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校园生活在夜晚逐渐饱和中拉下帷幕。
“今天晚饭吃的都是海鲜。”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提出闲常的话题。
“指扇贝是吧。”
“还有海带。”他似乎对于海带作为海鲜却被忽视这件事很在意。
他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很固执。
陈诺有些哭笑不得,迎合着他,“好的好的。”
脸上带着正经的表情,给人一种“他们只是在正常对话”的感觉。
内心的少许戒备在出了校门后逐渐消退,然,那位熟悉的女性却于视线的尽头出现。
“我来送你回家?”
徐瑞泽的妈妈笑眯眯的。
“啊、不,不用的。”
陈诺有些局促不安,视线摇晃着,好像被对方的笑容闪到似的。
被拒绝了,徐瑞泽的妈妈也不生气,微微点头向她示意。
有点尴尬,脚步却没有就此停住。
既然想继续连缀起红线的话,并肩的勇气,是必需品。
调整步伐,配合呼吸,若无其事地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尽可能地接近而不产生怀疑。
然后,在步行的终点与其道别。
〉〉〉
今天的同行提前告终,有些出乎陈诺的预料。
不过没关系,虽然有点遗憾,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况且,最后的这段路,只能自己一个人走。
这个小区路灯的安排很不恰当,亮是很亮,但是黑的地方还是很黑,诡异,缺少安全感。
徐瑞泽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就被吓到了。
可见其吓人程度。
一人独行着,身旁深色叶子的,呼不出其种名的树向后倒退,突然,那段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确切说是两个亮光。
它身高约30厘米,瞳孔正放出澄白色的光,好像汽车远光灯。
那是一只通体纯黑的猫。
陈诺停止了脚步,微带惊讶地打量着它。
黑猫也看见了她,在距离对方20公分的地方停住,然后缓缓地抬起尾巴,警惕的样子。
一人一猫就这样对峙着。许久,黑猫放下尾巴,低下头,若无其事地从她身边走过,仿佛没有看见她一样。
陈诺的目光停留在它身上,跟着它转了一个角度,直到对方离开。
什么情况?野猫不应该是怕人的吗?
陈诺愣愣地看着黑猫远去的曳尾,侧着脑袋,不明所以。
〉〉〉
掏出钥匙,推开门,外面的光线照进夜色的屋内,大概主人还没有回来。
陈诺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打开灯,把黑暗全都赶走。
然后是,Happy Shower Time!
这是少女最喜欢的时刻之一。把衣物甩到衣筐里,小跑着踩上软软的硅胶底面,此方,是少女一人的Stage!
“斯巴拉西!”
陈诺举起纤细的双臂,开心到飚外语。
打开蓬蓬头,小心地调整着,直到水温适合自己的温度。
洗澡的时候先洗哪里?
陈诺不会刻意去记这些事情。因此对于很多几乎是常识性的事情,陈诺都没有印象。
左手将视线前不断滴着水的粉发撩至脑后,眯起眼,伸出右手去够架上相同颜色的香波。抬手的力度似乎比平时轻了很多,晃了晃瓶体,分量的确很轻。
“快用完了。”
“话说用得这么快,不会被发现吧?”
这么说着,还是犹豫着按下一条,在头顶上噗噜噗噜地揉成泡沫。
“算了,有时间自己买一瓶好了。”
这么一直用别人的私人用品好像不太好。
身体沉入覆满泡沫的浴缸内。
“呼啊~”
泡澡简直是人生的一大乐事,感受着比自己身体高出几度的温度,后脑靠在叠好的毛巾上,将身体托付给无情的浴缸,好想就不用为其他事情担心了一样。
〉〉〉
尽管把家里的灯都开着,却还是有灯光无法照到的地方。
昏暗的灯光,使人产生迟疑。
不过,陈诺的视力很好,就算只有月光也能大体看清,所以完全不必担心这件事。
缓缓步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拖鞋的啪嗒声盖过了木质楼梯承重的声响。
正当陈诺走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有来得急转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个陌生男人抱住了。
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味,侵略性地涌入鼻腔。那个瞬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男人从身后随意地抱着她,下颔搁在她的肩上,灼热的气息随之扑打在耳侧。
“怎么不在床上等我,嗯?”
略带沙哑的、完全陌生的嗓音,让陈诺临时准备的镇定差点崩盘。
怎么办?该怎么办?
不能反抗,反抗只会激起对方更大的兴趣,使自己陷入更糟的境地。
或者说,自己就算反抗了,也没有什么用吧?自己能做的,只有紧紧扯住身上仅剩的浴巾,然后——
“抱歉,你认错人了。”
语气不觉带上了生人勿近的冰冷。
“嗯?”男人的声音多了一份困惑。
“我不是你所想的那位——她难道没有告诉你,这里不只住她一个人吗?”
“抱歉!”
男人迅速松开手,尴尬中带着慌乱。
没有做任何回复,陈诺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顺手锁上门。
身后传来锁舌与凹洞咬合在一起的咔哒声。
“什么事啊,这都是。”
埋怨似的,吐出了这句话,迈出的步子逐渐不稳,双腿剧烈颤抖,无力地看着地板在面前不断扩大,然后跪倒在地。
“这都是什么事啊!”
最后一份坚强消耗殆尽,少女再也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姿态,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这时才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逞强罢了。
好可怕好可怕,刚刚还以为自己要被侵犯了。
灾后的余悸压得她喘不过气,呼吸颤抖着,与抽泣无异的声音。
明明以前都没有哭过的……我……为什么、
“爸爸…妈妈……”
好想回去……
已经待不下去了……
那个唯一陪伴自己的人,那个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那个可以一同欢笑的人。
“徐、泽……泽……”
脑海中出现了那人的身影,于是不成声地呼唤着,重复着、呢喃着同一个尾韵,如将死之人最后的祷告。
少女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逃避地将自己埋入棉被,似乎这样就能能与世隔绝。双手紧握着,尽管其中空无一物。
在干什么呢?在哭泣着。
街灯微弱的光芒无法透过帘窗,少女微弱的啜泣亦无法传达。
闷在绵被中的,只有少女潮湿的呼吸,以及,从未向任何人表露的寂寞。
夜还很长,这样的日子仍将继续。
哭着哭着,少女睡着了。
…………
〉〉〉
喏,转折点。(逃跑)
说起来,其实在写第36章的时候,我还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剧情。即使安排好了哭泣,却没想好哭泣的理由。
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想到。
似乎前前前……世界线,也发生过这样或那样的事情呢。
不过,故事一定不会因此走向悲剧的。
一切,都会迎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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