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尤莉雅的话，我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
这家伙，怎么还敢跟我讲条件。
“你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处境吗？”
我端着那杯稀释过的圣水，佯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我注意到，她身上未被白色制服遮盖的地方已经显露出大片的红疹。
她颇忌惮地盯着我手中的木杯，躲闪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惧。
“这……这件事，与我的生命等重。你就算再追问下去，我也不会告诉你。”
我考虑着要不要继续逼问她。
端着木杯的手有些发抖。
那片红疹已经布满了她的脖子，宛如一条血红的长蛇紧紧地缠绕着它的猎物。
我看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喉咙与胸口处的起伏沉重而缓慢，偶尔还能听见从她喉咙里发出了一些含糊不清的音节。
那痛苦的呻吟声萦绕在我耳边。
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想折磨任何人。
而且现在我对她的愤怒已经消失，现在的尤莉雅只是一个被捆绑着的普通少女。
算了，先放一放这个问题吧。
“那我身上的毒液呢？解药在哪？”
听见我的这句话，尤莉雅忽地从痛苦中挤出了一个嘲笑的脸，昂头盯着我说道：
“呵，我不早就告诉过你吗？不过现在我很虚弱——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看起来像人类的圣光法术，如果你是教会的人，而且出现在这里，我们可以合作。”
“毕竟，你也不希望我死，对吗？”
她皱着眉，痛苦地笑着。
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她很有可能骗我，让我不敢再伤害她。
而且看起来她不知道一招击败她的人不是我，是克维尔。
这上面可以做文章。
想到这里，我微一挑眉，故作玄虚地说：
“与你无关。这不是你提问的时候。”
这一下尤莉雅果然上套，不理会我继续说：
“你是教会的人，那么刚进学院你急着就接近老师这件事就能说得通了，你们也在觊觎着力场魔法的研究？”
说到一半，尤莉雅顿了顿，忽地嗤笑一声：
“可惜的是你，既被魅魔同化，又中了解不开的毒，你该怎么回去复命呢？”
“你这副样子，就连区域主教也会露出嫌弃的表情吧，无论你是否能够完成你的任务。”
她嘲讽的声音从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刚刚提到了克维尔，回想过去，一个很重要的环节被我漏掉了。
克维尔说过，学院对妮娜不怀好意，而多普斯教授也在走廊中忽然缄口。
想到这里，我脸色一变，对尤莉雅肃然问道：
“与那个新来的人类女孩相关的事，你知道多少？”
尤莉雅缓了缓呼吸，并不在意我的目光，用轻松的语气回答道：
“你这么问，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你可以猜一下，当你到实验厅的时候，为什么没看见那个女孩？”
冷魅的声调中带着戏弄，让我不由紧张了起来。
我挑开帘子瞅了瞅窗外，夜色朦胧，在路灯的黄色光晕中，还有不少魔物在学院中行走。
这时候多普斯教授一定也没有歇息，我想有必要先找他问个明白。
克维尔说她的虚弱会持续几个小时，来得及。
“克拉格，你可以出来了。”
小魅魔应声而出，从衣柜中一跃而出。像她这样将闪现魔法使用到极致，以至于能够代替自身运动的魔物极其少见。
这或许也是她能快速升任为法师的原因之一。
但还是打不过学徒。
我对克拉格耳语几句，嘱咐她替我审问。随便问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主要是延缓她恢复的时间。
我又看了看尤莉雅，潮红的脸色中疲态尽显，纤细白净的手臂被捆绑着，无力地低垂在身前。
看起来她要想恢复还有一段时间。
我本想和克拉格配合，用她现在令人羞赧的状态来威胁她。
还想让克拉格装作伊露丝来敲门，边哄边吓地套她话。
但现在，我更放不下多普斯教授。
还有那个叫妮娜的人类女孩。
毕竟，她是我从血战中带回来的，可不能最后变成我害了她。
我推门而出，临走前，又不放心地看了看尤莉雅和克拉格。
小魅魔满怀信心地举起那个木杯对我挥了挥，示意让我放心。
毕竟是活了两百多年的魔物，不至于连个人也看不住吧。
我不再操心这里，转身向废弃的实验大楼走去。
这一次，因为心中挂念他人，我没再留意周围，快步走向多普斯所在的实验厅。
透过玻璃窗，我看见里面悬浮着多个光球。光球有规律地向外散发着白光。
这代表着多普斯教授还在里面，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推开门。
废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扭’声音。
随着门被推开，我看见多普斯教授站在实验厅中间摆弄着他的桦木法杖，在他周围的地面上用**笔画了多个箭头，箭头之间有线条连接，还带有一些复杂的几何图形。
多普斯教授循声回头，看见是我，脸上露出笑容：
“是你啊，孩子。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我顿了顿，没有向他说明尤莉雅的事，而是先问了问那个人类女孩在哪。
“你找妮娜啊。她在里屋睡着了。”
说着，多普斯教授指了指墙壁角落的一间不起眼的小门，原先应该是放置杂物和实验用具的地方。
我点点头，快步走向那间门后推门而入。
门后的空间比较狭窄，还不及我那间木屋大，乱糟糟的屋子里只有两张用课桌拼凑出来的临时床具。
露娜睡在其中一张床上，鼾声轻柔。
多普斯见我举止异常，也跟了上来，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张张嘴，忽地察觉到问题所在——尤莉雅骗了我。
她说的那些话是为了支开我，她一定也感觉到她的气力正在恢复。
我不能在这耽误太久，否则克拉格那里就要出事了。
想到这里，我咽了口唾沫，向多普斯教授问：
“您知道尤莉雅她不是人类，对吧？”
“哦……你说这个啊，孩子。是的，是的，我知道这件事，怎么了？”
多普斯教授察觉到我语气中的质问，有些不知所措。
“那她对力场魔法很……关注，您知道吗？”
“是的，孩子，她对力场很感兴趣。”
多普斯教授一头雾水，而我却心乱如麻，想到离开时她那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心中就更加急切。
“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解释，多普斯教授。但她袭击了我，她差一点杀了我。总之，您要小心她。”
“不，孩子，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多普斯还要继续解释，我却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
“教授，换个时间再仔细解释这件事，但现在我得去救我的一个朋友，您记住，一定要小心她！”
说罢，也顾不上多普斯教授疑惑的神色，我夺门而出，快步奔回木屋。
还不到半个小时，应该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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