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30，第二更）
为什么人人都在看我，搞得我好像是什么珍惜生物一样。
在二楼的值班室里，顾永欢一脸懊恼地坐在椅子上。
本来就因为衣服不合身，有走光的风险。和李忆秋走在走廊上的时候，路过的零星几个人还会有意无意地多看她一眼。
一路上，顾永欢十分紧张地提着自己的裙子，捂着自己的衣襟，生怕被人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现在，她和李忆秋到了值班室里，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二楼依旧没有什么人，估计李忆秋离开的时候，也没人进过值班室。李忆秋将桌上「临时外出」的立牌拿走，很随意地坐在办公桌前。
「你好像很不开心。」见到顾永欢气鼓鼓的表情，李忆秋开口问道。
「那是当然。我都快走光了，那堆闲人还直往我身上瞅，有什么好看的？一群lsp！」
「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人家想多看你两眼，也没什么吧。」
就这发色，还有瞳色，要是路过的人不多看她两眼，李忆秋反而会觉得奇怪。
「啥样?」
「还啥样，你瞧你那傻样。头发跟24k金似的，眼睛比小白兔还红，你问我别人为什么会盯着你看？」李忆秋为顾永欢的迟钝感到汗颜。
「那有什么问题嘛，我不是一直这样吗？」
「哪里是一直这样，昨天的时候，你的头发还是黑色呢，也就是其中夹了点金毛而已。」
「你在说什么呢，我变成女生之后，头发和眼睛一直是这种颜色啊？」
顾永欢疑惑地歪着头。
什么啊，头发像24K金怎么了，眼睛比兔子还红又怎么了，我不是一直这样吗，李忆秋在说什么？
听到顾永欢的回答，原本表情还很随意的李忆秋，脸色一下子就不对劲起来。她盯着顾永欢的眼睛，视线里传达出的全是疑虑和担忧。
「你……我问你几个问题。」
「你要问就问，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怪吓人的。」
「你叫什么名字？」
被李忆秋问到这个问题，顾永欢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李忆秋。
「我当然是顾永欢啊？」
「还有其他问题，我问你答。我叫什么名字，和你同居的那个家伙又叫什么名字？」
「你是李忆秋，庐江一高高二B班的化学课代表；和我同住的那个叫封云，高二D班，真身是个长着耳朵尾巴的蠢犬娘。」
完全正确，正确到没有一丝疏漏，确实是顾永欢没错。
「……那你确信，你的头发和眼睛，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还是男生的时候姑且不论，自从和那只死金鱼签订了契约，变成女性以来，我一直都是这个模样啊？」
李忆秋仍然觉得很奇怪。她从办公桌上拿起一面小镜子，递给顾永欢。
「你照照看，再确认一下。」
「真是，我自己的脸，我自己已经品鉴的够多了……」
顾永欢接过镜子，看向镜子中的那张脸。
赤金发，深红瞳，一如既往。
虽然略显稚嫩，但五官齐整，肌肤白皙，是个美人胚子。
很像是……
像是谁来着？
顾永欢死死地盯着镜子中那张脸，努力搜刮自己脑海中的每一个角落。
记得，我第一次在镜子里看到这张脸时，我觉得，这张脸很像我熟悉的一个人。
是的，我一定很熟悉那个人，TA一定是我最亲近的家人，或者最要好的朋友。
TA……是谁来着？
啪的一声，镜子摔落到地上。顾永欢抱起脑袋，直愣愣地望向地面，深红色的双眸逐渐失去焦距。
「……是谁？」
这张脸，究竟长得像谁？那一定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一个我不能忘记的人，为什么我偏偏就想不起来？
月夜，幽深的走廊，破碎的房门，黑洞洞的枪口，穿着白西装的魁梧男人。
那个男人，一只手提着柄老式的杠杆步枪，另一只手……
另一只手，拎着TA。
遍体鳞伤的TA，转过头来，看向顾永欢。
在TA的脸上，没有五官，甚至没有皮肤，有的，只是一层焦黑溃烂的血肉。
TA的脸在赤红的火焰中燃烧。
「顾永欢！」
「什……什么？」
顾永欢清醒过来，发现李忆秋的脸已经离自己近在咫尺。她柳眉紧皱，担忧地看着失神的自己,一只手还紧抓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没事吧？我刚刚一直在喊你，你都没有反应。」
「是吗……让你担心了，我刚刚有点走神。」
顾永欢轻轻拍了拍李忆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示意李忆秋松开。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提了提自己的衣襟，又转身背向李忆秋。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顾永欢苦笑着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永欢总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深处在发烫。
她能幻听到滋滋的声响，就好像记忆在缓缓燃烧。
「李忆秋，我要出一趟门。」
「你难不成就想穿着这么一身出去？」李忆秋抓住顾永欢的手臂。
不仅是衣服的问题。现在的顾永欢，看起来精神状态相当之不稳定，李忆秋不可能放任这样的顾永欢独自行动。
「我有急事，得去找一只蝎子算账。」
顾永欢还记得，在遇到那只蝎子后，她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她明明记得，那时的她正在与蝎子交战。可转瞬间，她突然发现，蝎子消失了，小树林着火了，维切斯赶到了，自己的衣服也没了。
这一系列事件中间，明显缺失了什么。
她总感觉，自己的心口上有个大洞，不找回她忘记的事情，这个洞就永远也补不上。
「什么蝎子？顾永欢，你先等一下。」
「我先走了。」
顾永欢向前踏出一步，要强行打开房门，离开值班室。然而，李忆秋拽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动弹。
「李忆秋，请你放手。」
「顾永欢，你冷静一下，先把事情说清楚了。」
很奇怪，为什么顾永欢执意要走？
「我必须得去，放手。」
「我不知道你想去哪儿，但你既然这么想去，那就带上我！」
「不行。」
「为什么？」
顾永欢始终没有回头，她只是平静地说出一句话，一句充满了疏离感的话语。
「你太弱了，会拖我的后腿。」
这句话说出口后，顾永欢能感觉到，李忆秋的手掌失去了力量。
「请你相信我，我必须一个人去。我会很快回来。」
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拨开李忆秋的手。她背对着李忆秋，一步一步踏出，离开了值班室。
咔哒一声，她关上值班室的门。
「回来的时候，得给她道个歉了。」在值班室门外，顾永欢以极低的声音喃喃道。
她有某种没来由的预感。她预感到，如果想要找回那段缺失掉的记忆，她必须独自去找到那只蝎子。
她不能依靠李忆秋，不能依靠封云，不能依靠汤念晴，甚至不能依靠维切斯。
她最近时常做梦，在梦里，她能隐隐窥见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与蝎子的战斗中，会出现第三位参战者。
那第三位参战者，大抵是顾永欢认识的人。在梦中，这第三位参战者被蝎子的尾刺所杀死。
先前，她在梦中见到的那只黑尾鳄背蝎，就与现实对应上了。
鬼知道她做的是不是真的预知梦。可是，既然有了那只蝎子作为先例，顾永欢还是倾向于认为，未来会如她所梦的一般发展。
「如果我一个人去，这个该死的梦，大概就不会应验吧。」
神力涌动，覆盖于双目之上，顾永欢尽全力启动自己的感知。她观察许久后发现，在走廊上，有一缕极细的黑雾由窗外飘来。
她站到窗边，顺着黑雾飘来的轨迹，向楼下望去。
在黑雾轨迹的末端，她看到了一个钢铸的格栅井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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