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沉闷的脚步逐渐变得清晰，程千里走到了白千羽面前。
“你……受伤了，谁干的？”看到白千羽瘫倒在地的惨状，程千里眼中流露出心疼。
“黄，黄松……”白千羽答道。
听到这个名字，程千里皱起了眉。
“我带你走。”程千里蹲下身，要将两个少女抱起。
“刷！”炽热的气息袭来，程千里连忙转身，真气覆盖右臂，挡住袭来的攻击。
“噗！”真气撕裂肌肉，喷出鲜血。
“呵，程家的小子，原来还活着啊。”黄松出现在巷口，讥讽地说。
“也罢，既然如此，我来送你一程也未尝不可。”黄松眼中迸发出杀意。
程千里沉默不语，只是冲向黄松。
“找死！”一声怒喝，尖锐的真气飞向程千里。
一闪身，程千里与攻击擦肩而过。
闪过一道又一道攻击，距离越来越短。
黄松看着向自己冲来的程千里，又看了一眼程千里身后瘫倒在地的白千羽，露出奸邪一笑。
调整角度，手中再次挥出一击。
程千里正欲躲开，却注意到了这一击的阴险之处。
这一击，与他，与他背后的白千羽在同一条直线上。
换言之，若是他躲过这一击，那么白千羽自然会被击杀——本就重伤的她显然扛不住这一击。
没有丝毫犹豫，程千里无视这一击，继续向前冲去。
“扑哧！”攻击穿过身体，带出一滩鲜血。
没被击中要害，程千里继续向前。
又是一击，又是不闪躲，又是血液喷溅。
“嗒，扑哧！嗒，嗒……”
一步一步，程千里走到了黄松面前，抡起拳头——
“啪嗒！”膝盖被踢了一脚，程千里跪倒在地。
上身晃了晃，最终也向前扑倒在了地上。
“呵，真是难看。”黄松瞥了一眼地上残破的躯体，又随意踢了一脚。
“好了，接下来就是你了，公主殿下……嗯？”黄松正欲想试图起身的白千羽走去，却发现迈不开脚步。
微皱眉头，黄松低头看向地面，果不其然，一只粗壮而伤痕累累的手抓住了他的脚。
甩开那只手，黄松又正欲向前走去，那只手又缠了上来。
再次甩腿，但那只手像是站在了脚上，居然一时难以甩开。
“真是……”黄松抬起另一条腿，对准程千里的脑袋——
“扑通！”奄奄一息的程千里突然发了狠力，一只脚悬空的黄松猝不及防，居然被拽得扑倒在地。
“你！”黄松撑起身子向后看去，正欲发怒，却看到那个男人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冰冷而妖异的月悬在他的身后，洒下刺骨的寒光。雄壮的身体肌肉线条分明，满是血迹，在寒光中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兴许是失血过多，身躯在月光中呈现出诡异的灰色；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背后，凌乱地卷成波浪；还有那双眼睛——完全的红，仿佛透着无限的执念与疯狂，但是偏又那么沉着冷静，甚至有些冰冷。
这……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从地狱里爬出的厉鬼，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黄松瞪大了眼睛，一时竟忘了动作。
怪物抡起了拳头——
“噗！”重重的一拳，黄松被揍得栽倒在地。怪物随即坐到了他身上。
“噗！噗！噗！……”唯一的拳头一次又一次抡起，拳拳到肉，黄松的脸很快就青肿了起来。
终于，似是耗尽了力气，怪物的动作停了一刻。
“嘭！”怪物的身体升至空中，狠狠地砸到白千羽身旁，微微动弹一下，没了动静。
“哈啊，哈啊……”黄松捂着自己肿涨的脸，忿忿地看着地上的三人，“区区将死的小辈，竟敢……！”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灰色的身体竟是又动弹了几下，竟有要再度爬起的趋势。
止住下意识后退的脚步，黄松脸上又露出带了几分惊惧的狠厉。
“好啊，好啊。既然你这么喜欢她，就让你和你的公主殿下一起去死，去死吧！”
手一挥，真气化作飞刃，袭向地上的三人。
不行，不行……赶紧动起来啊，白千羽！
感受到攻击的迫近，白千羽在心底疯狂呐喊。
然后，在她瞪大的眼中，一道阴影蒙上身体。
“噗！”灰色的躯体单手撑地，挡住了那一击。
猩红的双眸中，疯狂早已融化，，有的只是温柔和……渴求。
美女与野兽，白千羽此时能想到的，就是前世这个的电影。
娇弱的少女、温柔的野兽。
殷红的血滴在白千羽的身上、脸上，带来刺鼻的腥甜。
“呃啊……啊啊……”程千里张开了嘴，眼中满是乞求。
心中的话语很多，但此时想说的，唯一奢求的，只有一个。
但此刻，唯一的请求，到了嘴边，却也成了血肉模糊、意味不明的断音。
“啊啊啊，啊啊……”语速骤然加快，他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但却无法说出那无论如何都要提出的问题。
好在面前心爱的少女出人意料地聪明，竟能将他发自内心的断音拼凑。
少女纤细而带着焦黑的小手抚上脸颊。
少女朱唇微启，字字兰音。
“我不会原谅你……因为我从未怀恨在心。
或许你不会相信……我与寻常女子不同，对那件事并不很是在意。
你既然只是将我带走，并未坏我清白，我虽会保持警惕，但并不会恨你……
他人的流言蜚语，我在宫里听不到，也不在意……
你可明白？”
“啊，啊……”
一滴血泪滴在了白千羽眼角，程千里笑了。
笑得悲切，笑得凄苦，笑得释然，笑得满足。
白千羽也笑了，泪水从眶中涌出，与眼角的那滴血泪融为一体。
笑罢，程千里的脸缓缓凑了上来。
白千羽明白他要干什么，轻轻闭上眼睛。
深情而温柔的一吻，落在白千羽的额上。
那日马车上，也是这般光景。
“噗。”
轻轻一声响，程千里的身体向右一歪，倒在了地上，断绝了生息。
没有半分压在白千羽身上。
“嗒，嗒，嗒……”脚步声靠近。
泪水模糊的眼中，映出男人的身影。
“呼，终于死了。”黄松甩甩手，吐了一口气。
“那么，马上送你去陪他。”
黄松扬起了手。
白千羽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黄松扬起的手。
她想要移开视线，或者闭上眼睛，不敢面对自己的死亡。
但是她移不开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只手。
脑内一片空白，莫名跑出奇怪的想法——
以前看的那个《XX是怎样炼成的》，里面某人面对死亡的威胁时，也是无法将目光从漆黑的枪口上移开……原来这是真的啊……
所以这就是我的死亡？
不，这一世我才15岁呢，笄礼都才办过。
怎么能？
手挥下了。
终幕之时，乌云遮蔽明月。
恍惚之间，天光降下。
“你敢！！！”
一声怒喝穿云裂石，眼中的金光竟不是幻觉。
伟岸的身影浮在空中，一身龙袍，背后是无尽的耀光，映亮了身后的乌云。
恢弘的金光中，那个万人之上的男人满目怒意。
“你，竟，敢，动！我！女！儿！”
响彻云霄的怒吼，伴着巨大的压力，黄松丝毫无法反抗地跪在了地上，磕出一个大洞，口中喷出鲜血。
知道这时，他才想起来，当代的皇帝，现在稳坐龙椅的那个男人——
他到底如何强势，如何不可招惹，如何——
睥睨天下。
“死！”
言出法随，黄松砸在地上，化作一滩血水。
转眼间，金光散去，前一秒凶狠无比的皇帝陛下化作一个普通的父亲，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女儿。
“我来了，羽儿，我来了……”
躺在父亲的怀里，白千羽不堪重负的身体终于陷入了沉睡。
明月从乌云后探出头来，照亮了地上的青衣少女和灰色的尸体。
“陛下……”被自家皇帝远远甩在后面的军队赶来，跪在白玉诚面前，等待指示。
“把秦武的女儿带回去，好生照顾。至于程家的小子……”
瞥了一眼地上冰冷的身体，白玉诚叹了口气。
“带回去埋了吧，他还算是个男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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