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你去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让她停住了步伐，乖乖地转身。
“大师…师姐，我去山上摘点草药回来。”
“这么晚了明天去啊，要不我陪你去？”
“没事没事…我马上就回来了，我带了东西防身的。”少女举着手里的药包说。
“便是有这个防身我也不放心，要是遇上山贼盗寇你该怎么办？”虽说穷山僻壤都没人，大师姐仍旧不肯放自己出门。
晓凝儿有点苦恼，大师姐什么都好，就是太拘束了，什么事情都谨言慎行，连门禁也守得死死的，今天自己想出去，怕是难了。
大师姐淡淡地扫过凝儿手里的饭盒：“老实说，你到底想去干嘛？”
“……不去干嘛…我就…出去一下，大师姐，你放我出去吧。”晓凝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敷衍。
“……”大师姐双手叉腰着，挑眉看着她。
“大师姐你放心…我不会走远的，就在南边山上。”晓凝儿手指了指地方，眼睛眨了眨看着面前的同门师姐。
她的小心思被猜到了，但大师姐一定会让她走的。
大师姐愣了一会，微微点头说到：“……原来，那你快去便是。”
“……嗯。”晓凝儿说出口时胸口砰砰跳得飞快，生怕大师姐不明白，不过她似乎心领神会了。
山路崎岖不平，她穿的木鞋很难走山路，她今日打扮了许久，眼角眉间抹了一弯淡淡嫣红，是她见城内少女最靓丽的妆容，不知道是不是很好看。
晓凝儿仰头看着近乎遮半边天的明月，夜空中的墨云翻滚着，云迹线划破夜色，像墨笔写在纸上清晰。她很不喜欢思考问题，每每见到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句时都会头疼，但是……看着夜空这轮明月…总会思绪万千…
登到山路尽头，尽头石凳上的光泽映照着月光，他果真睡在这里，一个人孤零零地趴在石桌上。
师傅若是某日不坐堂，他便不会回去，而后一直都在这里…也不顾自己身体么？
凝儿轻叹气，侧身歪头看着，他清秀消瘦的面庞在月光下轮廓分明，深睡时微微皱眉的神情好似执着于什么…
他在想什么……凝儿自然猜不到，心念着大致是读学书写、为人医术。
但他自己无非就是下山游玩和喝酒耍乐。
“…”晓凝儿什么也不说，只是捧着带余温的木饭盒，里面是悄悄盛好的饭菜，因为今天也没人做饭吃，晓凝儿只好自己做好了菜，她自己也没吃几口就带过来了。
她静静地坐在身旁，她在等，等他睡醒。他一时半会也睡不醒，索性就坐在他身旁，歪着头静静看着他侧脸。
师兄讲过要是他不小心睡着了一定要叫醒他…因为他肯定会睡过头的。但晓凝儿都偷偷地看着他睡觉…总之不叫醒，要是他一直睡着就好了，自己就能一直守在身边，月光映照下的树林簌簌作响，静谧幽兰的环境很适合休息一番。
“……”晓凝儿仔细看看，确定是真的睡着了，开始讲起话来——
“今晚月色真美…阿哥你老是说月亮太大了，是不是你不喜欢月亮？”
“阿哥你为什么总是爱打瞌睡？…”
“阿哥今天是我做的菜啊，有你最爱吃的卜辣椒腊肠…你再不醒来就冷了…”
她喃喃自语，俯下身子与他一起趴在石桌上，月光最盛的时间点在月时十二点，月亮当头照耀。
“你来了？又不叫醒我…”
“阿哥你醒了？！”晓凝儿被吓了一大跳。
“嗯……好困，这个点了……还不回去？”他站起身来，仰头打了一个大哈欠，抖了抖身子上的土灰尘，也不知道他一下子睡了多久？居然风沙刮得满身都是。
即便脏得要命，那深灰的麻布衣还是吸引着她的目光，衣角上映秀着一只蝴蝶，翩翩起舞，像在炫耀身上炫彩的花纹一般傲人。
‘这绣工确实不错，但也仅此而已嘛…’晓凝儿心想，她觉得自己也能绣出不输这手艺的蝴蝶。
……但她也只能心里嘀嘀咕咕，不敢对任何人说，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晓凝儿噤声不动了，在他还睡着时明明还那么多话要跟他说。
现在只是盯着他脸颊看着，微微倾了倾自己的身躯，紧紧抓着裙角，沁亮的眼眸闪烁着光芒。
“怎么了？…咦，有饭吃啊不早说。”他眼疾手快拿过了饭盒，晓凝儿正想怎么开口来着…
“我就…出来看看月亮——顺便带饭看看皓哥你，你…还不回来，不然你师傅要责骂你了。”晓凝儿慌忙地站直身躯递过筷子，她的木鞋根磨在石砖上阵阵声响。
“没事没事……”他摇摇手，哈欠连天。也不知道一整天干什么去了？有那么困吗？
“啊？为么子？”
“师傅今天喝酒去了，不回来了…”他仰头按按太阳穴，抬手看着满天繁星点点的夜色，他都没瞧晓凝儿一眼，即便她打扮着再精致雅丽。
“……这…这样啊…”晓凝儿踮起的脚缓缓放松下，眼神也飘忽不定。
“师傅说要后天才回，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他动手打开了饭盒，看见腊肠就眼神亮了：“好菜啊，今天食堂怎么了？这么好心。”
“师傅他一定有很多大事要办的…不然明天怎么会不在院里呢。”晓凝儿看着他吃下第一口，心里紧张得乱跳。
但是……
“唔，好咸好咸……这厨师忒不用心了吧？这盐不要钱啊？”他吐了吐舌头，眉头一皱。
这可不能怪晓凝儿，她头一次做这个菜，不会煮水过一遍腊肠…也不懂放盐，最主要是她自己都没来得及尝一下，怕被同门师姐妹看到了会责罚。
“……啊？很咸吗？”晓凝儿小手抖了抖，正拿出另一双筷子夹一块尝一口时，筷子滑落在地上。
“…这么不小心。”他顺手夹了一块腊肠就往她嘴边送，“来，你试试咸不咸？”
“……”晓凝儿张嘴接住了菜肴，眼波流转。
“怎么样？咸不咸？”
晓凝儿捂着嘴转身说:“…唔，对啊，好咸好咸，下次我叫张大厨少放点盐。”
“是吧？他平时没得分量，每次都放肆撒盐…搞得盐不要钱一样，贵得很呢…”
“嘿嘿…”晓凝儿傻傻地点点头，嘴里含着菜，咸不咸她不知道…倒是觉得甜腻了，甚至脸蛋耳根都被甜红了。
“我看算了，下次一定得说，今天就勉强吃好了…不浪费粮食了”他接着又用筷子大口大口扒饭了，丝毫不注意到筷子。
晓凝儿低头想着：‘皓哥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胆大火辣，要死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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