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埃阿眼眸中的寒气略收敛了些、单手支撑在下巴上：“也就是像是提前预支工资一样、提前预支许诺吗。”
“正是这样——”
“你的想法倒是不错。”埃阿抿唇道：“但是、那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您也会做生意、可您不应该是那种不是事事都要求回报的类型吗。这边这位不是说得了绝症什么的么……那么、如果她死了的话，您的付出就拿不到任何补偿。选择她来做慈善施恩、和选我，还不见得选我这边更亏呢。
尤其我这边不是刚提出来、您也可以任意使唤我什么的，您现在消耗掉的倒也可以，若是您不消耗掉次数，在我提出过分的要求的时候，也可以灵活变通，用和我这边同样的要求来牵制我。
您手中有牵制的筹码、我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埃阿垂下眼睛在盘算着什么。
以现在的他是没办法给埃阿提供任何肉眼可见的客观回报的，可若是埃阿已答应了古鲁什陪她一起说谎，“伪造”他男性的身份的话，作为埃礼辛大陆上为数不多的野生男性，无论是被谁买去，还和她保持着低限度的联系、甚至还有可以随意供她驱使一次的次数，都能让她的前路更宽泛些。
至于风险之类的——在她帮助古鲁什说谎的时候、就已经担上风险了，不妨再添一笔筹码，危险性上不见得更高、可能的收益却成倍增长了。
“我理解了。”埃阿闪身靠近，的手指贴在他的后颈上、轻轻地一按。
被蚊子叮咬到的轻微的疼痛——
他抬起还不太灵活的胳膊，抚了一下自己的后颈。
指尖上残着少量的血渍、应该是被埃阿的指甲划破了。
“我的脖子怎么了？”
古鲁什比尤文人还更紧张：“埃阿、你……”
“小丫头、你知道的吧？”埃阿无视古鲁什，只看着尤文人的两只眼睛：“在这埃礼辛大陆上的男性到底是因为什么走到濒临灭绝的地步的——卡利病、是因为卡利病。患上了这种病的人最初有伤口无法愈合、血流不止，之后便是全身溃烂，腐烂发臭直至断气——”
“……”
这病他倒是已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不如说从穿越之后、这种病症就不止一次被提到，可以说是整个世界中最为关键的设定。
每一次被提到的时候、情报都会不断增加——
仅限于男性的疾病、全身溃烂发臭、除了某个叫做安莎尔的国度之外其他的国度因为这种疾病就连“男性”这种概念都在脑海之中彻底消失了。
可是他知道的情报也就仅限于这些而已——明明是作为故事背景一样、在日常方方面面都是作为常识而存在的疾病，如果他要是再露出无知的样子可能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可轻易说话也容易说多错多，所以他保持了沉默，只做出用上齿咬下嘴唇的略有些紧张、以至于说不出话的表情。
“让你假装男性、你肯定能在短期内吃到不少福利。那些福利也许会让你得意忘形，进而本来已经做好的承诺，也成为吊我上钩的陷阱。”
她凝视着自己那尖锐的指尖上的一丝血珠。
“你脖子后面的那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不过血痂不会脱落。什么时候你兑现了你的承诺、我这边也兑现了我的承诺，我才会让那疤痕消失。在那之前、如果你轻举妄动的话，我会让你能吃到的福利都变成虚妄——
把我自己刻意留下的伤痕、宣称是卡利病的初期症状——那么无论你拥有什么、都会在我这言论之下化为虚无吧。”
她把染血的拇指指甲收起来、握在掌心。
“不要认为我卑鄙、我这也是索要低限度的契约保障。其实我明明可以和你立下更厉害的强制契约的、我想以现在的你也不会拒绝，只我不过是放心之心不可无才会做这种事，才不是要趁人之危敲竹杠。
你对我的印象产生偏差的话、我会很不爽快的。反正我已经答应了你、在你想好了要求可以随便向我提，我也反过来向你索了一次机会——我可不想好不容易给人建立起了爽利印象、又被人嫌弃小气。”
她的话看起来全是对着他说的、但更多其实是在警告古鲁什。
她能答应他的请求、也是为了给古鲁什敲警钟——不要玩太多花样——
她能在他的后脖颈上留下随时让他失去一切的伤痕、古鲁什在无意中，大概也有什么把柄握在她的掌心了，只看她是否愿意揭露出来。
想要把自己和她双方绑在一条绳上，埃阿情愿时也罢了，想要拉埃阿下水是会被反制的。
古鲁什不知道是否有点懊恼自己方才的话多了、就只是赔笑着象征性符合了埃阿两次。
大概是怕他也出什么意外、像那些货物一样逃跑或是消失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论是古鲁什的治疗、还是这两个人的日常三餐都是在这笼子里的。
埃阿偶尔会出去一次、不超过半天又会回来——大概是去探听消息——
他也会被提供日常三餐、都是些调养身体的药膳。
看他吃得很香的样子、埃阿给出的评价是“还真是个合格的奴隶”，古鲁什也吐槽“还真像是你自己说的那样、你是那种能吃就会多吃点的类型啊”。
“那是当然——”尤文人看着古鲁什的那份：“你不是绝症了么，吃不掉的话你的那份我也可以替你吃掉。”
古鲁什的饭量不算大、之后她的食物也都归了他。
药膳之类本来就是埃阿准备的、她似乎很喜欢看自己的手艺被人吃光的样子，会把她自己的也让给尤文人。
只要能吃、他都会尽量吃——在这一点上、埃阿似乎比阿影要可靠一点，目前他还没有在食物中吃出毒药的味道来，就是正常的食物。
只是进食不能锻炼身体有些可惜、但这两个家伙总在这笼子之中，他锻炼起来也不是很方便，就只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
先增加体重和体力也是好的、至于身体素质之类的，能考虑的时候再考虑。
一直到了定好的“奴隶出售的日子”，埃阿的斩梦大人、还有这两位的老大也没有出现。
同样的、约瑟芬娜之类的救援团，阿影还有她身边的“寒”也完全没有出现把尤文人从此处救出去的痕迹。
她们真的逃出去了吗？尽管古鲁什确实说了她的货物跑光了之类的——但他真的能相信她吗？她可是肆无忌惮编排自己得了绝症糊弄人的家伙——
也许她只是想要合情合理把他这个货物脱手、把那些没能成功逃脱的家伙们藏起来了——
如果她们真的逃跑了、这里的路这么曲折蜿蜒么？能够逃得出去却找不回来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家伙逃跑之后，就把“费南雪”这个病秧子放下了——甚至，她们原本是想要救他的，可能血腥伯爵之类的、就让那位正牌的费南雪略打扮打扮出现，和大家宣称“已经救出来了”，只剩下他一个身份不明的迷之存在独自在奴隶贩子的货物关押狱牢的最深处。
只是想这么多是没用处的、阿影那里且不论，约瑟芬娜她们大概就是个支线——自己在支线身上再用心也就是能得个成就，没什么大用。
“竟然这么就到了最后一天呢。”埃阿扶额道：“幸亏你这家伙提前想了主意糊弄，不然老大得知你的绝症情报之前，倒是肯定会先下达选择处刑者、以及接替你的位置的下任的命令了。”
“说起来……”
古鲁什帮着埃阿把他全身上下都捆上特殊的链子、塞在某个下方装着轮子的笼子内。
他又看到了祖传的便宜锁头——
就算是要被运到市场去、古鲁什也不肯放弃那廉价锁头啊。
该省的地方省、该花钱的地方花钱行不行，吃不了的食物总是挑选在这边看来都是很昂贵的，倒是锁头这里总也舍不得出大价钱。
难道是消费观不一样吗、这家伙——
“我们上次见到老大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古鲁什问道。
“不记得了。是上次奴隶贩售的时候吧——”
“不、不对，上次奴隶贩售的时候老大绝对没有来。”古鲁什单手卡着腰：“老大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结果这个意外却被人操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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