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
黑板上涂满着带血的文字，这文字字型扭曲、晦涩难懂，还包含几分亵渎的意味。
但卡尔读得懂。
鲁埃尔在手机中教过他这种文字——恶魔文书。
上古时期，恶魔蛊惑有智生命体契约的一种特殊文字，每一道字型都被以超凡特性构成，是北境封印以后早应该彻底消失的文字。
——当你凝视深渊之时，深渊也同样凝视你。
被封印的恶魔不甘于万古时间中沉沦，在后世留下了可以跨过封印反向契约召唤它们的文字——恶魔文书。
只要是有智生命体，在书写这种文字的同时，就会不断被恶魔力量浸染，直至可以被恶魔跨过封印蛊惑。
里昂作为一名［通灵梦师］，天生具备极高的灵视。他在不受控制窥见未来各种的过程，潜意识学习了恶魔文书。由第一个字开始，就不再受他自己控制。
清晨醒来，里昂都惊恐的发现作业本上写下不少诡异恐怖的字。每个字都为里昂书写，他脑海留下趴在书本上一笔一划写下的亲身记忆。
字体宛如镶刻入脑壳中，永远忘不掉。恶魔低语声越来越清晰，让里昂在生活中变得越来越举止怪异。
“怪胎”里昂，这便是校园霸凌的原因。
最后的问答开始，此刻卡尔再度化身为里昂坐在课桌前，望向黑板前的文字。
那是他唯一的答卷。
［哈哈哈哈哈］
恶魔大笑。
［我从未想过到最后能如此顺利］
“顺利?”
卡尔有些愤怒。
［很抱歉，给你缩短了足足四天天时间来开启这场问答］
［可如此慷慨的我，又怎么会要你吃亏呢］
［四次，四次过场记忆］
［你可以在其中寻找到‘她’在哪儿的答案］
［如果能答对……我可以放开那个女人和里昂的灵魂］
“代价呢?”
卡尔可不会相信一介恶魔会如此慷慨。
［代价吗……呵呵］
卡尔的课桌上出现一只血手印，下方书写了一行小巧的文字。
［答错，我就要拿走‘王’的权柄］
［要来玩这场游戏吗?］
一支笔从虚空落下，课桌出现一条血色下划线，示意卡尔签字。
魔鬼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介恶魔的话，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记忆中骗我?”
［你没得选］
课桌无声无息生出黑色尖刺，它们逐渐扭曲能刃，一点点划开“里昂”的皮肤。
［一个只有池境的废物为什么觉得有资格违抗我?］
“那我要执意不做呢?”
卡尔低垂眼眸，语气充满警告。
“你难道在……提防这个?”
少年发动［暴食］权柄，强悍的吞噬力不断由手心蔓延，幻化为教室周边的风景变得失真，就像老旧电视机一样。
［等等!］
恶魔收回了利刃。
“你似乎很怕啊……死亡恶魔。”
［再不住手我就毁了这里留下的灵魂］
卡尔停下能力发动，虚假的教室开始变得真实。
和恶魔委与虚蛇毫无价值，这些恶意的化身都是些吃硬不吃软的坏骨头。
拳头大才是真理。
“拿出诚意来吧，恶魔。不然就算救不了我要的灵魂，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空气沉闷了半响。
一张羊皮文书从空气中掉下，在卡尔面前徐徐摊开。
上面以恶魔文字附以条款，卡尔不得违背承诺——在问答失败后将权柄交给它，而恶魔必须在卡尔回答正确后访出所有灵魂回归，并保证卡尔的安全。
卡尔提笔就要写下自己名字。
他以手盖住字迹，划动钢笔后再将文书合拢。
“给!”
恶魔却没有收回的意思。
［你糊弄鬼呢］
一阵狂风掀开卡尔手中的羊皮卷，上面根本没签上字。
“你不是魔鬼吗?”
［你这家伙］
“差不多得了，羊皮卷还用花纹装饰，真当我眼睛瞎看不见里面的小字?”
［……］
幻象呈现的光线昏暗，但以卡尔的视力并非看不清恶魔的小把戏，在羊皮卷两侧花纹上还特意写着一行小字——中间条款作废，卡尔将无偿把［暴食］权柄赠予……
签写的是以恶魔文字书写的死亡恶魔真名，以人类语言无法表达。
卡尔发动［暴食］，失真的效果再度出现。
这一次，无论死亡恶魔再怎么哭嚎，少年也没有停止，直至教室消失掉大半空洞，虚空之中才再掉落一张新的羊皮卷。
上面写有烫金的恶魔文字，甚至写好了恶魔的真名，里面包含极为详尽的条款让人眼花缭乱。
［这次是真货］
恶魔的语气带着不耐烦和催促。
卡尔左右翻看后，才真正写下自己的名字。
名字一旦签下，场景立即变换。
（第一幕）
卡尔以旁观者视角看着眼前的演出。
里昂端坐在桌位上，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
“这小子……”
和卡尔在日记本中看的一样。
里昂和那个叫不出来名字女孩的缘分开始的相当不浪漫，甚至是有些猥琐。
里昂步入15岁的年纪身体迟迟没张开，但青春期独有的荷尔蒙不少，好色喜欢偷窥女孩。
这是他除了被男生欺负，还被女孩讨厌的原因。
这其中也有自暴自弃的因素，某种程度上里昂在放纵自己的欲望。
来这所学校之前，里昂就已经声名狼藉，被人称之为“诅咒之子”，再加上恶魔低语下长期受影响古怪的行为，没有人不讨厌他。
接下来的记忆没有格外需要注意的因素。
白发女孩发现里昂的偷窥行径，轻而易举找到了他所在的楼层痛斥辱骂。此事惊动了老师，里昂不得不被“请”回去休息几天。
接着是带着里昂认错的父母，卡尔注意到从这时候开始里昂母亲的面色不太好，身体病殃殃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倒。
里昂的上学环境更加糟糕，甚至开始有人大胆地在他的鞋子里撒图钉，在饭盒埋老鼠和蟑螂，课桌被难堪的话涂满甚至瞧上一眼都会觉得眼睛污浊。
男孩把一切都忍受下来，只是偷窥的行径不再做。
他似乎已经习惯，也变得更默不作声。
（第二幕）
里昂手中摊开一张小纸条，这是在鞋柜里发现的，上面还画有可爱的卡通图案。
内容是约他去教学楼后的小树林，说有些话想告诉他，纸条甚至带着香风。
里昂看都没看撕了个粉碎，这让躲在转角后偷偷望着里昂的白发女孩心惊险些跳出来。
男孩厌恶地看着被倒进各种肮脏垃圾的鞋柜，把它们一点点拿出来，再倒入清水冲洗。
他的鞋子自然不能穿了，今晚是光着脚回去。
当然路上又被班里的高个子同学欺负，脚皮在追逐中磨损擦破。
里昂没把这些告诉焦虑的父母。
父亲失了业开出租车为生，而母亲生了怪病住院。每天在医院消费的数字，托马斯虽然还算够垫付，但不可能支撑的太久。
男孩忍痛照常上学，却发现白发女孩早早地站在教室门口等待。
里昂不觉得对方是等他的，而女孩也任由对方进入教室。待快要上课时间，对方大喊向着卡尔道歉，并恳求教室的同学能够善待里昂。
但……
里昂不为所动。
他很愤怒，把处境变坏的原因全部归咎于女孩，甚至破口大骂。
叫迈克的前桌，也是为首经常欺负里昂的男生，抓住他的头发疯狂痛殴，还逼着里昂向女孩道歉。
这吓坏了女孩，她赶紧跑去制止迈克。
而里昂一言不发，眼神灰暗不再理女孩。
傍晚……
天下起大雨。
和卡尔在幻境中看到的不一样。
里昂是晚上放学时才碰见端着饭盒等待他的女孩。
里昂直到晚上没吃过一口饭，父亲带给他的食物全部被同学丢弃，饭盒还塞进死老鼠。
男孩已经麻木了，甚至有点好奇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老鼠。
但麻木的心在见到蜷缩在墙角，一直等到天渐黑下雨的女孩时，内心的怒火爆发。
对方害怕擅自接触里昂会再加剧他被欺凌的现状，就一直在此默默等待。
而里昂放学后被欺负习惯，就一直默默等到天黑后，试图围堵他的人散了再出门。
两人就这么一直等待天黑，等到阴云转雨，把雨水倾洒向整片大地。
里昂跑出了门，体力却不如女孩，被轻易追上——壁咚。
屈辱感充斥内心，而万千种想法都在女孩打开充满香味饭盒的一刹那融化，生理本能驱使他去吃完女孩精心准备的饭菜。
眼泪和着雨一并把所有都吞下。
女孩微笑，里昂在昨天帮了她。不是他突然跳出来推了自己一把，她肯定要被商场倾倒的货架砸伤。
女孩来不及感谢就做了饭菜。
是里昂悄悄窥见了未来。
卡尔皱紧眉头。
里昂动用了恶魔给他的力量。
他没资格干涉任何未来——除非有足够的超凡特性。
恶魔低语的诱惑，一个小小少年如何耐的住?稍微发挥一丝作用就能拥有未来的一切不是很幸福吗?
第二幕，来自于里昂的狡猾。
他也没把握能呼唤得了女孩的注意。毕竟对方的厌恶感要是大于愧疚，里昂所做的一切不是白献殷勤吗?
未来走在梦中的分支很小，但女孩不理睬里昂的可能性确实存在。
里昂想赌一把。
——我在黑暗中等待了太久，又如何窥见得了光明?
双目失明的人一旦看见现实的色彩就再也忘不掉。
残忍的不是遭受困难，而是持续遭受苦难后得以获得一丝幸福，又不得不放弃。
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报之以恨。
世界以爱吻我，而我报之以歌。
黑暗使人沉沦，美好使人砥砺向前。
里昂想拥有女孩的关爱，胆大地拥抱向他想要的未来。
他成功了。
如飞蛾扑火一般。
（第三幕）
里昂开始和女孩交流彼此的兴趣爱好。
里昂瘦弱的个子让女孩担心，带来饭菜就成为惯例。
与之相对的，里昂自然也要付出，陪着女孩一起跑步锻炼，成为他的伙伴。
所谓的付出全为里昂着想，他没有点破而是欣然接受。
两人课下交流学习，甚至约好了将来要上同一所大学。
短暂的幸福后，就是找茬上门的噩梦。
警告里昂远离女孩不成。
迈克出于嫉妒，纠集校内能叫来的人，把里昂围堵在厕所。
他杂乱的头发被绑上纸带点燃，双手反绑关进厕所隔间。
灼烈的疼痛撕咬头皮，如果里昂想救自己就只能……把头埋进去。
水和着秽物流在头发上。
这一瞬间什么尊严痛苦都消失，传到耳边的只有嘲笑声。
被安排好的摄影部拿出相机完完整整地拍下照片，而照片于次日贴满教学楼走廊墙壁。
第二天，迈克就散出谣言说他疯了。
恶魔不失时机地再度诱惑。
愤怒再也无法忍耐。
在里昂窥见的未来中，迈克一定会乘上超市故障的电梯。
凭借好动敏捷的身手，迈克不该有事，但只需轻轻推上一把……
里昂笑了。
笑得很痛快。
对方羞辱踹过他的脚恰进电梯绞了个粉碎。
——命运不可改变，除非你愿意拿出来一部分做交易。
恶魔事后告诉里昂这是世间定理。
就像里昂的祖先一样，为了子子孙孙安全活下去，以后继者失去超凡能力为代价，换来安然渡过的未来。
里昂拿走了迈克的一只脚，所以他要失去母亲正常诊疗的机遇。
母亲的病错过了治疗的最佳窗口期。
男孩悔恨，一个惩戒恶人的机会完全不值得拿来交换母亲的健康。
恶魔笑了。
来交换吧。
出愿意出的价，这世间一切你都可以交换。
——你为什么觉得，出价方一定只有自己呢?
恶魔这样说道。
欲望如高山滚石，一旦开始就再也不能停下。
交换吧，用他们的血和泪。
交换吧，要他们悔恨，这本就是那些渣滓应该遭受的严惩!
母亲渐渐好起来，而里昂却变得越来越不安。
他的体表爬满不详的纹路，欺辱过他的人都遭受到了超人想象的灾祸。
迈克归来，眼里带着恐惧和怒火。
他废了一只作为体育生自豪的脚，而监控器“恰好”没拍到里昂。
别人不清楚真相，他知晓一切。
别人不明白缘由，他懂得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是他做的!!!”
“弄死他!他就是个恶魔!”
迈克大吼，随行而来残缺的人将里昂团团围住。
刀口划过里昂的脸，电棍锤进他的心窝，在无人的公园角落，里昂被极尽可能的羞辱痛殴。
来人甚至抱着杀人的觉悟，里昂默默承受。
如果这是本就该遭受的惩罚，那就来吧。
一切都是命运。
“你们是想杀了他吗?!”
女孩拿出电话恐吓围殴里昂的人，却没注意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球充满恐惧和恨意。
聚集围殴里昂的人群最终还是离去，男孩被救下但高兴不起来。
女孩抚摸他布满伤口的脸，十分心疼，跟着里昂把他送回了家。
（第四幕）
没有回忆，留在卡尔手心的只剩下一本日记。
“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恶魔。”
卡尔不满地晃动手内的粉色笔记本，里面写下不少娟秀的字体，可以看出来是出自于女生之手。
［我们没约定过最后一幕回忆的形式一定要以什么形式出现］
“你是怕我看到最后的回忆能猜出来吧，恶魔。”
空气陷入缄默。
卡尔作为“里昂”的扮演者发现教室正在开始燃烧，墙壁、天花板、黑板逐渐龟裂甚至漏出黑洞。
不断有黑红色浓稠的血液从缝隙中流出，臭味和着焦糊味灌进卡尔的鼻子里。
“这是催我赶紧看完吗?”
时间不多了。
“里昂”纤弱的手掀开女孩的日记本，上面的日期被一并涂黑。
■月■日
“楼上的人真恶心，被我发现还不承认，上楼骂了他一顿。”
■月■日
“听说他休学了，好像是因为我。”
“休学就休学吧，关我什么事。”
■月■日
“他们怎么能那样对他!”
“就因为一个谣言，一个不知所谓的‘诅咒之子’?”
“他的眼睛里没有光。”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直接。”
■月■日
“他不接受我的道歉怎么办?”
■月■日
“被他救了，还装成路过，我后面只有他。”
“害……稍微犒劳一下他也……可以吧?”
■月■日
“爱哭鬼啊，是我处理不了的类型。”
“他的个子怎么能这么矮呢?”
■月■日
“他需要营养，希望今天制定的计划能改变一点他的形象。”
“真是……他家里人都怎么照顾的。”
■月■日
“他数学比我好哎，男孩子的头脑都会更理性一点吗?”
…………
卡尔掀过几页，中间都是些无关的记忆，直到最后还剩下几张纸。
“这就是最后了?”
浓烟从破碎的窗户冒进来，“里昂”吸入，肺部被滚烫的热流灼伤疯狂咳嗽，几乎要把肺泡咳出来。
“不行，要快点。”
翻动的速度加快。
■月■日
“哎……男生那点小心思真藏不住，说要和我考同一所大学。”
“眼汪汪的真受不了。”
“这小子是不是拿捏住我了?”
■月■日
“平时欺负过他的人都请了病假。”
“班里的风向不对了。”
■月■日
“他最近老躲着我，我不明白为什么。”
■月■日
“那些人怎么能!他们都疯了吗?”
“可他们的样子都不太对。”
“为什么会受伤，是因为里昂吗?”
“我把他送回去了。”
“不行，我要和那些人好好谈谈!”
卡尔突然不想再向下翻看。
■月■日
“我住院了。”
“里昂说他这种人不值得我为他投入。”
“还要我好好养伤。”
“真是个傻子。”
“他的眼神好奇怪，感觉想要做危险的事。”
■月■日
“家人要我转校，听说学校出了凶杀案。”
“凶手……怀疑是里昂。”
“他不是每天都来看我吗?怎么可能有时间……”
■月■日
“里昂来了。”
“他说人都是他杀的，他已经走不了回头路。”
“一起上大学的梦实现不了。”
“他很抱歉。”
“……我没法相信。”
“不说能不能做到，以里昂的性格怎么敢做那些事?他连……大一点虫子都怕……”
“不行!我要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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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翻开被恶魔文书涂满的最后一页。
上面通篇写满一句话。
——她走了。
卡尔心生一丝荒诞感。
看到最后唯一的答案只有:
她走了?
这算什么答案!
课桌前慢慢显现出一只猩红色粉笔。
“作答吧。”
恶魔咯咯发笑。
就像催促学生回答的老师，语气中似乎饱含期待。
卡尔无言举起粉笔，又落下。
他所在的这间教室已经蔓延开一地赤黄色火焰，窗外炽红恶火源源不断在大地上喷发，充满腐臭硫磺味的空气从破碎的窗口散进来，亦有无数灵魂跪伏在火焰中被灼伤嚎叫。
“那些都是你的小藏品?”
卡尔把玩着手中的粉笔。
恶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仿佛在确认什么。
［你在拖时间］
砰……砰…砰…砰砰砰砰!
血手印层层堆叠，一个呼吸间沾染卡尔视野范围所有可见的空地，左侧透明的落地窗玻璃不断发出疯狂的响动，终于被猛烈的拍击完全震碎，火焰**着恶鬼们的痛呼把狂风卷进来。
肉眼可见的高温扭曲了视线。
［问答时间要结束了］
疯狂狰狞的恶意刺入思绪，卡尔手背上的数字就要走完最后的距离。
卡尔捏碎了手中粉笔。
“最后的答案还是让你自己来回答吧。”
“里昂。”
“里昂”的手掌心钻出来触手，他一点点拉开唇肉，将皮肤无限拉长。
［等等，你在干什么］
空气扩散的声音开始慌张。
“呕!!!”
张开人头大小的口腔开始呕吐，白发交织着胃液滴落在灼热的橙黄色石砖。
扎出掌心的触手变得更细微，将卡在喉咙的骨指一点点抠挠出去。
一整个人对“里昂”这幅瘦小的身体来说还是太大，“他”握紧拳头对准腹部疯狂锤摁。
“呕!!!”
腐蚀了半张脸的人儿被“里昂”小心翼翼地掏出来。
她还穿着来时的旧衣裳，小皮鞋、三分袜，袜子破破烂烂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如果她是完整的，一定很美。
“这就是答案。”
“她在我的胃里。”
给出的提示太多了。
无论是里昂，还是比着嘴型的少女。
迷失在幻境中的人作为扮演者不管再怎么寻找——都不会想到女孩以这种方式与“自己”时时相伴。
“我帮你找到她了。”
“你还要躲多久，里昂。”
黏在头部的脸脱落，长着山羊角的里昂一点点从面皮里生出来，跪在地上捂脸恸哭。
窗外呼啸的风更大了。
女孩有花粉症，死后的魂体在超凡特性侵染下变成［应激性花粉症］的病魔。
这里的病魔魂体是一体双魂。
里昂给了她一片花圃，一个永远沉醉的梦，她生前喜欢花但一直不好接触。
“做着一场永不实现的‘竹之梦’，现在你醒了，里昂。”
卡尔低垂着眸子，漠然看着快没有人类模样的男孩。
“该结束了。”
幻境变得破碎，和恶魔的契约文书开始生效。
“不!还没结束!”
羊头恶魔恶狠狠地挥动镰刀，它要宰了眼前的卡尔!
“［心象世界］破碎了，我亲爱的恶魔先生。”
猩红双眼的塔玛拉轻抿红唇，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她手中还有一张没有搭载箭矢的弩。
恶魔望向自己的心窝，那里洞穿了一只箭。
无穷的吸力爆发，羊头骸骨怪物开始变得干瘪，散发着骇人恐怖恶意的双眼几近无神，手里的镰刀就要脱落。
恶魔正在进食另外一只恶魔。
“卡尔。”
塔玛拉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
死亡恶魔的力量正在从花园市第二医院抽离，而恶魔并没有完全消失。
这里还有一只。
从幻境中带出的骸骨仍待在椅子上，跪在地上的男孩放下双手，望着从窗外晒进来的正午暖阳。
“现实的感觉怎么样?”
“比雨要暖，比风要更清爽。”
里昂深吸一口气。
“没有腥臭的空气，倒是多了消毒水味。”
他撩开衣裳，撕开胸膛前的皮肤。
B级封禁物——［两脚羊文书］
“咳咳，这是你应得的。”
里昂站起来，抱着骸骨推开病房大门走出去。
他们的影子在阳光下一点点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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