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边走边聊,话题不断变换着,韩若萱感觉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具体哪里出了问题,她也说不上来。
直到医院的自动大门出现在眼前,苏衍都把气氛都维持的恰到好处。
韩若萱算是这里的半个孩子,院里的医护人员没几个不认识她,一路上招呼声从未停歇,有些年轻的护士还会拿她和身旁的苏衍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后者总能礼貌的把话圆上,即便韩若萱红脸低头的样子怎么看都像在拆他的台。
医院把她的病房安排在二楼,既没有一楼的嘈杂,也不会像高层那样容易产生安全隐患,毕竟是重度心脏病人,能少动就少动。
刚进大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体感温度跌了一大截。
韩若萱只穿一条薰衣草色半袖连衣裙,布料很薄,在灯光的映衬下,你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小臂上迅速冒出一大片鸡皮疙瘩,那是被冷气吹的。
苏衍很有经验,当即解下外套披在对方身上:“刚洗完澡没多久,小心着凉。”
苏衍爱干净,但不喜欢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这件衣服上只有洗衣液混合着淡淡男性荷尔蒙的气味,并不难闻。
“谢谢。”
紧了紧双手,韩若萱垂下眸,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医院冷,但明天自己能不能活着被推出手术室还是个问题。
她想由着自己性子过一天,哪怕只是打扮的漂亮一点,穿一次平时几乎不会穿的长裙,跟自己……暗恋应该还不算,或许是有好感的人?总之她就是想跟他一起走走,哪怕这身打扮没得到他一句评论。
她鼓起勇气抬头,这才发现两人已经来到楼梯口,而一只有力的臂膀此刻就悬在她的眼前。
别看韩若萱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之前她可晕倒了不止一次,或是在学校,或是在自己家。
她的心脏病已经非常严重,苏衍不敢掉以轻心。
“不着急,扶着我的手,我们慢慢走。”
“好。”
韩若萱会心一笑,她轻轻抓住苏衍的胳膊,小巧的右手紧跟着放进他的大手中,整套动作轻柔又自然,仿佛排练过无数次。
坚实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他的臂膀非常有力,一块快棱角分明的肌肉紧绷着,线条刚硬,极具安全感。
视线上移,苏衍的俊朗面容一览无余,眉尖回锋鼻梁坚挺,金丝眼睛的树脂镜片下,琥珀般的瞳孔满是认真,仿佛封印着夜空,隐在几缕额发之间。
两人顺着楼梯一路向上,韩若萱乖巧的跟在苏衍身边,她很喜欢这种气氛,虽然都沉默无言,但二人的距离却在无形之中拉近了很多。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千里送君终有一别,磨磨蹭蹭两分多钟,病房终究是到了。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温热离手,韩若萱呆坐在病床上,看着转身离去的苏衍,沐浴时的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又来了,这次更加强烈。
连带着刚刚在街上的记忆也涌了上来,不对!我一定是忘了什么!
她扫视整个病房,脑海中快速过滤着当时的场景,随着苏衍的步伐远去,心绪逐渐急躁。
某一刻,苏衍跨过门槛,他反手拉上门,门后有块塑料铭牌露了出来,那是前两年自己闲着无聊弄的。
铭牌……
韩若萱看着这块塑料牌子,秀眉微蹙。
看着看着,她脑海中划过一抹灵光:想起来了!铭牌……明牌!
怪不得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现在回想起来,苏衍这一路上都拿着逗猫棒,有意的扯开话题,至于那只被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的小笨猫……韩若萱看了看自己,虎牙顿时龇了起来。
“等一下!”
门外的苏衍应声驻足:“怎么了?”
“我……”
刚才还龇着牙要咬人的韩若萱,被那双琥珀般的眸子一扫,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当即就泄了一半。
没错,现在提这种事,对她来说都尚且早了些,更别说一直都在明里暗里婉拒的苏衍了。
但她不甘心,想想明天有可能在手术台上一睡不醒,再也见不到面前这个温和俊朗的男生,她就没那么怂了。
“我……我有个请求……”
病房的温度还没起来,韩若萱依旧披着苏衍的外套,她站起身,勇敢的直视对方的瞳孔。
“说吧,能帮的我会尽力去做。”
韩若萱眼睛亮了起来,她想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但想想要是对方严词拒绝,那她就真没脸见人了,所以话锋一转。
“那个,如果这次手术成功,你能陪我一起过个生日吗?就在九月二十,阳历十月十四号。”
说完,像是怕苏衍拒绝,她赶忙补充道:“你这段时间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想请你吃顿饭,放心,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这是她第一次对苏衍提出请求,心里没底。
苏衍玄玉般的瞳孔中并没有什么波动,他轻轻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会给你准备一份礼物,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门锁扣合发出脆响,剩下韩若萱一个人站在病床前。
她坐了下来,扭头望着窗外缓缓西落的余阳,赤金色的火烧云中仿佛真有烈火在翻腾,连带着房间内仿佛也暖和起来。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吗?”
脸上忽然绽出一抹绝美的甜笑,韩若萱喃喃自语:“我会的,我会扛过去,然后亲手接过你的礼物。”
晚上,她怀里紧紧搂着苏衍那件牛仔外套,睡得极香。
但同在医院,有人却没得睡。
“切口又要愈合了,扩张器给我,快!”
整个手术室一团乱麻,每个人额头都是一片汗渍。
不是他们职业素养不行,实在是今天这个手术对象太过惊世骇俗。
10号刀片专门用来切开皮肤和肌肉组织,不可谓不锋利,但是一刀下去,对方胸口只开了个不到半毫米深的口子,还没蚊子叮得深,关键是这个过程中,完全就是刀在全面切,肉在后面长,刀切完了,伤口也长好了。
当时整个手术室落针可闻,大家都以为遇到了灵异事件。
还是主刀的吴院士老成持重,安抚完众人的情绪后,他嘱咐护士将一种蓝色药液的注入量加大百分之四十,情况才有所好转。
至少手术能勉强进行下去了。
快速用扩张器将切口两边的肌肉租织顶开,以免其再次愈合,吴院士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把切口开到胸骨边了。
同时,看着手术台上昏迷的青年,他内心是震撼的,甚至有些恐惧。
比起两年前,对方的身体素质简直可以说是脱胎换骨,尤其是那变态般的自愈能力,绝对不是正常人类能够拥有的!
但该干的事还得干,看着那明显比正常人更加厚实坚韧的胸骨,吴院士叹了口气。
“线锯摆锯是够呛了,上电钻吧,体外循环系统准备好,R型药剂注入量增大百分之二十,我们开胸!”
一时间,医用电钻与骨骼的摩擦声传遍整个手术室。
“副院长,钻不动!胸骨太硬了!”
“加大输出功率!R药剂注入量再加百分之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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