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样么，反正我是搞不懂这样有什么好处就是了。”煞风景的话被无默毫无预兆的说出。
不过倒也是在憬的意料之中。.
她本就是那种现实的人，这样的人做梦都没什么实感。
“嗯，但我总觉得必须要这么做。”
憬低声说道。
“必须……看来，这么多年，你的变化，远比我看到的要多。”女人抬着烟杆，记忆中的青年或许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不过好在，有些一直被她关注的，时时刻刻看在眼里的东西并没有消逝。她转头看着憬，又开口道:“但是，还能认得出你。”
天还是阴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下雨滴。
“我永远都会是借憬，这一点，怎么都不会改变。”憬向无默保证，在心里暗暗保证。
就算是“限界”也绝不可能。
“这样就好。”
总感觉，不能再期望更多了。
无默拍了拍憬的肩膀，就像给他加油打气，她从不会说些支持你这类的话，因为言语上的支持远没有行动来的实在。
接下来，说不定有的忙了。
“虽然我真不想让短暂的再会再次断弦，但你执意如此，我也强留也留不住。”
幽蓝色的眼睛微微闭合，憬能从那里知晓的，只有丝丝的失望，还有点点的空无。
“你走的时候，我会去看你。”末了，无默起身，伞与锦盒被她留在原地，她向前几步，烟叶此刻也几近熄灭。
“多谢师姐。”
憬低下头，声音无比的真诚。
就在他还在须怀谷的时候，无默就常照顾着他，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没有能脱离开。
真的是，像亲姐一样了吧。
“界山……那地方，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总之，如果真的没什么进展的话，随时回须怀谷来吧，就算借云庭司不要你了，我也会把你带到无执峰的。”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她突然笑了，就像是猛然开放的荷花，于月下独享清幽。
“用什么理由好呢……你说入赘怎么样？”她好像真的是在认真思考，最后也得出了一个玩笑似的结论，她看似期待的看向借憬，而后者应该是早就看穿了她的挑逗。
“如果真会是那样的话，我也只能对师姐感恩戴德了。”他也开玩笑一样的回答，毕竟是这么大的人了，去去玩笑，应对之法他还是有的。
两人相视一笑，倒也是不怕对方误会。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沉寂的，早都沉下去了。
“对了，这些玉石，本就是要给你的，拿去。”她指了指那个锦盒，示意憬赶紧收下。
“这可不行，都已经让师姐破费了，都拿走什么的确实说不过去。”
憬自然是知道这位大师姐的性格，他不好全拿走，但也绝不能拒绝。
“不过，不拿也辜负了师姐的好意，这样吧，我只拿走一个，日后，若有机会，我自会回礼。”
“那我就等着了。”无默微笑着点头，烟杆被她重新别回腰间。
憬也没有细挑，随手拿走一个玉镯后就把锦盒关闭仔细封好，而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来，包裹那个玉镯后又揣回怀中。
“给小家伙的？”她挑起眉头，出声问道。
“那年纪的小女孩，应该会喜欢这种吧。师姐，同是女性，你觉得呢。”憬没有否认。他也是遇到才想起来这档子事，也算是巧合。
“我可不知道，你去试试咯。”无默可懒得去管这破事，反而又把矛头对准憬。“反正，如果是我的话，要是师弟送给我一件他跑了好久才拿到的礼物，我一定很喜欢。”
她想起之前憬送给过她一支笛子，也不知道是他从哪本书上找的制作方法，反正是废了很大的劲，刚刚完成就立马跑到她的面前，炫耀似的摆在她面前。
就像小孩子一样。
现在，那那支笛子还在她房间的墙上挂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积了灰。
“敬请期待。”
“那我可等着了。”
阴云飘动，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起了，周遭的商贩也早就离去，憬抬起头，正盘算着该怎么回去比较好。
“对了，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还有些事，这把伞也给你，我就不拿着了，怪费事的，过几天给你送行的时候，我自会去取。”
转过身，无默已经准备要走了，这一次，她只是顺道过来看看借憬，想看看那个阔别已久的家伙到底有没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她说。
突然，她停了下来，连头都没回。
“还有句忠告要送给你。”她说，这一次，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就这个时候，她无比契合无执峰大师姐的风范。
憬认真聆听，生怕错过了哪怕一个字符。
“你最好还是多听听那个孩子的意见，如果你只是把她养在身边，没有考虑过她的意见，嘴里还嚷嚷着什么救赎之类的话，说白了，那说不定只是你的自我满足罢了。”
她说完，留下面露尴尬微笑的借憬，头也不回的走了。
“嗯，那谢谢师姐了。”憬把声音压低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地步，然后回答。
嘛，这种事……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回见了，师姐。”
天空终于有雨滴落下，憬拾起锦盒和雨伞。撑开那伞，憬缓步走在细雨中，好像就怕是会弄坏了那伞似的。
……
回到须怀谷外围，雨还是那般大，上天好像刻意找到这里哭诉似的，说不定这就是他逃避的地方。
憬打着伞，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身上多了几根竹笋，那是他刚刚偷挖出来的。
这东西切片跟腊肉一炒，确实美味，也下得去酒。
今天出了这么一趟远门，憬也想犒劳犒劳自己。
其实就是馋了吧，想犒劳自己，怎么都有理由。
他又登上一层，一打眼，却发现另外一人也打着伞站在一边。
这位置和这伞他都有些熟悉。
那伞很眼熟，好像就是他家里的，至于这位置……
他想起来了，正是他安葬穆苒父母的地方。
那，这个人，应该是穆苒了。
此刻，她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憬只能看到她一个背影，在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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