈,没有别的意思。就你的想法,但说无妨。”
男爵夫人轻盈的笑着,在这洞晓一切的视线里,女仆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一般,什么都无法隐藏。
蒂娜回想起5年前第一次见到萝莎妮娅的时候,那时强大的压力感至今分毫未减。
“伊顿少爷他,很厉害呢。小小年纪就十分能干可靠,总是能做出一些令大家的惊讶的事。虽然不懂他时常都在想些什么,但对周围的人都很好,也会好好听取别人的意见,是个令大家尊敬的人。”
“嚯嚯,没错,那可是我自满的孩子。”
“是的。能服侍伊顿少爷,我很荣幸。”
“那么,关于少爷不同寻常的地方,你也是知道的吧?”
“嗯,是的。”
“那么,你觉得少爷是个怪物么?”
萝莎妮娅起身,走到蒂娜的面前,能直窥内心一般盯着她的眼瞳。
“……说实话,最开始有些吃惊呢。不过,少爷一直都很不一般;说来奇怪,那时我只觉得‘啊,果然伊顿少爷不普通呢。’”
“哈哈,‘果然’是吗?”
“是的,即使表现得再成熟,伊顿少爷也还不过是个小孩,经常会为别人着想和行动,偷偷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逞强,实际很让人担心呢。要说这样的孩子是‘怪物’的话,普通人之中的‘怪物’才更为可怕吧。”
蒂娜缓缓说着,脑海里闪过这些年伊顿少爷的种种,面容不禁变得温暖。但提到‘怪物’这个词,5年前所见过的嗜血、暴力、冷漠直击到她的心里,不自觉的颤抖着握紧拳头。
“说的很好。”
蒂娜并未察觉自己变得十几分激动,直到萝莎妮娅温柔的包裹住了她攥紧手。
“……夫人。”
“抱歉,试探了你。”
萝莎妮娅慈爱的将蒂娜抱入怀中,轻轻摸着她的头,安抚着纤细的身躯。
“让你想起了可怕的事呢。”
“夫人……”
“看看,当年那个脏脏的小丫头,已经是个婷婷玉立的姑娘了呢。”
“夫人,十分抱歉。我失态了。”
“不必在意。何况,正是如此,我才能放心的让你跟在伊顿少爷身边。”
恢复冷静之后,蒂娜感觉自己的所有行为似乎都在萝莎妮娅的掌控之中。
“……”
“伊顿将会去北方的扎维嘉瓦中立国,路程大概要3个月,预计得在那边生活5年左右。你怎么想的呢?若是不愿随行的话,留在这里工作或是想离开也都是可以的。”
“……”
“这不是试探,花些时间好好考虑,下定决心了再来告诉我也无妨。”
“……”
“我要说的就这些,你可以退下了。”
‘为什么呢?’
‘少爷是这样,夫人也是这样。’
‘梦想什么的,选择什么的,明明这种东西一开始就不存在。’
蒂娜并没有按照萝莎妮娅吩咐的离开,而是毕恭毕敬的跪下,将头压在地毯上。
“作为少爷的专属女仆,请让我陪在伊顿少爷身边。”
这样的举动,自蒂娜在这个府邸工作以来,一次都还没有过。
但是见状的萝莎妮娅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我明白了。你就和伊顿少爷同行吧。”
“谢谢夫人。”
“时候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好的。晚安,夫人。”
“晚安。”
蒂娜行礼后准备离开,关上门的一刻,她听到萝莎妮娅惋惜地叹息。
“真是傻孩子,你选了条艰难的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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