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吗……”
卡尔握住针筒。
“有把握吗?”
鲁埃尔望着他面前的小小少年，一个不幸遭遇灾祸的孩子却迅速地参与危险事件之中，有着不似这个年龄段的老成。
他原本只想要卡尔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至少也是在少年中学毕业后再进一步培训。
很多事关超凡世界的常识，都尚未给卡尔普及。
也许，在这次事件之后，卡尔的培训要提上日程。
“没问题，队长。”
卡尔握紧针筒，在鲁埃尔注视之下，将针头插进小臂推进骨髓液。
“唔……”
少年发出闷哼声。
滋啦——滋啦——
四周光线闪烁，如同花了屏幕的电视机，或大或小的黑色方形覆盖住卡尔所看到的景色。
鲁埃尔尝试呼唤卡尔，在他耳边形成难言的杂音。
仿佛一个人站在百十米外，拿着陈旧的喇叭小声呼唤他，只在空气里留下阵阵回音，让人很难听得清。
他们明明站的那么近，鲁埃尔甚至还以双手握紧卡尔的肩膀，眼神充满焦急。
少年的眼眸失神。
“队……长?”
“卡尔!”
鲁埃尔眼眸之中精芒大作，立即催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
他的能力是被称为世间称之凡人奇迹的［坚毅］，是过去每个成为贵族手下荣耀骑士们的必习能力。
［坚毅］也是今天人类社会，唯一一个经由普通人学习也能成就的超凡能力。
但各国惧于超凡事件频发，造成大范围超凡病感染事件，签订协约不向平民开放这项能力。
少数军警经特许可以学习，还需要长期练习，以保证体内超凡特性的活跃，究其一生只能是盏境。
鲁埃尔在这一能力上，曾走出了自诸神沉寂三千历史以来，唯一一个拥有克莱因境界的［坚毅］。
——击败骑士们的从来都不是死亡，而是信念。
虽说不能拔除超凡病，但是替一个精神力被浸染的少年清洗神志，毫无疑问是做得到的。
鲁埃尔发动能力，强悍的精神力覆盖住卡尔的头脑。
炽烈的白光自金面具男人的眼中迸发，源源不断笼罩住卡尔的眼。
然后消失。
“吞了???”
鲁埃尔难以置信。
………………
登登登，登——♫
登登登登，登——♫
“下课时间到了～老师，你们辛苦了。”
课间时间到，老师收书离开，过道三三两两，站了不少中学制服的学生。
闲聊声，笑骂声。
桌上是学校印制的作业本和学科书。
作业本上写着“特累森第一高中”。
少年望向窗外，穿着短袖运动装的少女走进大楼。
女孩们刚下体育课，汗水浸湿透衣衫，黏在她们白嫩的皮肤上，显现出窈窕的身段。
如此青春，如此活力。
屋檐下，玲珑可爱的白发少女张开樱桃小口喘着热气，小巧的虎牙遮掩住灵动的小粉舌。
她拉开衣领，一只纤嫩的手做蒲扇，不断驱逐颇有规模胸膛内夹住的热气。
卡尔觉得控制不了自己视线，“他”的眼球紧盯着那份雪白。
少女没注意，楼上嬉闹的同学抛下一块橡皮。
这橡皮不偏不倚正中“靶心”，沿着胸膛缝隙滚进去。
少女慌张，美丽的酒红色眼睛绽放着不满。她一点点勾下身子，左顾右盼，再将莲藕般白玉一样美的小臂探进去，试图抓住狡猾的橡皮。
少女抬头，不知不觉以衣衫不整的姿态与少年隔层相望。
少年紧急收回了视线。
卡尔听到自己说:“好险，好险。”
“我这是在角色扮演?”
卡尔后知后觉。
他现在这双手比自己的更小，胳膊肘瘦削，杂乱的刘海几乎盖住眼，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他”的心脏在激动地跳跃，这是青春独有荷尔蒙带来的欢愉和偷窥的羞耻感。
这份旖旎，难以忘记。
“少年”拉开文具袋，筹备下一堂课。
文具袋的手感很怪，比想象中更沉。
吡——拉链划开。
一只身上扎满竹签的死老鼠露出，红色血液从里面漏出来。
尸体还算温，显然死去不久。
少年惊叫一声，苍白着脸强忍内心不适把鼠尸拽出来。
有女生被他的叫声唤起注意，不经意一瞥，望见一只骇人的鼠尸。
“■■■你这个怪胎!怎么能把那种东西带进来?!!”
女生在少年错愕的眼神下尖叫，更多人的目光集聚于此。
胆子大的男生们已经把少年团团围住，眼神不善瞪着“卡尔”。
“你怎么敢把这种东西带进来!”
“你是想诅咒我们吗?怪物!”
“滚出去!”“滚出去!”
少年无力试图解释，被众人架出去丢置门外。
老鼠也自然被甩到自己脸上，尖锐的签丝在脸颊上划出血痕。
卡尔看到，他邻桌的黄头发男生似乎再也忍耐不住，站在离去人群队尾大笑，随后啐一口唾沫液在他头发上。
“卡尔”感觉自己的眼红了。
世界是红色的。
而人，是流动的血影。
［他们总是在戏弄我］
［而我……总是在忍耐］
血影们钻回屋子，而屋子内的血色影子又消失不见。
一切如梦似幻，恰似一场幻觉。
卡尔终于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慢慢站起来。
他推开门，试图寻找戏弄“他”的人。
但椅子、课桌、都不存在。
还在闲聊的同学也不见踪影。
教室比黄昏下的晚霞还要红。
卡尔怔住了。
“怎么回事?”
滴答、滴答、滴答。
是水珠滴落声。
黏湿的液体沿着面颊滚落嘴角，空气有股浓郁的腥甜味。
“这是……”
卡尔伸手贴在脸上，手掌擦出一块红印子。
“血?!”
“咳咳咳咳咳咳!”
房梁上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卡尔忍不住抬头望。
黄发男的嘴被一根比握成拳头还粗实的钢管，刺穿钉死悬挂在房梁上，他的嘴唇干裂，血肉翻开，上下颚完全被钢管撑起来，两只手臂与双腿无助垂落，身上还穿着校服。
钢管尾部有五根细小的钢针，黄发男每一次咳嗽都让脸更靠近尖针一步。
他脸上已有被扎穿的血洞。
苍白惊骇的脸诉说着恐惧。
黄发男四周还有同样的黑色鬼影被钉穿在天花板，他们密密麻麻挂满了整块穹顶。
“救jiu……”
黄发男求救，还有一根钢针就要扎穿他的眼球。
噗呲噗呲。
是肉体洞穿声。
他和黑影一起，被陡然生长的刚针由面部刺穿后脑壳。
嘎吱嘎吱……
仿佛是碎肉的咀嚼声。
黑影们炸开血雾，腥臭的雾气被头顶生出的黑洞源源不断吸入。
尸首们肌肤下的肉极速干瘪，被风干的皮挂在身上，层层褶皱叠在枯骨，无眼的黑色隧洞望着卡尔。
——咕噜，是剧烈的吞咽声。
卡尔回头望，一个男孩站在身后。
“你不该来这儿。”
男孩握住卡尔的手。
“走吧。”
教室内打开一扇门，男孩牵着卡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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