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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君が望む永远

Chapter11 君が望む永远

直到现在都还在后悔,宁可绕着城多走一些路,也不愿看到自己的车被卡在狭窄的街巷之中。明知这里的道路狭窄,但还驾驶着一辆加长林肯一头扎进了密密麻麻的楼群中。一般的车就算了,那还有侥幸躲过的可能,但最不能饶恕的是这部车是“加长”的,能不被卡住才会觉得奇怪。想到这里,就恨不得大骂自己几声“馬鹿野郎!”

其实时间并不紧,但现在不急都不行了,谁叫这唯一的交通工具令人失望了呢?无奈之下,只好扔下被卡得完全动不了的加长林肯,独自在堆着杂物的空荡街巷中穿梭。

夕阳已经很低了,那一根悬挂着太阳的线随时都可能崩断,然而那一根“悬挂着太阳的线”并不存在。

决定放弃车之前,还不忘看了几眼GPS导航仪,记下蜘蛛网一般眼花缭乱的道路是不可能的,只是想要知道此处离目的地的距离罢了。

500公尺,似乎并不遥远。但在迅速黯淡下来的天空下,完全是漆黑一片,只能靠双手摸索着前进,否则把头又狠又准地往某堵墙上干脆地贴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出现的。

四周漆黑的房屋早已失去了它们的主人,这一片老城区的交通太过于拥挤,政府也不想费心地给它改造或者扩建,于是在几个月前,政府将土地卖给了一家工厂。

工厂的目的是新建一座分厂,于是负责人下令迁走了所有的住户。尽管周围的地带已经围上了写有“立入禁止”的黄色警戒线,但某些着急赶路的人还是会冲破阻拦,在狭窄的道路上飞驰而过。

独自在黑暗、寂静的陌生小道中行进,无论是谁,多少都有些害怕吧,况且最近的新闻里,总播出一些失踪或死亡的案件。

大脑会自动把那些不想想起的新闻与现在的处境联系起来,使人害怕得就像是随时都会受害,成为罪犯的下一个目标,也成为了第二天头条新闻的焦点。

哪怕是一棵被风吹响的大树,也会让人感觉到那是一个阴沉凶猛、恐怖骇人,还携着各种怪异武器的吃人怪物。那低沉的嘶鸣声,就像是在低声耳语道:“跳进来吧,跳到我的嘴里来吧。”

明知自己是独自一人,但却总感觉有人在身后跟踪,甚至听到的连脚步声也变成了二重奏。

“……这个时候不要回头,回头就会被杀!”

在许多的恐怖故事里都讲到了这一点。平时一笑置之的“不要回头”,却在此时认真地相信了,生怕自己不小心回过头去。使得自己本就十分小心翼翼的步伐,显得愈发小心、谨慎。

在这种氛围下,肾上腺髓质分泌的肾上腺素含量暴涨,心跳不知不觉地加了速,“咚咚”的巨响震得大脑无法思考,只是本能地信步前行。

好像心中有一根绷紧的弦,正被名为“紧张”的怪物不断拨弄着,万一一用力,这一根维系着精神底线的弦就会随着“嗡嗡”的颤动声,而化为两段。

内心的力量比怪物本身更可怕。

不知走了多久,总之没有走出这一片老城区,在远处有一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路灯。尽管那光芒非常微弱,但对于任何一个在黑暗中徘徊的人来说,这是一道夺目的亮光。令人不得不用手遮住双眼,避免无辜的眼睛会看到那还不怎么习惯的光芒。

会像某些夜间的飞虫一样,身体不自主地向着光芒靠近。等到自己意识到时,已经沐浴在路灯的灯光之下了。仅凭着这微光,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

不知为何,靠在锈迹斑斑的路灯铁杆上,内心竟得到了些许平静。

头顶的光芒突然间闪烁了起来,大概是因为线路老化而短路吧,仅仅在一瞬间之后,世界再次陷入黑暗的深渊,那曾经拥有过的天堂般的温暖与明亮,全都成为了一段难以忘怀的回忆。

还好记得大致的方向,摸索着,忍受着,担心着,大脑凭直觉做出了每一个举动,在每个举动之后,内心都会因感到我还活着而兴奋。

坚持就是胜利。

当一缕透过窗的光芒射入眼睛之时,就好像有一个象征着胜利的巨大的W出现在了眼前。

“呵呵……”

由于过于喜悦,而将一切都抛之脑后,如果一颗手雷在身边爆炸,也应该不会做出任何反应吧。大脑就要停止运转似地,把包括思考在内的内心世界完全终结,大脑一片空白,眼看着就要晕倒在地上……

……的时候,耳边清晰地传来了脚步声,把自己拉回了现实。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反射似地控制住,不让自己摔倒。身体不敢放松,内心也同样如此。

果然有人追踪我吗?

内心被令人胆寒的恐惧包围、挤压、破碎。

虽然还有路人经过的可能,但是显然那种情况已经不在思考范围内了。

“唷——”

尖锐的声音仿佛能够刺穿耳膜,击碎听小骨,大脑不禁一阵抽搐。

“正平,这么晚了,在外面走不好啊。”

带着坏笑,一名青年跨步靠近。

身体一个劲地后退,最后抵在墙上,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担心什么?我们不还是朋友么?”

仅凭着尖锐的眼神,就足以令人窒息。

“谁、谁还和你是朋友……”

被两道目光击伤,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唷~当时你还说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呢……可不要忘了,你要付出代价为你所做的!”

“唔——”

没有叫出声,一把锃亮的钢刀反射出的耀眼光芒,在脸上烙下一个刀刃状的伤痕。那是向着三途川前进的绿色通道。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带你去浦贺玩一玩,很快就可以回来。但是……”

坏笑愈发明显,强烈,如同你死去时,敌人显露出的笑颜。

……

天亮了。

走上楼,进入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提着书包走了出来。

“今天有朋友陪我去学校,不用你们送了。”

“是那个把头发染成黄色的人吗?”

“啊啊——那不是染的,本来就这样,因为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法国人,所以发色有点不一样。”

……

刀刃紧靠后背,被迫走到了東寺町(とうぢまち)的车站。

可能是经济方面的原因吧,既没乘坐汽车,也没骑脚踏车,而是有轨列车。的确,有轨列车既便宜又快捷,是普通人的第一选择,只是舒适性稍稍欠佳罢了。

从城市到乡村,金发男都一言不发,看起来很像一个刚从外国来日本的旅客,稍显腼腆。

“为什么要去浦贺?”

“不解释,你懂的。警告你别想逃跑!”

“衣服很好看,西装比较适合你。”

“用不着你来夸奖。”

“我没有夸奖……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年幼时的好友相聚,内心按捺不住鸡冻,互相交谈起来。尽管从前有过不快,但时间已经消磨了一切,剩余的就只有一份残存的友谊。

两人都察觉到了,有一个捉摸不透的小屏障阻挡在两人之间,尽管气氛有点冷清,但还是聊了很多,大部分是儿时的回忆,两人在一起玩耍的场面还记忆犹新。

单纯的笑着,天真的想着,只希望这一切能够永恒。

回忆终究是回忆,比起回忆来,现实更加需要关注。

时不可失,失不再来,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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