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还不出来？非要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了？”白胡子师傅忍不住喊道。
于明皓从大殿的角落里钻出来，格外轻巧的身形：“师傅，门主的事大可不必和他们谈论那么多呢…”
“门主本就不是他们能操心的事，选林儿也是我深思熟虑的，虽说年纪尚轻，但是林儿心思细腻，敢做敢为…比那些二派三派的臭鱼烂虾好多了！”
于明皓忙摆摆手：“行行行…师傅你快别骂了，方才就是这么吵起来的。”
“吵起来怎么了？就是要和他们争一争！明皓你就是担心这担心那，师傅办事还没有数？”
“不是我怕，而是我本来也不是辈分高的人物，你们吵起来我只好躲起来避战了。”他两手一摊，他着实很无奈，在这山门之中他的存在很低。
“那你不出来撑撑场面？好歹你还算是我们山门男丁，我们山门男弟子本就少，你还畏手畏脚。”
“师傅……你不怕他们找麻烦没事，但是我出门就会被教训…”
“你还好意思讲！师傅一人在那被一群人指着鼻子骂你都不出来？”这下可把师傅气坏了。
“嗯嗯，师傅你小声点…说不定师姐和凝儿还没走远。”于明皓打了个嘻嘻。
“嘻嘻你个头，林儿她们早就走远了，不劳你提醒我……再说，你到底是怎么办的事？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不告诉我？今日林儿告诉我才知道。”
“……这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凝儿的失忆大致就是大脑受损把？神外的知识大概是搞不懂了…”于明皓有点难堪，他这方面的知识尚待加强，但看来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了。
“……嗯？你又在说什么？老头子我不清楚这些那些。”
于明皓也没多加解释，毕竟每一次都是没法交流的事：“师傅……就是伤心神了，我也解释不清，总之不是你我能干预到的。换句话说我也不明白…”
“凝儿那孩子也是苦命……若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或许活得更自在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能保住性命已经很不错了。”于明皓知道师傅对当年愧疚深，而没法弥补。
“你和林儿…多久知道的？”
“很久之前便知道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早告知于我……我当初仍是觉得凝儿这孩子仿佛是幼年记忆不当，只是未曾提及，见到她常年在山间生活得当，以为是已经忘却了。”
“…倒也差不多了师傅，失忆对凝儿她何尝不是件好事呢？而这事……我和大师姐曾说过一次给你听……”于明皓叹口气，“那时师傅你恰巧在那次祭祀后大醉一场，还咒骂四方皇家来人…后来皇家和三派长老们重新置办医派一事，诸多事宜在你心头，我和师姐都决定过后告诉你…”
“……过往的事情就不必说了，确实是师傅冲动了，在那时就该是把你们也送去京城…或许现在的情况会好一点，你们也不至于会在水深火热之中…”白胡子师傅回忆起来，真是愤世嫉俗得很，丝毫不顾自己弟子的将来…
“也就是那一次让我们一派是唯一的隐世中的医派了…”
“是……如不是那一次，师傅如今想起还是觉得对不起你们，有愧于心。”白胡子师傅见到如今皇帝圣贤之策，天下太平的模样像极了盛世……就算是平日里固执的师傅也觉得自己做错了许多。
“…师傅只是坚守本心而已，再说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小幼崽吧？…”于明皓说到幼崽时师傅笑了笑，因为那时真有些弟子是白胡子师傅在街道上捡到没断奶的小娃娃。
“…可…如今师傅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或许这一次派三个派别下山，是一次警告？是皇帝？还是皇家医派对我们的警告？……师傅真的有些不懂了。”
“……”见到师傅一下子说那么多平日里未曾提及的事情，于明皓也答不上来，他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师傅，或许大家都是在默默负担什么。
这时于明皓抬头看了看太阳阳光照射的角度，差不多正好是正午时分了…
白胡子师傅瞧见于明皓探头探脑的模样，随手推开来偏门，是一条通往下山的捷径，平日里都不是下山的正路，因为太过陡峭，而白胡子师傅今日却打开偏门。
师傅缓缓地坐在正殿的木椅上：“若是你时候快到了你便先行一步吧…咳咳……”白胡子师傅扶着门柱咳嗽起来，白眉也不住地抖动。
于明皓急忙过去：“师傅你没事吧？”
“老头子身子还算硬朗，不用你这小子瞎操心了…”师傅背对着他说。
于明皓递过茶杯，见到师傅日渐虚弱的样子心中不是滋味……
他转身眺望着远方半山腰的青烟袅袅，世间万物都有所依靠，这山门便是众师兄弟们唯一的依靠，大家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从小相依为命，最小不过琪琪十四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来岁。大家都是未见过人情世故的医者，其心不知善恶，若是随意下山便会遭重。怎么让他们融入世间或是保护好，就是师傅毕生的心愿，虽说下山每一个弟子都会经历，而每一次都是艰险重重，不是隐藏好会医术的身份就是不懂事故。二派三派的有些混世魔王们确实在这一点帮了很多，这也是师傅至今还和他们大局交好的缘故…
而师傅毕竟身体渐弱，若是有一天…
“师傅……你不必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这山门的。”于明皓说罢就提起角落布包，径直向门外走去，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再拖下去就没时间了。
师傅淡淡笑了：“如果不是你教凝儿那么多，她也不至于会被二派三派的长老点名去京城……你啊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先治好自己？”
于明皓愣了愣，一下子停住了脚步，随而问道：“…为什么师傅你…”
“……明皓…师傅明白，你也有很多难言之隐，你也有很多未办成的事情…”
“……”于明皓低着头不说话。
“师傅或许帮不上你，但如若哪一天你累了、想要放弃了……你还是可以褪去你所有包袱，回到这儿的……师傅永远都是你师傅。”
一霎那，于明皓懂了……为什么自己行动了那么久师傅却不出手相助……师傅都明白，只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是想帮而不能帮，是帮而无计可施。从前那个无所不能的师傅好像不在了呢？
“师傅你放心……就算再怎么样，我也会保住性命回来的…”
“……”白胡子师傅背身点点头，只听见后门脚步声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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