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
眼睛迷蒙了不到两秒,苏衍的意识便清醒过来。
“挺久的,满打满算一星期,你要再不醒,我就准备动刀开颅了。”
周柏到了杯水递给苏衍,开着玩笑,随后转身去给吴院士打电话。
“我的身体没问题吧?”
接过杯子抿了两口,苏衍抬头询问道,眼中有些隐忧,毕竟供血器官换了一个,即便机械心脏性能不见得比正常人类的弱,他也怕出问题。
“人醒了,嗯,状况不错,好,晓得了。”
挂断电话,周柏回头,苏衍能看出对方眼中满是复杂。
“手术很成功,你的身体素质简直离谱,和人工心脏契合度非常完美,大部分正常人都会出现的排异反应在你身上根本没影子,现在只要不让它的超负荷运转,就不会出问题。”
“怎么算超负荷?”
苏衍知道,能在这个时候过来贴身看护自己的医生,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东西,所以他也就没什么顾虑。
“心率200,不能超过十分钟,如果心率达到300以上,这个时间就只有两分钟,否则会对心脏造成结构性损伤。”
没等苏衍接话,周柏继续补充道:“而且胸部不能再受重击,你以前那种玩命压榨身体机能的日子可能要一去不复返了。”
“至于更专业的,去问你的主刀医生。”
仿佛说好了一般,大门被一把推开,吴院士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满脸欣喜。
十分钟后: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现在你的身体维持正常生活完全没问题,但不能再有高强度战斗,”
“我知道你们拥有打开身体潜能的能力,可以成指数倍提高战斗力,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以后这些就跟你没关系了,想多活两年的话,别瞎动。”
沉默着听完吴院士的判定,苏衍平静的说道:“这些我有心理准备,反正再过一两年,我这身体也老化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就算想打也提不动刀。”
“特勤身体组织还会老化?!”
周柏瞪大眼睛怪叫一声。
“当然,大部分特勤的巅峰期都在二十五岁左右,过了这道坎,身体机能会迅速老化,活不了多久的。”
“苏衍是我国唯一一个,也是世界上最年轻的X级,他这些年帮我们的特勤把这片天撑起来,身体透支的太狠了,现在又换掉了心脏,必须好好调养。”
吴院士眼中的闪过惋惜:“你们是英雄,是国家的功臣,但这种情况谁碰到都没办法,看开点。”
“呵呵,真正的英雄大多都在烈士陵园躺着呢,我还差的远。”
苏衍笑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度纠结:“说说韩若萱吧,她现在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病房中的压抑一扫而光,吴院士笑着:“托你的福,她术后五天伤口就完全恢复了,器官契合度很高,观察一段时间后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
苏衍长舒一口气:“这下老师在天之灵也可以安心了。”
“是啊,这回总算是把海飞唯一的后代给保住了。”
三人又聊了几句,苏衍便提出要出院,吴院士自然没理由拦着,给他一张调养身体的药方后便放了人。
绕过步行街,苏衍拐上护城河堤,现在是傍晚时分,赤橙的阳光打在水面上,却泛起片片灿金。
微风拂面,他将手掌搭在胸口,心跳虽然还在,却早已不复原先那样的澎湃有力。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失落还是庆幸,特勤的器官只要移植时间得当,是可以避免跟主体一起老化的。
很多顺利退伍的同志因为不堪忍受身体老化的折磨,会在合适的时间把能捐器官捐献出去,然后用一颗子弹了此一生。
而且跟韩若萱一样,配型成功并移植过基因战士的器官后,原患者的身体状况将会得到一个很明显的提升。
所以他应该高兴才对,为韩若萱高兴,这次机遇让她获得了新生,同时也为自己高兴,至少,从某个方面来说,她也算是在替自己活着。
但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失落呢?难道是没办法听韩若萱亲口说句谢谢?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苏衍抬头望天,脸被太阳照得发白。
他感觉自己就像那颗西坠的余阳,父兄的仇还没报,该被推上绞刑架的渣滓现在依然逍遥快活。
可自己剩的时间实在太少了,夕阳虽美,但美丽的背后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已经没时间去执行复仇计划,甚至连陪伴家人的日子都已经屈指可数。
现在自己的身体就像一把大锁,根本不让你瞎胡来,想折腾?没门儿。
也许是应该听吴老的,安心把剩下的日子好好过完,然后找副棺材收拾收拾躺进去。
叹了口气,苏衍满怀心事朝家的方向走去。
“终于写完啦!”
太阳已经坠落到山下,一楼客厅内,苏恩曦长出一口气,使劲伸了个懒腰。
韩若萱也揉了揉发酸的手臂,握着笔刷刷刷写了大半天,虎口已经被压出了一条深深的印记。
看了眼窗外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她有些担忧的道:“都这么晚了,你哥怎么还没回来?”
“估计是什么事耽搁了吧,反正他说最晚今天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你如果实在等不及,今晚也可以先住在这里,我把自己的床让给你。”
闻言,韩若萱连忙摆手,脸庞绯红:“不不不,我不是……”
她骨子里是非常保守的,先前从未在苏衍家里过夜,即使洗澡也随身带着折刀。
现在苏恩曦这一句话,倒是把她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恩曦,家里来客人了吗?”
恰在此时,有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传来,苏衍低着头进门,只有询问声飘了过来。
苏恩曦喜出望外,丢下书本就迎了上去。
“哥!你总算回来啦!渴不渴?饿不饿?”
苏恩曦一改先前的满腹牢骚,换上一张比麦芽糖都甜的笑容。
“别这么看我,我还不了解你?我告诉你,有不懂的题目问我可以,但想让我打包全收,没门儿。”
苏衍翻了个白眼,苏恩曦面红耳赤,韩若萱也回过味儿来,当即就没忍住笑了起来,只不过配上脸上还未完全退下去的红晕,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苏衍这时也注意到了客厅里的韩若萱,他大感诧异,按理说对方这个时候应该在医院安心躺着的,怎么会突然跑出来?而且还是跑到张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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