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车厢里回荡着引擎的爆鸣声,煤炭与汽油的刺鼻气息回荡在车厢中。
履带撵过大地的震荡从我坐着的位置上传导而来,差一点点就咬掉了舌头。
“灰蒙蒙的....”
翘起二郎腿的我手握操纵杆,已经换上了一身不知道哪里来的制服。在因为颠簸差点磕破脑袋以后终于找到了一顶厚实的的皮帽。
除此之外,我还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些火器,大部分都是我熟悉的武器——一把栓动步枪,三箱够我不吃不喝打一个月的炮弹和子弹,甚至还找到了火箭筒。
这种火箭筒我也用过几次,战斗部中填充了超多黏性物质,射击时会把金属射流黏在对方装甲上。
早在战场上,这种火箭筒不用来打步兵就已经成了铁一般的规矩在两军之间定下。就算都杀红了眼,就算这东西效果好得不能再好,都没人用它对准血肉之躯的步兵。只因为那变态一样的后效,我曾经亲眼目睹一名士兵因武器走火导致双脚都被金属射流烧的支离破碎。就连血液也没有流出来。
现在已近黎明,但天色依旧很暗。我的心也因此紧张起来。
说句老实话,我怕黑....超怕的。
很久以前在军队的时候被关过小黑屋,伸手不见五指地度过了四天。整整四天滴水不沾,我还以为是什么变相的死刑。
在黑暗中,我看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东西。像人,却又不是人。脸扭曲的不成样子,手和腿都细长的不成样子。
“看起来很像战场啊。”
我摇摇头,似乎是在开脱似的说出了这句话。
在这同时,我注意到,一发亮闪闪的圆球正从一点钟方向飞来。
轰隆!
猛烈的震感传来,我原本稍微平静了一些的思绪立刻一团乱麻。
有什么东西攻击了我,这是唯一确信的事情。
又是一发攻击,从同样的地方飞来。
这次打在了潜望镜上,炙热的火焰溜入车体内,烧焦了我的一点头发。
倘若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就应该是被称为魔法的诡异力量了。
“可恶,竟然忘记了他们还有同党!”
我立即把潘泽转向,菱形的钢铁巨兽冲向攻击袭来的方向。
爆鸣声一瞬间冲击鼓膜,像是疯狂的战吼声。
我的血液因这样的声音而沸腾,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了。
我的眉心挤作一团,在-30℃的温度下,我的脸上有汗水滑下。
你不去杀他们,他们便杀掉你。我的心在怒号着,把我带回百年前,人居大陆那场规模空前的战争中。
是的,是的,我要杀掉他们,杀掉他们....!
“装填,装填!”我对着一台自动装弹机怒吼,即使我清楚这没法让它快那么哪怕一点点。
在“叮”的一声后,停下了车。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不见他们被炸飞的样子。”我一边说服着自己,一边按下了开火按钮。
红黄色火龙奔涌着将高爆弹头飞出炮管,那一刻我的视野被光芒照亮。我看着炮弹划过紫色的夜空,重重地砸在远方。
“结束了?”我看着远方升腾的烟尘,手却始终握着火炮操纵杆。
也许我从心里就不相信一发45mm的高爆弹能打烂什么东西?
我看见五名人马俱甲的骑士撞破烟尘,飞一般向我这里前进。
“骑士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嘲讽似的怒吼,机枪疯狂地喷射着金属热流。
但那些骑士非但不倒下,甚至夹紧了骑枪,向我冲来。
距离越来越近,我看见了他们身边那层若隐若现的力场和枪尖不自然的闪光。
“真碍事!”
我摆好角度,让潘泽以最厚的装甲迎接冲击。
然后,我推开了顶上的舱门。
“你们很英勇,但很抱歉,下他妈的地狱吧!”
我扛起在车里找到的火箭筒,狠狠地扣下了扳机。
然后,在下一秒,我后悔了。
金属射流涂在了包裹他们的球形力场上,融化了那怪力乱神的力量。2000℃的熔岩灼烧他们的盔甲,我听见了盔甲融化后砸在地上“啪嗒啪嗒”的声音。
但他们却没有停下。
骑士们依旧冲锋着,我甚至看见一位骑士的手和骑枪落在地上,却依旧向我冲来。
一位骑士头部的血肉被焚烧殆尽,只剩下燃烧的骷髅头,骑枪却依旧直挺挺的对着我。
“为拉努奥斯·克鲁齐日殿下复仇!”他们的吼声在金属射流涂满全身后变成了亡者腐朽的嘶吼。
一种圣洁与亵渎,英勇与卑鄙的感情在我心中交织。
骑士们都化作了燃烧的骷髅,将自己的愤怒倾泻于我,用不成样子的骑枪。
拉努奥斯·克鲁齐日,大概就是他们的主子了吧?我的脑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与目前状况不着边的想法。
几位骑士撞上了潘泽——准确来说,应该是砸中,因为他们在那时都已经变成了一滩血水。
不,连血水都没留下。
我缩回了驾驶室,瘫在那张垫着布的座椅上,用我沾血的军装裁剪出的布。
那几位骑士,即使与我素不曾相识,却将他们的样貌一一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的手脚都失去了力气,肾上腺素带来的影响已经过去。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只因为那画面是在太令人恐惧。
没错,我又杀了人。
就像是胸口压着一块巨石,负罪感让我近乎无法呼吸。
似乎曾经在哪里感受过这样的感觉,在炮火震天动地的战场上,那是我第一次用刺刀挑死对方的士兵时的感受。
“得去埋掉他们....我杀掉的人们。”
再一次爬出舱门,找了个铲子自顾自地开始刨土,然后把已经冷却掉的混合液体一铲子一铲子地铲入坑中。毕竟我也分不清哪些是血肉,哪些是金属射流。
反正都是我的“杰作”
“既然向我冲了过来,那就应该是做好了觉悟的...吧?”我如此自我安慰着。
在埋葬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我看见那一滩混合液中好像有什么东西。
是一块十字形的黄金奖牌,上面印着贵族的家徽。
“......”
我拂去上面的污物,把它钉在了用枯木枝搭建的墓碑上。
稍微好受些了。
我露出了不算笑容的笑容,将潘泽我匆忙搭建的简易坟墓驾驶着潘泽前往刚才袭击我的方向。
2
在刚才炮轰的地方,姑且算是发现了一些东西。
与我断定的一样,这里有七八个魔术师,都被我炸得到处都是,跟货物一起。
在某些未受波及的箱子里,好像还有一些吗啡。
这么大量的吗啡我只在军队里见过,但毫无疑问它们不是用于医疗。
“嘁。”
把那些箱子全部踹飞,就当做消气了。
我在里面拿了一台唱片机和几张装在铁盒子里的唱片,里面无一例外地都是爵士乐。
除此之外,大多都是从其他地方带来的商品,盛满酒后会呈现出杯底的画的玻璃杯啦,会因为磁力而互相搏的野兽沙盘啦...几乎都是些没什么用,但贵族就是格外喜欢的小玩意。
“总感觉,好像还有更大的东西啊。”
我的预感并没错,这里面还有一个堪称巨大,能容纳一个人有余的大铁笼子,一位瘦小的少女正躺在其中熟睡。
用潘泽上的工具破开笼子以后,我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倒不是因为害怕吵醒她,只是她那一对狼一样的耳朵和背后几乎和她一样大的尾巴让我有些紧张。
一般来说,身上的某些部位基本就代表了亚人的天性。譬如长生种,就长着尖尖的,与人类似的耳朵和令人垂涎的美貌,据说是来自上古神话中的“精灵”。在传说中他们天性平和,爱好自然,不愿与人类接触。
倘若这样看来,我似乎是的的确确的异类,于是对这种说法我也不大相信。
但当我看见5cm粗的铁棒围成的巨大铁笼,只是为了拘束住一只长着狼耳朵和尾巴的少女时,我还说好好地斟酌了一下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你,你好?”
我用手戳了戳她的脸,苍白的肌肤看起来很病态。
没有反应...?
算了,先带着走吧,要是被巡逻队发现附近的状况,多半会被当做魔女处刑吧。毕竟亚人不是身体力量超群就是魔法天赋超高——虽然我一样也不沾。
而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战场上养成的迷信习惯让我心中萌生恻隐之心。
于是,我扛着捡来,或者说抢?的少女,回到了确实是我捡到的潘泽内。
要不要去试试当冒险者,我的拾荒天赋说不定蛮高。
这样打趣地想着,我又发动了引擎。
“诶呀!”
发动的一颠,不小心弄到了我的伤口,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什么啊,我知道了啦!”对着空气抱怨一声以后,潘泽缓缓开动,在荒原中留下两道驶向朝阳的痕迹。
这么想起来,我似乎很久没看过日出了啊......
燃烧的冻土:血与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