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几具被啃咬的不像人形的尸骸。
卡尔走到他们面前淡淡告了声抱歉。
而后,以手摸过他们的躯体。
一股特别的精神力量灌进里面。
[人格解体症]二阶段能力——人格赋予。
卡尔可在无自主意识或者死去了的尸骸灌注精神力量,操控他们的躯体,并在他们身上种下独属于自己的力量。
比如——[掠食者本能]
这些尸体就是卡尔的探测器,仅凭卡尔还不够。
他需要扩大范围来寻找这层可能还有的生还者。
花园市第二医院的外部通讯讯息早就被恶魔力量隔断了。
这一栋楼,包括楼上的病人们在第二时间都没法联系警员。
还是一名护士拼死扣响特制电话,才让助手的警员们收到消息来救援。
二楼在第一时间就消失不见,之上的楼层存在一定恶化了病症的患者,他们还是被后来赶来的消防队友搭建登高云梯一点点转移下来。
劳拉的电话现在联系不上。
卡尔需要在这里找到她。
走廊的路似乎被无限延长。
花园市第二医院住院部原本是一排U型大楼,但卡尔从窗内向外望去,这里分明被围成了罗马斗兽场一样的圆形建筑。
病房号扩增了恐怕不止一倍还有余。
很快,跌跌撞撞走在前方的尸首们寻找到了讯息。
“嗯?”
卡尔快步向前,一脚踢破摆放卫生工具的储藏间,一位老人抱着小孩躲在里面。
两人都已经意识昏迷,卡尔触碰上去,体温极高。
少年启用[暴食],在两人体内抽取多余的超凡特性。
条状浓稠的黑影从他们身体抽出来,卡尔能感受到一股没由来但很熟悉的恶意。
死亡恶魔攻陷了他们的意识。
“这家伙在无差别的捕食啊。”
以病人们为锚点,恶魔将力量投射入医院,获取普通人的灵魂能量。
这家医院已经不安全了。
卡尔唤来一具姑且完整的身体,种下[愧鼠病]为支撑,将两人抱住送出他来时撕开的空间。
还有人等着他的救援。
………………
“我们要一直在这儿等吗?”
几张慌张煞白的脸围坐在一起。
“你想送死我不拦着,没听到那个护士出去都没动静了吗?”
瘦削的老头挥动手掌反对。
而提议的妇女则对之不屑道:“就算留在这能一直安全吗!我们得找警察!找警察才能活着!”
“楼下的警察都抛下我们半个多小时了!”
“就是就是!”
其他人附和。
城中有人害了怪病,家人意识不清而医生却束手无策,作为病人的家属万般焦急。
而后,他们就被一帮警察找上门,要求强制转院。
到了这家医院,除了些低廉的诊疗费,其余一切支出都交由院方垫付,据说是为了研究这些新奇的病症。
眼看着病人们一天天好起来,家属们也渐渐放下心。
只不过奇怪,医院门口总有驻守的警察不时来病房巡视,让他们还以为有逃犯藏匿在这家医院。
为此,甚至有人带了水果刀,藏匿家用的锤子做防备。
但在今天,这些东西都用不上了。
没人在面对那些骇人恐怖的怪物面前保持镇定,更何况又有谁能真正角力过那些的人骸呢?
还有人在打电话,里面的接线员小姐姐只是毫无感情重复复读此前回答过的答案。
“‘他们’就要到了。”
瘫软在墙角的劳拉没有人在意,被吓傻的人不在少数。
“我说你们!够了!”
议论声停止,方才提议的妇女愤怒地站起来。
“没有人救我们可以自救!等着别人来算什么能耐?”
老头回呛道:“你有能耐你去上啊,别拉着我们送死。”
女人这就要拉开门,被余下的人赶紧拦住。
“放手!你们都放手!只有出门我们才能得救!”
“你们别听她的!她儿子在外面,根本不是想自救!”
众人拉的更用力,把女人摁住动弹不得。
“你们放手啊!!!”
妇女在地上嚎叫,眼里涌出大量泪。
她这一叫,把在场哄叫的众人喊沉默了。
这里的人又何尝不是抛下留在病房的亲属逃到这儿的呢?
只不过没人有勇气走出去,这间洗手间为了防止别人从墙外偷窥,只留下甚小的两扇窗排风。
口子之小,哪怕打破窗户都不够个孩子钻过去,更别说离地上很有,踮起脚也够不着。
在场的众人赤手空拳,谁又有力气打破面前的墙呢?
幸运的是逃进来的这间洗手间目前为止也没有遭遇过袭击。
“你们……”
劳拉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
“体温高吗?”
“什么体温高不高!”
有人的声浪极高,像是要回避这个问题。
病房的怪像众人都清楚,他们先是浑身爆发高温,再突然袭击正常人。
在场的家属和留在病房的病人都见过那些症状,也就是医院宣称的所谓怪病。
“放我出去吧,我感染了。”
劳拉捂住滚烫的额头。
“我不想连累你们。”
劳拉艰难挪着步子,准备待会快速开门跑出去。
所有人惊恐地望向劳拉,他们正在七手八脚的压制住挣扎的女人。
现在又多了一个要出去的人。
——还是一个患者。
“拉住她!”“拉住她!!!”
不知是谁第一个出声,但劳拉的话确确实实地点燃了他们的恐惧。
多么可悲的孩子。
她不该如此的“实诚”。
劳拉被地上挣扎的妇女拉紧脚腕,后方跳出的人带着极端恐惧的怒意一拳砸在她的琼鼻上,还有人踹她的腹部,挠她的脸。
众人一拥而上,痛殴劳拉。
有男人对准女孩的头颅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足球踢,把劳拉的头正对轰中瓷砖。
女孩疼的几乎意识昏厥,脑壳上的气血在不断翻涌。
“打死她!”“打死她!”“打死她!”
对不明怪物的恐惧转化为了怒火。
恐惧是催生暴力最强的助燃料,而人们又往往将其冠以自卫之名。
似乎一切在“自卫”的名号下都是合理的。
我们恣意妄为,我们可以使用一切手段攻击我们的敌人。
我们可以……
为所欲为!
有人握住了刀,又有人拾起了先前无力挥动的锤。
甚至还有人狞笑着攥紧了慌忙中带来的暖水壶,只为报复一个可以针对的“怪物”。
“够了!”
一声饱含悲意的怒喝。
不知有谁在大喝,试图制止他们。
“够什么够啊!先弄死她再说!”
“你也想死吗?!”
“她是怪物!怪物啊!”
“咳咳……啊!!!”
有人踩在女孩的心窝上,还碾了几脚。
“我说!!!”
“够了!!!!!!!!!!!”
震耳欲聋的呼啸声撕裂了空气、撕裂了空间,撕裂了又惊又怒人的心。
他们堪堪转过头,额头不知不觉间布满汗水。
原来试图制止他们的,是一个男孩。
一个只有一米五多,被头发盖住眼睛看不清脸的麻雀班男孩。
“你们这些卑劣的人啊。”
他本该是一个纯白的灵魂。
“永远学不会尊重与关爱。”
男孩走出一步,自心脏蔓延开的黑色浓稠物开始迅速扩散。
“自私地将无知视作美德。”
洁白的眸子变得鲜红。
“而无知又把偏见施加于他人!”
狭小的空间内突然狂风大作,男孩任由血泪由从眼眶流出。
“你们,不配获得救赎。”
男孩张开手臂,拥抱了恶魔。
“去给他们真正的噩梦吧。”
“予我梦赋死。”
[通灵梦师]
这是里昂的家传能力,本该湮灭在时代中的超凡特性,在他这一代觉醒。
凯勒一脉,上古多出俯瞰未来的大占卜师,他们通过沉入梦境的方式进行预演来推算未来存在的可能。
每当遇到不幸的未来,凯勒家族都会率领成员预先规避。
这是这一族自万古传承下来的核心原因。
里昂觉醒的能力不完全,只能勉强看到部分灾祸,甚至缺乏干预灾祸的能力。
年幼时不忍,少年时不甘。
里昂放下了头发,不再看那些糟糕的梦,尽可能遮掩自己的视线。
可“被恶魔诅咒”的传言扩散开,甚至校园也无人不知。
这是……里昂言中不幸却又无法干预不幸的代价。
正如恶魔所言……
这一切都是命。
白色魂体代表着里昂最后的良知,他不要再约束这恶鬼了。
[予我梦赋死]
“里昂”要亲手泯灭那些他干涉过的梦。
这也本就是……这些所谓的梦应走的轨迹。
纯白的魂体站在银河间看着一场场美梦被骇人恐怖的黑洞吞噬,他的身体也在渐渐失去温度。
——这一切都值得吗?
“不!”
少年发出怒吼。
——你已经守护了他们那么久,即使代价是那个女孩的梦破碎……
你也要■■
那■么……
■做■?
在死亡恶魔力量的影响下,塔玛拉最后一句话传递不到彼岸。
对岸的孩子终于禁受不住恶魔的蛊惑,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吼!!!
恶魔快意狂啸。
卡尔走在宛如螺旋迷宫的走廊,但再怎么冲刺也看不到尽头。
恶魔的力量无限延伸了空间,恶魔的快意凭着刺耳挠魂的音波震颤着卡尔的心房。
“该死!前面发生什么了?”
他本该走到最后一间被■记号涂黑的房间,它是继卡尔尽可能加快速度下搜寻了665个房间之后的第666房间。
666在教会经书中被记载为恶魔的代号。
卡尔每寻找一处房间,下一间要消耗的体力就会加倍。
如果不是在场有浓郁的超凡特性作为补充,他早支撑不住来此地。
但现在……
666号房间快速飞逝,在无尽的黑暗中消失于视野尽头。
空间内隐藏起来的恶魔仿佛在嘲笑卡尔的无力,这一扇门到最后终究还是打不开吗?
“卡尔!!!”
无尽的黑暗中显现出一只黄金比例图,自那苍茫的虚空之中延伸出一条金色铁锁。
卡尔心领神会毫不犹豫,一手抓紧铁锁向前继续奔跑。
这扇门还没到最终放弃的时刻。
煌!
带着无尽腥臭的恶火顺着铁链蔓延开来,锁链的温度集聚攀升。
卡尔的握紧锁链的手开始冒烟升温。
少年的脸慢慢爬上狰狞,灼热的温度几乎要人放弃。
——放弃吧。
为什么?
——他们不配。
因为你不允许?
——难道受害者就不能反击加害者?
所以你要成为加害者吗?
“不……”
魂体怒号道。
“这是审判!”
这一次,黑暗的空间电闪雷鸣,狂暴的雷霆席卷极尽毁灭之意轰击铁锁。
空间开始颤抖。
金色镀层开始由锁链脱离,黑黝黝的颜色吸附外层,开始有部分锁链渐渐脱落。
“我说了,还不是时候!”
卡尔唤出[云霄飞车]。
眼见到熟悉的车牌号和款式,魂体愣住了。
“里昂!”
卡尔的双眼充满怒火。
又有一条锁链延伸出来,不过比向前的要更细,但足够了。
足够支撑卡尔开过去。
现在是抢时间的游戏,卡尔借力在铁锁上飞驰,每一块铁链在行驶后都在快速消失。
此刻不能做一丝停留,必须全力而为。
利用魂体愣神的间隙,666号房间的距离在刹那间被缩短。
这台车有着属于自己的意义。
它要接回自己的家人,去抵达过去从未抵达的终点。
轰!
[云霄飞车]飞在半空中,撞破666号病房大门。
“里昂!”
“我来找你了!!!”
嘎达……
指针转动,羊头骸骨印记终于走到了最后的罗马数字7。
——————————
“呼……呼……呼……”
[云霄飞车]爆燃开烈火,把卡尔带入房间这一刻,整台车体几乎要全部溶解。
但到最后,它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把卡尔完整地由驾驶室丢出去。
卡尔看见一个男人金色魂体的坐在车头微笑破碎,而后消失。
少年下意识望向自己的手背。
原本剩余下的四天时间已经不在,进入房间后他就不得不以自己本来的面貌来面对这场最后的[死亡问答]。
——她在哪?
白发红眸的女孩坐在花园内被藤蔓编制的树椅,在石台上砌上一杯热茶倒给对面的女孩。
红发的女孩意识昏迷,瘫软靠在藤椅上。
她们所待的,是一座被爬墙虎,亦或说枫藤挂满下的欧式圆顶凉亭。
劳拉的眼睛带着乌紫,漏在衣服外的皮肤拉出数条长长的血痕,头发被汗水浸湿,人昏迷不醒。
以这座凉亭喂中心,苍穹下分割开七片永无尽头的花圃,但这七分之六已被火焰吞噬,无处不散发炽烈的花香。
白发女孩身后是被无穷火焰环抱的花圃,而卡尔与劳拉所对的身后一侧,是最后诉说着美好的花田。
那后方有许多卡尔也叫不上名字的品种,妖艳美丽。
女孩叹口气,端起茶杯抿上一口茶。
已有恶火从女孩身后攀上凉亭穹顶,这里也快要不安全了。
但她不为所动,默默看着卡尔,眼神溢满苦涩和悲痛。
病魔魂体并不止一个……
卡尔看着眼前的提示。
[■应激性花粉症■]
白发女孩脖颈下,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可她又在时时刻刻被花圃田散发出莹白色能量修复。
一会是完好的双手,而另一会又是被腐蚀的模样,千疮百孔让人不忍直视。
女孩张开嘴型,勉勉强强说出最后一个字。
而后,她的身体也开始崩解为烈火所融化。
最后一块花圃开始燃烧了。
卡尔必须抓紧时间。
咯咯咯……
栗色碎发的小男孩站在卡尔身后,嘴唇开裂延伸出野兽利齿的模样,眼眶完全为墨灰色涂染,脚下是一对羊蹄。
[做好准备了吗?]
卡尔注视这可悲的少年。
“来吧。”
男孩伸出利爪奔涌向前,身体由正面与卡尔撞了个满怀。
黑色戾影带着极端恐怖的呼啸声灌溉进卡尔的躯体内,他忍不住抬头向天惨叫。
最后的角色扮演——[死亡问答]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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