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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死寂

第四十三章 死寂

是夜。

金发的少女站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身边是被橙色的灯光与银色的月光所照亮的,宁静而祥和的花园,眼前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四层小楼,她抬起头,望着那栋外观典雅而端庄四层建筑,一时间陷入了凝滞。

作为旁塔尔港势力最大的黑手党,在这个土地并不算金贵的港城拥有区区一座庄园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而对薇薇安来说,血族们所聚居的古堡或是古城比起这个小楼显然要雄伟得多。

真正令她止步不前的,是这栋楼的氛围。

明明从外面看,每一个窗户里都亮着温暖的灯火——除了小楼最顶层的四层,那儿漆黑一片,没有一盏灯亮着;但以薇薇安身为血族的超常听觉,她竟然没有听到哪怕一丝人声,看到哪怕一个人影。

难以言喻的静谧笼罩着这座还算雅致的建筑,仿佛这里不是一个豪华的庄园,而是一处诡异的墓园。

在原地沉默了半晌,薇薇安还是选择迈开腿,沿着花园的鹅卵石小径,向着小楼的大门走去——毕竟,她此时身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来给这儿的主人一个惨痛而深刻的教训的,她可不打算连人都没见到,就被灰溜溜地吓走。

“区区人类,装神弄鬼的……”薇薇安嘴上不屑地蔑视着小楼的主人,手上的动作却并不停顿,她从蓬蓬的女仆裙下再次抽出了一把匕首,手里双持着两把利器。

这一次,她打算从正门大大方方地闯进去,经过了刚刚对帮会成员的堪称“碾压”的战斗,薇薇安确信他们只是一帮弱小不堪的,连魔法都无法使用的普通人类,这让她那本来被“噩兆”打击得支离破碎的信心,一时间又回来了。

然而,随着与小楼之间的距离越缩越小,薇薇安感到周围的气氛越发得不对劲起来——无论是人声,鸟叫,还是虫鸣,在这栋灯火辉煌的建筑周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座建筑仿佛被某种未知的结界笼罩着一般,自始至终都沉溺于无边的死寂之中。

同时,薇薇安还注意到,从那扇雕纹着精细纹饰的双开木门后,从那隐隐透出火光的缝隙中,有一股越发浓重的气味自其中飘散而出……

“铁锈味?不……这是……这是血腥味……!”

随着距离的缩短,薇薇安也在顷刻间,便辨认出了那飘散而出的气味。

血腥味?等等,这里为什么会有血腥味,而且,还如此浓重,浓重得仿佛前方的建筑不是一座民居宅邸,而是一个屠宰场……,少女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并且,另外一种别样的情绪也自她的心底渐渐抽枝、发芽——那是不安与迷茫。

原本不应该出现于此时此地的要素让薇薇安的思绪如同一根被陡然叩动的琴弦一般,出现了一丝摇摆与波动,但过去身为渗透者的素养,让薇薇安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将注意力集中于眼前的事情上。

嗒、嗒、嗒……

寂静的花园中唯有少女有些沉闷的脚步声。

站到小楼的大门前,薇薇安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的频率与声响,沉下心来,侧耳倾听着门后的动静。

“……”

依旧是死寂一片,除了那浓郁至极的血腥味。

心下一横,少女双手扶上木门,用力往里一推。

吱呀——

入目所及的,是明亮而古朴的厅堂,两座棕色的木制楼梯坐落于视野的最前方,盘旋而上,通往同样灯火通明的二层。

薇薇安在原地稍作停留后,便走向了其中一座楼梯,沿着扶手拾阶而上。

“血腥味……好重……”

薇薇安稍稍蹙起眉头——纵然是身为血族的她,也不免觉得空气中飘散着的铁锈味有些过于浓重了,血液那香甜的气息在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撩拨着她的食欲。

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她已经决定了,在今晚的事情结束后,就找自己的主人好好地大吃一顿——哪怕她不让自己直接上嘴巴吸,薇薇安也不管了。

嗒、嗒、嗒……

皮鞋踩踏在木制地板上的声响回荡于偌大的宅邸中——之前身处室外的时候,薇薇安还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当她真切地站在了这座冷清的小楼中的时候,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响动,都会被无止尽地放大,然后不断地萦绕于耳畔。

摇了摇头,少女努力地由于驱散疯涨的食欲而开始漫游的思绪,一步一步地登上小楼的二层。

时间在悄然流逝着……

一如一层一样,薇薇安在小楼的二层仍旧没有感知到任何活物的动静。

顺着楼梯,薇薇安踏上三层。

“……也没人?什么鬼啊……”

漫步于空无一人的走廊中,薇薇安心中的迷茫正在不断地加深着——自小楼一层至现在她所处的三层,她根本没有见到哪怕一个人,只能从例如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燃烧着的壁炉,以及插着汤匙的浓汤等,才能窥伺到这里在不久之前,还聚集着数量不少的人。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他们到底都去哪了呢?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这座宅邸的呢?

站在三层通往四层的楼梯口,薇薇安望向了那隐藏于黑暗下的楼层——那也是整栋楼中,唯一没有被橙色的灯火所照亮之处。

深吸了一口气,少女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双手交叉着,将刀锋朝外,微微弯下腰,摆出一副警戒的姿态后,缓缓地踏上了楼梯。

然而下一刻,自黑暗中传来的声响硬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少女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红色的眼瞳中充斥着惊惧。

“啊啊,我闻到了,我闻到了……没错……没错……是他……是他的气味……”

熟悉的女声自漆黑的迷雾中响起,直入薇薇安的耳中,令她的动作一之间僵住了——她认识这声音,就在一周之前,它的主人还来过诊所,而也是在那个时候,纵然不算清晰,但她确确实实记住了这一音色。

“阿黛儿·科雷……?这是怎么一回事?!”

薇薇安的情绪陡然激动了起来,因为她感受得到,随着那女声的响起,空气中飘散的血腥仿佛被某种东西唤醒了一般,顿时更加浓重了几分,浓得仿佛将要化为实质性的血雾,盖在她的身上。

与此同时,一种令人牙酸的响动,蓦地自少女上方的楼梯中传来。

刺啦、刺啦、刺啦……

吱呀、吱呀、吱呀……

仿佛锐利的金属扎在了脆弱的木板上一般。

咔——

薇薇安感到自己的心跳开始不自觉地加速了起来——她逐渐意识到了,那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事物的脚步声。

咔——

第二步。

“我闻到您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肯与我相见呢?”

悦耳的嗓音仍旧在向某人喃喃自语着,话语中充斥着委屈与爱慕。

咔——

第三步。

“是不喜欢我吗?是讨厌我吗?我很丑陋吗?我很低贱吗?啊啊……请告诉我,一定会变成您想要的模样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本如银铃一般动听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了起来,仿佛在说话者的喉咙中卡了某些东西一般。

咔——

第四步。

“奇怪……奇怪……你、你不是他……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身上会有他的气味?!”

原本满是爱意的温柔话语陡然变得癫狂,嘶哑而可怖的嗓音已然完全不见最初的美好,只余下彻底的疯狂。

咔——

第五步。

“啊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他的女人吧?呵呵呵……哼哼哼……哈哈哈哈哈!那么,我就把你剁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吃进肚子里,那样的话,他就只会注视着我一个人,只会爱着我一个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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