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是空着手走的，和韩若萱一起出的门，苏恩曦守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二人。
韩若萱被盯得后背发麻，总有种偷情被捉奸在床的感觉，不自觉的离苏衍远了点。
直到走出上百米后，这种感觉才逐渐消失。
“我是不是……哪里惹你妹妹不开心了？”
韩若萱转过头，不太确定的问道，她没经历过这方面的事情。
“不是的，她刚才在看我。”
“看你？为什么？”
“怕我放她鸽子。”
“诶？”
韩若萱很诧异，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
但紧接着她就没工夫管这些了，苏衍跟以前一样，只是沉默的陪在她身边，想问问题可以，但学习之外的，大概率不会得到正面回应。
所以韩若萱决定赌一把，明牌！再不说，可能就真没机会了。
“医院……帮我找到心源了。”
“嗯？”
苏衍停下脚步。
“明天上午手术。”
“那……祝你手术成功。”
诧异最终化作祝福，虽然听起来干巴巴的，但苏衍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自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真的，苏衍，我很感激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真的很感激，可是我又很害怕。”
没等苏衍接话，韩若萱便自顾自的说道。
“我的主刀医生是工程院士，心外科泰斗，他告诉我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八十。”
“我知道八成概率已经不低，尤其是我这种情况，完全可以说是上天给了一次重启人生的机会，但我还是很害怕。”
“会害怕说明你是个正常人，一个对生命充满热爱的人，不可能对死亡毫无畏惧。”
苏衍凝望着远处缓缓下落的夕阳，神色认真。
闻言，韩若萱脸上的表情逐渐柔和下来，她拢了拢耳畔的发丝，扭过头直视苏衍的双眼：“其实我特别不理解，你为什么要那么费力的帮我？”
“要说是一时冲动大发慈悲，我想你做的未免有些过了，所以，总该有所图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从小到大，这种人我见过太多了，打着帮我的幌子接近我，关键是我每次都傻乎乎的信了，结果最后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呵，丑态百出。”
韩若萱依旧紧盯着苏衍，但对方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所以你才随身带着一把折刀？”
苏衍扫了一眼对方的袖口。
韩若萱脸色一变，有些吃惊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
这次苏衍眼中终于有了神采，但韩若萱依旧看不明白那是什么。
“你和我一个长辈很像，虽然他比我大不了几分钟。”
韩若萱愣住了：“这…算什么理由啊…”
“他从小性子就特别温和，对谁都是那样，几乎从不发脾气，有时候我就在想，他这种老好人干什么都行，就是别去当兵打仗，不然对面有多少子弹他就得死多少次。”
苏衍没管她，自顾自的说着：“但他不听劝，还是去了。”
渐渐的，韩若萱听入了神，见苏衍停下，便下意识的问道：“那……他还好吗？”
苏衍摇了摇头：“没了，被一颗14.5毫米狙击穿甲弹贯穿胸口，整个左胸瞬间消失，人当场就没了。”
“但他本来不用死的。”
“他是个老兵油子，比谁都惜命，用他的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烈士陵园里面躺着的是真英雄，但能活着看到最终的胜利更值得高兴，所以我不会随便把命送掉，何况我还要照顾你们。”
“那……他为什么……”
“为了救人，跟敌人交换人质，他想换下被劫持的孩子。”
“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我们不提这个。”
苏衍打断她的话：“知道你哪点最像他吗？”
“诶？”
韩若萱有些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跳跃思维。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刚转学过来，那时候你几乎被所有人给孤立了，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没人搭理，也没人说话。”
“我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但我想，要是一个人能混到连朋友都没有，那她本身可能就不太好相处。”
“不是，我没有！”
韩若萱脸色发白，用力摆着手。
苏衍仿佛没看到，依旧自顾自的说着：“但后来，我慢慢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韩若萱动作定格。
“班上有人跟你借东西借钱，你从来没拒绝过，即便知道事后很难要回来。”
“有人跟你吵架，不管对错，你都是先道歉的那一方。”
“那只是因为我太懦弱了，不敢跟他们翻脸。”
苏衍摇了摇头：“我并不那么认为，懦弱的人是连反抗精神都一并失去了的，断然不会随身带把刀，而且我观察过，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不情愿。”
“我……”韩若萱迷茫了。
“那是因为你从心底就不想继续维持这种现状，你想和他们搞好关系，才会表现出这种老好人性格，这点，和他很像。”
苏衍的话一针见血。
“好像是这样，可是为什么……”
苏衍看着她：“我当时也很不解，为什么班上的同学会孤立你，但后来我去向班主任了解过你的家庭情况后，我明白了。”
“一个没有父母亲人作为依仗的孩子，在学校很难不被欺负，因为老师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你，其他人想帮忙就更不现实。”
“人都是从众的，我不知道这种情况何时开始，但它一旦形成，就没人敢轻易冒着跟大多数人作对的风险来帮你，顶多是不故意针对。”
韩若萱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她真的惹人厌，只是大环境如此，没人敢去打破，但这个说法貌似也不全对。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帮你，是因为你和他很相似。”
“前面说了第一个，你会以最大的善意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即便在这种大环境下只能收获负面回应，但这并不是缺点。”
“而我帮你，最大的原因是第二点。”
“第二点？”
“对，那就是你对于生命的珍视和知识的渴求。”
“你每个月在学校就待那么四五天，可其中至少有三天半都在图书馆，一本书一根棒棒糖能泡一上午，有时候甚至一整天不挪窝。”
“那时候我就在想，上天抛弃了她，但看样子她并没有抛弃她自己，你要再搁旁边看戏就真不太厚道了，怎么着也要尽力帮一把嘛，哪怕只是做些小事。”
“你……到底偷偷观察了我多少？”
耳根迅速烧了起来，韩若萱心里一团乱麻，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苏衍面前已经快没有隐私了。
“交朋友嘛，我好歹要弄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
嗯，这理由很强大，完全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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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书每天保底两章四千字，更新时间定在晚九点，当然，大多数时候是有三章的，一般中午两点左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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