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欢，你……」汤念晴惊讶地睁大眼睛。
「还要打么？」
「余烬」被顾永欢横架在身前，剑身上亮起一条条暗红的奇特纹路。
此时的顾永欢再度进入临战态势，只要汤念晴一动，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反击。
汤念晴有点怕了，她此时才发现，顾永欢和她以前对付过的那堆臭鱼烂虾相比，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
三年前，她遇到一只口吐人言还会喷火的野猪；去年，是一个能徒手打穿墙壁的怪人；两个月前，是一柄有自我意识的、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斧头。
会喷火的那只野猪，被汤念晴两藤蔓砸烂了；能徒手打爆墙壁的那个怪人，被大量增生的枝蔓捆住，一直捆到窒息；会飞的那柄斧头最惨，直接被活活埋进地里头，至今不知生死。
遇到过的所有对手，都不是自己的一合之将，汤念晴难免有点膨胀。她一直相信，自己的这份力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直到今天，她遇见了顾永欢，才知道何为人外有人。
不过，她尚且不打算放弃。从正面发动的攻击没用，那就从出其不意的角度奇袭。
康乃馨催生出的大量藤蔓，早已将顾永欢背后的墙面完全覆盖。
「爆！」
而此刻，这些藤蔓在汤念晴的指挥下，猛地膨胀起来。
嘭的一声响，这些覆盖在墙上的藤蔓居然尽数炸裂，有无数根细小的飞刺迸射而出，直向顾永欢飞去。
顾永欢没想到攻击会从背后而来，她有点惊讶，但没有惊慌。她没有尝试躲避飞刺，而是直接迈开大步，加速冲向汤念晴的位置。
大范围无差别攻击，确实很难避开。所以，这样如何呢？
「你这疯子！」
见顾永欢不要命似的向自己冲来，汤念晴怒骂道。
顾永欢向汤念晴的方向狂奔，飞刺也跟着追在后头。汤念晴明白，顾永欢这是在逼她收回这堆飞刺，否则，她们二人会一起被扎成刺猬。
汤念晴还没有与顾永欢同归于尽的觉悟，她果断地收回神力供应，那堆飞刺因此失去动力，几秒后就纷纷掉落在地上。
逼退了汤念晴的偷袭，顾永欢的前冲之势不减反增。汤念晴这时才反应过来，心底大呼不妙。
不知不觉间，顾永欢已经离汤念晴相当之近，汤念晴进入了「余烬」的直击范围内。
顾永欢迅速靠近汤念晴，两人间的距离已是只有半米不到，她挥动「余烬」，暗红剑刃直劈向汤念晴的头顶。空气在高热下扭曲，剑还未至，汤念晴就已经闻到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
汤念晴可是亲眼见到，这柄剑在一瞬间将她的藤蔓烧成灰烬，她心里清楚，这支暗红细剑上蕴含有难以想象的热量。
这一剑，若真砍在脑瓜上，估计脑仁会直接给烧熟了。
有什么方法能躲过这一劈吗？逃跑是来不及的，这一劈太快了。想要用藤蔓阻挡，藤蔓却在暗红之剑面前脆弱如纸，起不到丝毫的防御效果。
躲不开，防不住。
要死了吗？面对即将落下的劈击，汤念晴如此想。她畏惧，可她没有闭上眼睛，只是直直地盯着那柄迅速落下的暗红色细剑。
「收手吧，我怕我真会失手杀了你。」顾永欢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
「余烬」猛地停下，其前刃离汤念晴的脸仅有寸许，只差一点就要砍中汤念晴的脸。
汤念晴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她鼻尖处不断传来的尖锐灼痛。
瞳孔紧缩，浑身被汗水沾湿，汤念晴仿佛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见顾永欢将「余烬」收回，汤念晴如释重负，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房间内异常增生的枝叶和藤蔓，也在此时迅速消退。不一会儿，整间病房恢复如常，那盆鲜活到怪异的康乃馨，也于此时变回到原本的大小。
失去了枝叶的遮蔽，正午的阳光又能重新通过窗户，洒进病房内。
「现在我们能谈谈了，汤念晴。你为什么想杀我？」
「你身上，有那种味道。」汤念晴低着头答道。
「味道？」
「阿梅莎说，有这种味道的人，都是她的同类。遇见她的同类的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下手为强肯定没错。」
汤念晴她被顾永欢打老实了，从神态和语气来判断，她倒也不像在说谎。
「你说的阿梅沙又是谁？」顾永欢接着问。
「就是那盆康乃馨。说来你可能不信，那盆康乃馨其实会说话，还称自己为『神』。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里，它好像都在休眠状态，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和她说过话了。」
休眠状态？合着那朵花其实在睡大觉啊，就这还能长那么多藤蔓出来打人？
要是那花是醒着的，得有多恐怖？
不过，顾永欢大概也听懂了汤念晴的话。阿梅莎，也就是那盆康乃馨，应该是某位神明的化身，而汤念晴则是这位神明的契约者。
而且，这位神明还特别叮嘱了汤念晴，遇到其他神明时要抢占先机，直接往死里打。
至于汤念晴所说的「味道」，恐怕就是指神力。汤念晴察觉到，顾永欢身上涌动着神力，因此她误以为顾永欢是某位神明的化身，这才对顾永欢痛下杀手。
……说起来，为什么我的神力总是被别人察觉到，而别人的神力我就感觉不到？我也太迟钝了吧。改天问问维切斯，有没有什么能感应到别人神力的窍门吧。
「汤念晴，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和那盆花签订了什么契约？」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和你签订契约的是一盆花，和我签订契约的是一条金鱼。」
「……顾永欢，按你这个意思来讲，你其实也是人类？」汤念晴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签订契约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算是人类。不过，最起码在契约之前，我还只是个普通人。」
听完顾永欢的话，汤念晴的神色变得尴尬起来。
「那个，也就是说，我打错人了？」
「可以这么说。」
「对不起！」
汤念晴干脆地甩掉拐杖，直接向前倾倒，一把抱住顾永欢的大腿。
她的态度转变之快，令顾永欢始料未及。
「对不起哇！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进来的时候，我发现你身上的『味道』特别明显，我还以为你和以前那些家伙一样，来这里是想抢走我的『力量』。」
「那个，汤念晴，你能不能先放开，你这样抱着我的腿，我很难办的。」
顾永欢整个人都惊了。
之前那个拿藤蔓指着我的、凶神恶煞的女人，和现在这个抱着我大腿道歉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对不起！」汤念晴这样说着，还吸了吸鼻子。
她不会是在哭吧？
「我原谅你了，快放开，赶紧回床上睡好！再抱着我不放，我可要生气了！」
顾永欢想把汤念晴扶起来，她揽住汤念晴的腋下，使劲一提。
结果，汤念晴愣是动都没动一下。
好重，这位大姐究竟吃的什么长的，一个病号生的这么丰满？顾永欢此时很是郁闷。
「那个，顾永欢，你没事吧？我看你好像很吃力的样子……」
汤念晴抬头看了看顾永欢，发现顾永欢正鼓着腮帮子，脸涨的通红，拼了命地想把自己扶起来。
她力气好小啊，还是别折腾她了。汤念晴想。
汤念晴拍了拍顾永欢的手臂，示意顾永欢松开手。然后，她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拐杖，借住拐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回床边。
我的力气，还没有一个病人大吗……
发现了这个令人遗憾的事实，顾永欢也有点想哭了。
真的好怪啊，汤念晴是个得了重病的病人没错吧，怎么除了走路得拄拐杖之外，一点也看不出来像是个病人？
我得问问她。
「汤念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肯定如实回答！」
此时的汤念晴已经重新爬上床，盖好了被子。她看起来还在因之前的事情而内疚，一听到顾永欢开始对她提要求，她立刻就来了精神。
大概，她是在找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
「你……我听说你得了很重的病，可是，在我看来，你现在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个病人。汤念晴，你真的生了重病吗？」顾永欢很直接地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啊，你想知道这个啊。说是可以说，不过，这个话题会有点长。」
汤念晴珍重地捧起床边摆着的康乃馨，她的眼神也随着动作变得温柔起来。
「刚刚是我莽撞了，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汤念晴叹了口气，「你可能会觉得我有点厚脸皮，不过，还请你耐下心来，听我讲完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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