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
现如今,一切事情的走向正如以前那样进行着,没有丝毫的变化。换言之,我什么都没有改变,仍旧无法阻止战争的发生,我自始至终,徒劳无功。
从以前那得到的,就只有一身倍受限制的剑技,一张被以欺诈之语填充的嘴巴,以及那“只能相信自己”的,以血换来的结论。
什么都无法改变,什么也做不到,只是无力的于一旁,看着世界的变革,而永远无法加入其中。
果然,老鼠永远都是老鼠,无法同巨龙相提并论。但是,我想要的并不是这样,我想要改变,想要与以前那个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做个了断。但如今却事与愿违,事情依旧按着以前的剧本走下去,如同要扼杀我那本就无比渺茫的希望那般,战争像一只呜咽的野兽,嘶吼着向着自由都市逼近,它会连同我的灵魂以及肉体一起,毫不留情的碾碎,它会肆意地践踏我的尊严,对,就如以前那般。这样一来,就算回到了过去,也毫无意义,只是在反复体会那令人感到绝望的痛苦罢了。
——不,我要的不是这样。
我对她发过誓,月下的誓约,不会被再次打破。
啊啊,只要将这点刻进心中,剩下的就是付出行动了,无论怎样都好,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没错,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
无需顾忌的去行动好了。
啊,我可没因来到过去而忘记——打从骨子里我就是个恶棍。
★★★
自由都市西克维亚娜的广场上,如一位优美的舞者,又有如蛇般的火焰在由许多木柴堆叠而成的篝火上摇曳,橘红色的火光将漆黑的四周映得通红。
天空中,繁星像是消失了般,隐没在夜幕里,漆黑的夜空中,唯有一轮如玉盘般圆满,明亮,剔透的圆月晕出摄人的月辉,它的光芒盖过了其他闪烁着的繁星,悬挂在天空的中央。那月辉如信号般闪烁着,像是在预兆着什么。
广场的篝火旁围着许多人,这些都是自由都市的居民。他们如墙般层层围在篝火旁,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此刻的他们,神情僵硬,五官像是被拙劣的粘在脸上那般怪异,脸庞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如若死者。
但他们都将目光聚焦在篝火前——一个站在站台上的男人。
男人身上披着一件灰色的带有兜帽的长袍。兜帽像是被谁用力压在了他的头上,只露出了鼻子以下的部位,他的腰间象征性的挂着短剑,他张合着嘴巴,露出了那在黑夜中甚至会晃眼的一口白牙。
「伙计们,希望你们能听听,我这个卑贱的贱民说的话。我想,这不仅代表着我一人的意志,还是我们自由都市西克维亚娜,所有人的意志。」
「……」
回应男人的,是台下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用言语回应他,他们只是看着男人,紧闭着嘴唇,瞳仁上映着的,只有虚无。是的,他们早已被这里的丑陋与恶德给磨灭了希望,麻痹了思想,早已不对未来抱有任何期望,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没有一个确切的行动的基准,只是无比丑陋的,以最为低下的手段苟活着。
他们不相信这世间存在救赎,更不会相信有人向他们伸出援手。
难办啊。
看着台下的众多民众,男人心中暗自叫苦。
正因为他也是自由都市的孩子,所以才无比清楚这一点,才更加意识到事情的棘手之处。说实在的,这简直在痴人说梦——仅凭一张嘴巴,去鼓吹煽动近乎一整座城市的人为你卖命,在这之间没有利益,更没有深厚的感情,这件事要如何做起?
但,真要说的话,那个家伙所谋划的以命相博的赌局,却更是如不合时宜的玩笑般可笑而令人厌弃,又更是如丧失道德那般而遭到人们的辱骂。
轻视着自己,以及所有人的生命——卑贱的傲慢。
男人如此评价他,评价那个如老鼠一般,在绝望与痛苦的泥潭中竭尽全力挣扎着的,丑陋而又可畏的他。
「——你们难道一直甘于这样丑陋而又没有未来的现状吗?」
黑暗之中,缓缓飘来如此的话语。
★★★
从巴尔费德那回来时,已是晚上。
夜风轻轻拂过,从小巷的深处带来腐臭的气味,而其中还夹杂着自己以前就很喜欢吃的,甜糯的团子的,香甜的气味。
穿过几个小巷,再是拐进一个拐角,眼前便显露出一个低矮又破旧的小棚子。
棚子里,有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女黑暗中时隐时现。
「…莉亚,我回来了。」
站在棚子前,我嗫嚅着。
被声音指引,少女摇晃着身体从棚子里走了出来,紧闭着的眼睑,微微颤抖着,手上还端着一碗盛有几个洁白的团子的旧瓷碗。
「嗯…提亚。」
「莉亚…你怎么…」
不知所措。见到眼前如玻璃般的少女,话语便如凝固一般,堆积在唇边。
「你喜欢吃吧?我还记得哦。来,提亚,吃吧。」
稍稍歪过头去,黑色的发丝从肩上滑落至前胸,莉亚伸出纤细的手臂,将碗向着我拱来,她的笑靥,如花般在她那形状趋于完美的脸庞上绽放。
不禁被这副画面吸引,我甚至忘记了言语和呼吸,只是站在原地出神地望着少女,眼瞳中映着莉亚娇弱的身形,而就像是要将那副模样印在眼底,刻进心中那般,我用视线在眼底描绘着少女的模样。
「提亚,怎么了,最近…你,有点怪…是有什么事吗?能跟我说说吗?这样或许会好点,虽然我帮不上忙就是了,但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神情流露出担忧,少女的眉头蹙在一起,但这更为少女添上了一丝凄美。
意识被莉亚银铃般的声音从幻想中拉回,瞳仁重新凝聚视线。我看着莉亚,不禁感到自己是无比的丑陋和无能。
面对这样纯洁而无垢的少女,我又怎会说出事实呢?没错,我说过的,我会保护她。并不需要诉诸言语,只需要付出行动。这些必须由我来承担,无论自己会变成怎样,就算是舍弃身为人的一切,我也要站在她的面前。
——可是,可是啊。
我却如此的弱小,这样的现状就是我弱小最好的证明。生来就被归为弱者的一列,一无所有,只是在阴沟处,用双手挖掘着他人所丢弃之物,充实自身,以此苟活,只是这样而已。而这样的我,又怎配得上得眼前这个少女对我的信赖呢。
——啊,真是丑陋。
用肮脏不堪的双手抓住那从指隙滑落的幸福的我的样子,是无比的丑陋以及狼狈。
「谢谢你,莉亚。不过没什么,一切交给我好了。还有,最近不要随便离开屋子,呆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嗯…我会的…。」
少女的样子显得有些落寞,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叹息。不忍看到这样的莉亚,我挑选起话语,将话题继续进行下去。
「那么,这些,是你做的吗?」
「嗯。」
显得有些激动,莉亚有些用力的点了点她那小巧的头,披在肩后的黑色的**起伏着,似是海边潮涌的波浪。
「专门为提亚做的,尝一尝…好不好吃?」
声音音调的变化显示出少女内心的不自信,她将双手放在背后,手指相互掰扣着,显得有些可爱,可样子却像个犯错的孩子。
「嗯。」
带着欣喜与满心的怀念,我抑制住手指的颤抖,从旧瓷碗中轻轻捻起了一个团子。洁白的团子勾起了我的食欲,也勾起了我的回忆。
——像这样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在我的印象中,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有的仅是与莉亚一起,在自由都市挣扎的活下去的记忆。
我甚至对亲情这两个字,没有任何的实感。
我甚至想不起,他们的模样。
我从未从我的父母那边得到过任何东西,更不用说所谓的父爱、母爱。
一直以来都是依靠自己,带着莉亚在西克维亚娜苟且的活着,因为除了自己,我实在找不到可以去依靠的人,找不到可以去索取我所需之物的人。
从以前开始,身旁就一直是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在阴沟里与同为下水沟老鼠的人为伍时才会将空处填充,可这终究是虚伪的,正因为虚伪,所以我才会如此的珍视莉亚,珍视着我手中仅剩的真实的事物。
为了不让其从手中滑落,我要攥紧拳头,得变成掠夺者那一方,不变成掠夺者的话,就会被他人所掠夺,所剥削。我不想懂得只有失去才会知道珍惜这一道理。不,我早就已经体会过失去手中之物的绝望与无力感,我早已一无所有,除了手中那仅剩的名为信赖的,洁白无瑕的事物。
将喉中的软糯咽下,用舌头扫尽残留在嘴腔中的清甜与团子的碎屑,我缓缓地对莉亚露出笑容,尽管知道莉亚无法看到我此刻的表情,但我依旧摆出了笑容,蠕动着嘴唇。
「很好吃。谢谢你,莉亚。」
被唤及名字的少女脸颊泛起红晕,自始至终睁着的纯白的眼瞳在此刻眯起,向我展露出笑容。少女弯起两边的嘴角,使两颊的潮红更加的明显。
如花般绽放的笑靥青涩而又美丽。
她稍稍抬高了语调,使得那清脆而动听的声音更为响亮,说着:
「谢谢你,提亚。」
看着眼前绽放出笑容的少女,嘴角也不禁泄出笑意。少女的笑容如初春和熙的微风,那风,拂过脸庞,带着满溢而出的温柔吹进我的心中。
由莉亚编织的项链在胸前晃动着,不知是何种材料的晶石相互碰撞着,声如摇铃。
★★★
——想要赢得这场战争,就必须耍些不入流的手段。
我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可是,该怎么做才好。
这样的情形,简直就是死局。
实力悬殊的两方。任谁想,这场战争都会是一边倒的局面吧。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在这个世界上,生来弱小羸弱之人,只有死路一条,这里不会给弱者活路,只为强者照亮前路。
王国对自由都市发动战争,站在他们的角度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简直正确到了会令人拍手称快的程度,这样的一块能直接与整个世界对话的“窗口”地方,那些人不会放过这里。
而对于像我这样活在阴沟里的人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位于自由都市的领头人,不会理会底层人民的死活,人都是一样的,只在乎自己。即使他们选择抵抗王国,只是在原基础上又多了几具冰冷的尸体,仅此而已。
但抵抗为的是尊严,而求饶为的是那条本就低贱的狗命。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明眼人只需将两者放在天平上衡量,结果便会一目了然。
而即便如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弱者们依旧学不会抱团取暖,不仅行为受到了高位者们的固化,就连思想也变得愚钝。
因此,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需要有一个人来引领他们,教会他们抱团取暖,让他们知晓生而为人的尊严所在。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证的情况下,又有谁会愿意站出来送死呢?
毫无疑问的,要担起这个责任是个苦差事。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领头羊都是短命的。无论成功与否,他们在事情的变革上都首当其冲,一个不好就会丢了性命,而同为卑劣的恶德之人,都想苟活下去,都想看到明日的黎明,又怎会有人愿意站出来?
那如果…将目的统一,以此让所有人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又会怎样?
弱者擅以不公为由发出呐喊,而这也无非就是出自内心的嫉妒。
而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将源于心中的嫉妒,转化成,表露于外的行动。
只要,所有人的目的一致,接着再只需一些外力推波助澜,那么就有了行动的基准。这样一来,只需行动了,同样的,每个人也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就不会有所谓的不公。
至于那个领头羊……
「——所以,你跟我扯了这么些荒谬的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灰色的兜帽遮住了男人的神情,只能通过言语来推测他此刻的表情——相必是一脸的不爽与诧异吧。
「你要明白,沟鼠。我不是那些不经由大脑思考,张口就说蠢话的愚蠢之徒。」
右手搭在酒馆的木桌上,食指抠着桌缝,左手撑着半边的脸颊,我凝视着男人那紧闭着的双唇。期待着其中的话语。
「啊,我知道。我知道。毕竟也和你混了这么久了。那么,你应该有更直接的方式去躲避战争,而不是从正面应对这场战争,这不像你。」
唇瓣开合着,话语从沟鼠的嘴中弹跳而出。
「…我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我非这样做不可。」
将肯定的话语抛出,我松开撑着脸颊的左手,放在桌上。
「…是吗?」
那语气听起来像是在确认着什么,沟鼠用着右手的食指,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敲响桌子。
没有回答那是否在对我发出疑问的话语,我凝望着他。现在我脸上的表情,相必是一副称得上是严肃的样子吧,但我此刻的内心却是无比的焦躁不安。
记忆里,对战争的具体情况很模糊,只有一点记得很清楚,这场战争并非由菲丽丝•路斯尔德那个女人主动引起的,而是另有其人。菲丽丝•路斯尔德只不过是作为一个好用的棋子而被他人所使用着。
实力毋庸置疑。只是现在的菲丽丝•路斯尔德,与那个被唤作「王国之剑」的菲丽丝•路斯尔德有着根本上的区别。
所思所想,都会由言行表露出来,这既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
现在的她有着某种东西束缚着她的思想,从而影响了她的行为——这也导致她容易被外界因素所诱导。
而她之所以会走向战场,也许正是因为某人的从旁诱导。
而这种诱导的行为,毫无疑问的践踏了菲丽丝•路斯尔德那如黄金般的尊严。
那么只需将这一点披露,一切就好办,甚至会出现转机。
依稀记得,这场战斗中,有个总指挥官,而且只在开战时,出现过。
翻搅着脑海,在其中搜寻着有关他的记忆。记得,那个人,脸上有着一道鲜明的刀疤。
「——沟鼠,有件事想让你去做,去调查一下,一个名叫皮克路德•休尔亚德的男人,他现在应该就在这里。」
「还有,在开战之前,民众应该会聚集在广场上准备避难,我希望在那之前,能与他们好好谈上一谈。你只要为我准备好舞台就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虽然老鼠不应该展露在世人的眼前,但既然同为老鼠,也就无可厚非吧。」
咧开嘴,翘着眉毛,带着自嘲之意的笑容浮现在脸庞之上。
「……抱歉啊,把你拉进这样荒唐的以命相博的赌局里,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似是惊讶,在倾听完我的这番话后,过了许久,沟鼠才缓缓地从喉中挤出语言。
「…你…不,没什么。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无话可说,就让我见识到最后吧,你这荒唐的赌局。」
好了,舞台即将完成,之后便是演出了。
「狡诈之鬼」——皮克路德•休尔亚德。
一个曾经从最强之人的剑下逃过一死的狡诈的恶德之徒,以伴随其一生的耻辱为代价,换回了自己的生命。
毫无疑问的,皮克路德•休尔亚德是一个狡诈而奸恶的英杰。
想必这场战争,也是他的所作所为。
不过,这次与以前不同,我没有选择逃避,而是选择留下来直面这场战争。而且,这场战争中,最主要的敌人只有一个,并非菲丽丝•路斯尔德,反过来说,她还有可能成为同伴。
而前提是,得抓住那个狡诈之徒的狐狸尾巴。
★★★
天空中,挂着一轮澄澈的皎月。
「——在高塔之上,宫殿之中,权色之下——那些自诩为王公贵族的傲慢家伙们,在看着呢。」
啊啊,颤动的心脏,冰冷的指尖,发白的唇瓣——都是我心虚以及愧疚的证明。
即便如此,就算撕破我的双唇,扼住我的喉咙,我也依旧会呐喊。
「也许,我知道这样说很卑鄙,但我、我们,不过只是这大世之下,那些高位者永远不会注意到的,如阴沟里的垃圾那般不起眼的渣滓罢了!」
加重了语气,像是要将灵魂于内心深处释放出那般,我舞动着四肢,以浮夸的动作表达着自我,宣示着大义。
「——你们,难道甘愿一直如此吗?一直到死时,都被扼住咽喉,无法对世界发出呐喊,无法对世界的不公发出怒吼,这样,是你们想要的吗?」
「……」
蠕动着唇瓣,吞吐着话语,台下的民众们晃动着身躯,如死水般沉寂的瞳仁开始出现波动。
「至少,这不是我想要的。怎样都好,至少我,在这最后,想要反抗这不公的世界啊!」
「大战在即,开战时,你我都不知对方的死期,只能躲藏与逃避,而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还用想吗?已经很明了了,战斗是死,反之,也亦是如此,所以——」
「——战斗吧!举起你手中的剑,无论怎样,在这里为自己而活,用鲜血成就自我,战斗吧!在这里用剑,用血,在战场上,刻下你的名字!」
语气愈发的高昂,神情愈发的夸张,而我的内心却仿佛刀剜,愈发疼痛。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每个人都想为自己而活,为自己,为家人挥剑。可…我们终究只是凡人,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由强者书写的历史,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一位男子,默默的出声,话语而后被死寂所淹没。
「那些东西都不重要,无论战争的胜负,我只想要向世界证明我曾存在过,曾在此地留下过此身的痕迹,仅此而已。每一个人都是特殊的存在,都应为自己而活!为自己所要守护的事物挥剑!」
噼啪!
在那熊熊燃烧的篝火中,响起了一声爆鸣,干柴在火焰中破裂、收缩,爆鸣声震颤着空气,在这片死寂中响彻,如花般绽放。
而不知于何处,爆鸣再次绽放,而这与之前的爆鸣声不同,这是象征着生命与自由的、绚烂的花朵。
「——没错…为了证明自己存在过,即使是尸体腐烂在角落,但我也证明我曾经存在过!」
不知于台下何处响起的声音,如一把烈火,点燃了这里的死寂,将沉默烧的连渣都不剩。
——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
寒意被热血冲淡,这里开始升温,激昂的情绪就像是病毒在这里向着四周传开。
看着这副场景,这副为自由痴狂的场景,寒意随着脊骨爬上心头,那寒意挟来的是,沉重的罪恶感,而那罪恶,甚至快要令我喘不过气来。不仅如此,就连脑袋也感觉怪怪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头皮发麻的感觉。
我深切的透过这种感觉认识到——我是罪人。
我不是应当站在这里的存在,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一个耍着嘴皮子的恶德之徒罢了。我应该被挂在火刑架上接受火刑,我应该被众人所唾弃。我骗了所有人,包括自己。
啊啊,我罪该万死。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不得已的事,这样的话,神也会原谅我吧?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大势下,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这一切?
告诉我啊。
战意高昂,士气凌空。每个人的口中都发出了自己未曾发出的生命的呐喊。
而唯我一人,独自在阴暗处饮下那无边的罪恶。
★★★
今夜,西克维亚娜这位无比温柔且有着宽厚胸襟的女神,对所有人,都敞开了怀抱。
站在城墙上向下看去,城墙下,是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不知其数目的士兵。
城门口,有着明显少于对方数量的巴尔费德的士兵,以及其追随者。
月光洒落在大地之上,映出星星点点的由兵器映射出的寒光。
而在这夜幕下,在那不远的前方,有一道身影将所有人的视线夺取。
并非轻甲,而是专门用于战争的铠甲,每个部件都与身体的重要部位紧密贴合,银白的铠甲在月光下散发出清幽而又令人不寒而栗的幽光。那身影抬起手缓缓地将头盔从头上取下,而取下头盔的同时,那与铠甲同色的齐肩的长发也随之滑落而出,一双赤瞳于黑暗之中点亮。
啊,到底是以这样的形式见面了,「王国之剑」——菲丽丝•路斯尔德。
站在自由都市西克维亚娜的城墙之上,我举目远眺。
一只手托住头盔,一只手放于腰间的佩剑上,菲丽丝直挺挺的伫立于无边的黑暗之中。虽然无法看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但不难想象到,那一定是傲慢而又无比冷静的神情吧。
仿佛可以感到,那如利剑般的眼神,投向这边。
我咽了口唾沫,将注意力集中在菲丽丝的身上。
啊,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菲丽丝•路斯尔德那最为原始的模样——拘泥于形式的动作,被某种东西所束缚住的剑技,以及那未经过打磨的、最为原始的,独一无二的狂气。
而后,于城墙上,悄然点起了篝火。干柴因燃烧而发出爆鸣,燃烧产生的烟雾袅袅升起,而那烟雾之名,便是名为反叛的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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