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一定要阻止山中帝国的这群野兽。”维斯特小镇，一片宁静的山中之地，如今，过夜的黎明之中，闪烁着交替的火光。
“奥多维克护国冒险团，已到达镇东北部第一阵线。”说话的是一位瘦小的老者，距离他退役王国的正规军官一线已经是第三十几个年头了，现在正在一家最初靠着同样是靠着老兵起家的冒险者公会担任执行会长职务。
“很好，正面战场就交给你们了。”回应这名老兵的，是一名同样不太年轻的中年男子，但即便在面对众多的散兵游勇的领导者时，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在里面。
“哈尔卡混编大队——王国南部第二分遣队，第六分遣队，已于两侧就位。”说话的是两位年轻的指挥官，他们显然有些紧张，说话的语气也略显僵硬。
“很好，侧面就交给你们两了，不要让我失望。”虽然年轻，但总指挥似乎寄予了其相当反其道而行之的希望，目光在他们离去的背影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转向了聚集在这个广场上的主要群体们。
“维斯特的各位，虽然我们的力量颇有不足，这是事实。”他以同样颇为平静的语气，陈述着并非鼓舞士气的话语。
“冒险者公会和地方守备队负责镇中几个撤出点的安全，直到最后一刻。”沉默了一会儿，他也想不出什么其它要说的了，远处的山林在回响着似有似无的风声，在这个季节，透露出很不寻常的气息。
“起风了，各位。”他拔出了腰间的剑，这不大的声音所回响的范围，所有的武器都被呈示在了火把明黄暗红的光芒下。
……
我们潜伏在离维斯特稍远的山丘上，密林覆盖了这里，但已经可以从树梢上，看见一小从明亮的光芒在闪烁着。
“唔，感谢你们唔喵，趁现在喵们要打一仗的间隙，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吧？”出乎意料地遵守了约定，我被随手一扔，撞在了一颗树上，于此同时发出的，还有不远处的一声惊叫。
应该是哈姬，强忍着剧烈的眩晕感，以及从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我慢慢地，沿着声音寻找着她。
“克莱尔！克莱尔！”声音穿得很快，而且引来了不满与警告的“喵喵”声，我只得压低了声音，一步一步地在幽暗的林木间一点点地搜寻着。
直到林间再次安静了下来，一个声音才再次从极近的地方，微弱地出现在我的耳朵里。
“塞卡…塞卡……”呼唤着这样的名字，让我心中掠过了一抹不安，但当扒开重重的枝桠与叶片，重新看到那张没有遮掩的脸时，我感到了一阵放松，在她身边就这么半跪下来。
“我在这里，能看见我么？”腾出一只手来，朝她晃了晃，她朝我笑了笑。
“你这个家伙。”扒拉着树枝，她有些不稳地，带着略微的抽搐地站起来。
还能站起来么？不知道为什么，在没有了威胁之后，有什么有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了彻夜未眠的疲惫、以及身体上的苦痛。
“还要战斗么？”我能感到，她在担心着什么。
“也可以选择逃跑。”我不可置否地说道，但或许我只是想借着犹豫的时机，短暂地喘口气而已。
向着山坡的下方走去，离开了这个至高的远点后。那一片小小的光亮，之后也随之消失在所有可能的视野中，但我们相信，我们最后会到达那里，不论最后发生了什么，亦或那里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不过看起来，这副身体，好像也没有让我们变得更强…”或许只是不够强而已，但至少这期间不吃不喝的连续行动，已经在不经意间，证明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并不讨厌这样的事…”即便满是痛苦，几乎要塞不下了，但我们得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并且这一切都像是梦幻般的经历，也不枉让我们在苦痛与迷惘之中尚且满足。
慢慢地，出现了一些不属于不远处的斗争的，和平的荧光，尽管微弱而黯淡，但使我想起了故乡独有的风景。
“哈姬，看呐，是萤光虫，我们就快要回到维斯特了。”
“塞卡，醒醒，我们也在其它地方见过这些小家伙。”她很喜欢这些发亮的小光点，以前镇上的街道旁，总会有一些猎人，在从山林里归来时，在夜市上兜售这些小玩意儿。
“你现在也喜欢这些光点，不是么？”虽然说话间，那些光点，已经被抛在脑后了，虽然我们走得并不快，一方面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一方面则是因为我们的力量。
“塞卡，如果的话…如果是那样的话…”
我感到同伴的声音中所蕴含的感情，握住她的手，握紧了她的手，像是要把它捏在怀中那般。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救不了维斯特，哈姬。”就像每次冒险前的言谈一般，只不过这次，可能稍微有些不一样。
“但我们会到达那里的，不论如何，不是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握着他的手，也微微在颤抖着，不知道她有没有觉察到呢？
又过了一会儿，大概在下一个山腰上时，我们听到了一些不好的响动，虽然不至于震掉这里的落叶，但的确让这里的夜风中蕴杂了别的东西。
就像有什么在远处逐渐逼近着，实则是我们不断向那个可能的源头靠近着，没有加快脚步，因为我们清楚，这段宁静来之不易，且不知道下一次的这样的时光要什么时候才能来到了。
或许永远不会到来，怀着这样的恐惧，我想将之前的话题继续下去。
“克莱尔…你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我的意思是，她以前知道的，关于我在镇上其她朋友的小秘密。
“……啊，你觉得那是什么秘密么？”她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即便声音有些扯到了喉咙，发出了一点点破音。
“没有…但如果你那时不问起来的话，我是不会主动告诉你的。”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表白，总会稍微浇灭一些由于离“火源”愈发靠近而燃起的情感。
“塞卡……凡多姆，未来会发生些什么呢……”她答非所问地回答道，我捏着她的手已经挤出了些许汗渍，而且已然冷却。
是时候，不得不松开它了，我知道，随着未明事象的逐渐临近，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杂音，逐渐化为了有形的，而又看不见的喊叫，以及兵戈的碰响，而且还会有随之而来的，血肉此起彼伏有如地脉喷伏的低沉回声。
我救不了她，我的同伴，我自己，我所要遇到的，每一个人，趁着在遇到所有该遇到的事之前，我不得不想明白这些事，然后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再度横起尚于我身的武器。
如果只是为了战斗的话，只是为了结束自己的未来的话，是否就可以不事拯救了呢，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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