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知这个地方叫法洛斯要塞,位于奥茨维涅公国的南境,也就是说,从这里出发到月桂树港口,其实算不上多远。
但是由于一直无法走动,所以我对这里的了解并不多。
除去一日三餐以外,我似乎都是在轮椅上度过的。
啊,这个东西可真有意思,不得不说,人类对于工具的开发和使用真是熟练呐。要不是这个椅子,我恐怕连出门都不行。
这期间除了每天去医务室例行检查以外,就是被名叫艾莎的魔女骚扰。几乎每天一到固定时间,她就会拿着书本和一件新衣服过来找我。
“桑克斯!来来来!试试这件衣服!你穿上绝对很好看!”
“嘿嘿嘿。。。这件裙子你穿着真可爱呢。。。”
哼,等我恢复力量了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一如既往的清晨,我早早地醒来,推着轮椅去到了法洛斯要塞的空地,然后挑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
古龙敏锐的眼睛善于捕捉一切信息,当然我也不例外了。
这片区域几乎所有法洛斯要塞的工作人员都会经过。
医务人员八十个人,正规的精锐骑士两百人(我是不是还看到那个叫鲁道夫的了?),带有武装的扈从大概有一百人,守卫和佣兵有四百人。。。
人来人往中,我默默地记忆着这里的人员编制。
我不清楚当时和我交手的那名战士始否在人类的战斗力中比比皆是,但如果都是普通的精锐骑士,恐怕来再多都不是我的对手。
很好,等我恢复力量,就可以准备离开这里了。
但,偏偏天公不作美。
那个战士现在正和我坐一桌。
“吨吨吨。。。噗哈!!!过瘾!”
砰!重重地将九倍砸在了桌子上,而汤汁也溅在了我的裙子上。
白色的!!!裙子!!!
很好,又多了一个杀人的理由。你觉得我能够打赢你一次,害怕不能够打赢你第二次吗?!旁边的送饭骑士即使拉住了我,不然这个战士就又得在死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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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叫维克。。。”送饭骑士的名字,记住了。此刻他正负责推着轮椅,尾随着前面名叫阿哟的人类小孩。
阿哟带着我们穿行在法洛斯要塞后方的花园中。
这里的植物被修剪得鳞次栉比,罗列在道路的两旁,没有了野外的张狂与生机勃勃感,倒是与要塞本身的尽然有序交相呼应。
如果不是后面推轮椅的骑士盔甲叮当响,我倒是可以好好的欣赏一下这样的美景。
“欸,对了,姐姐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呢?”阿哟在前面问道。
“我吗。。。唔,来看病。”我说道。
总不可能告诉他我是一头古龙,因为法洛斯要塞觊觎我的力量,才把我软禁在这里的吧?
“哦,难怪姐姐要做轮椅呢。”阿哟走一路就薅了一路的鲜花,“是哪里受伤了吗?那姐姐难受吗?”
“霍哟,阿哟啊,你可不知道当时我们捡到她的时候有多惨,要不我给你形——阿啊啊!!痛痛痛!!!!女王大人!饶命!别掐了!饶命!!”
“你是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小,小的有眼无珠,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维克抽着自己的嘴巴说道。
“噗哈哈,维克哥哥不擅长讨女孩开心呢!”
“不需要。”我否认了。“再过不久我就会离开这里。”
“哎,这么急吗?”阿哟往溪流中投掷着石子问道,“要是太急匆匆地往终点奔去而忽略了旅途中的美景,那可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啊。。。除非。。。”
“除非?”
“除非姐姐是有家但是没法回去的那一类人。”
“。。。也许你说的没错哦。”
“哎呀,没关系啦。你看姐姐!在那里!是肥啾!鸟爸爸和鸟妈妈都在哦。”阿哟从裤兜里抓出一把麦麸,两只银白色的小鸟便降落在了阿哟的手心。
“说不定你和希卡他们一定很聊得来。”我突然说道。
“哦?希卡?是姐姐的朋友吗?”
“嗯。。是朋友。。。也是家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姐姐,我完全明白了哦!”阿哟全神贯注地抚摸着小鸟,然后突然唱起了悦耳而又诡异的歌谣。
“神明的大树在枯萎,在枯萎。
大地的根须在吞噬,在吞噬。
回归的灵魂找不到家,找不到家。。”(注一)
等等。
四周的景色似乎在变化,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但是似乎除了那棵栖息着山雀的树,唱歌的阿哟,周围的一切都在趋于褪色,变得暗淡无光。
我想打断阿哟的歌谣,但是我甚至自己都没法发声了!!
是什么魔法结界吗?!
我回头望去,推轮椅的维克在我的后面一动不动,仿佛一切都被定格在了一瞬间之内。
“神明的大树在枯萎,在枯萎。。。”
我们所在的花园中,确实有一颗大树。
一颗银白色的,惨败的大树。
灰色的叶子不停地从上面掉落,一副衰败的景象呈现在我的面前,伴随着灰色叶子的飘落,我似乎听见了哀嚎,求助,祈祷声。
而地上的绿草不见了,花朵不见了,翻飞的蜜蜂也不见了。
阿哟一直在全神贯注的唱歌,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异变。
“阿哟!有袭击!快找掩护!!”我张开嘴像这样说话,但,似乎我的一切动作都被放慢,似乎像是被封在了密不透风的玻璃中。
呷呷呷。。。
取代地上绿草的,是无数爬行的,苍白色的巴掌大的人形活尸,他们无不朝向着白色的大树,缓慢地爬行着,像是迫切地想要回归大树的根基,又像是在进行着一场苦难而又诡异的朝圣。
“回归的灵魂找不到家,找不到家。。。”
接触银白大树的活尸们在一瞬间便被扭曲,吸收,融入到了大叔中,而后连接树冠的枝条诡异地抽出,蠕动,须臾,灰色的叶子出现在了银色大树的枝桠上,而后转瞬凋零,落地,又变成了新的活尸,继续向着大树爬行,蠕动。
宛如天衣无缝,但又天理难容的诡异循环。
数不尽的哀嚎,祈祷声在我的耳边萦绕着。到处都是巴掌大的人形惨白生物在爬行,蠕动。。。我的裙子上,轮椅上,到处都是!!
我转身望去。
更多的,白色的蠕动物体同样在从维克的盔甲中缓慢渗透出来。
似乎四周的颜色已经归于虚无,只剩下了这场诡异的朝圣在缓慢的进行着,而我却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怎么办?!
“维克!!送饭骑士!!”
没有回应。反倒是有一个小小的白色小人,从头盔中漏了出来。
啪唧。掉在地上,溅出乳白色的液体,似乎就连五脏六腑都摔了出来,但,也依旧不影响这个小人加入到爬向银白色大树的大军中。
这些白色活尸小人是哪里来的?!?!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宛如蝗虫过境一般,真恶心!
但,当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时我有了答案。
我的右手正如烈阳下的蜡像一般,一点一点地融化,而后其中的食指,似乎开始获得了自己的生命,自行扭动,然后,脱离了我的手掌。
啪。
不,这不是我的食指,而是一个全新的生命!它扭动着开始长出了自己的手脚,以及几分形似婴儿,几分形似老人的干瘪人脸。
虽然不足巴掌大,却十分清晰。
它哀嚎着,顺着我的大腿爬向地面,然后朝着不远处的银白色大树缓缓爬行而去。
哀嚎。
祈祷。
哭喊。
仿佛三千世界的灵魂都被扔进了一个不足一平米的熔炉,被疯狂的灼烧。
而我却被定格在了这片灰白色的空间中,动也动不了!
难道我的身体也要被分解成这些小人,被大树吸收?!
噗通,有一个东西掉到了我怀里。
?!
是维克的头盔。
无数的小人正从头盔中爬出来,继续向着大树爬去。
不远处的阿哟也不见了身影。
快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
但,萦绕在耳边的哀嚎声,哭喊声让我根本没法专心思考对策。甚至我自己的身躯也在分解,化作无数的苍白干瘪小人。
不,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因为,灵魂,躁动不安。
而体内沉寂依旧的火种,终于死灰复燃了——
←To Be Continued /|/\\|
注一:神明的大树在枯萎,原句便是耳熟能详的“伦敦桥要倒塌,要倒塌,要倒塌……”一首充满悲剧色彩的民谣唱说着伦敦桥的沧桑历史。就像这首童谣中唱的那样,历史上的伦敦桥不仅倒塌过,而且倒塌过多次。像伦敦桥这样屡经兴废而依然名声不倒的桥梁实属罕见。
伦敦桥是泰晤士河上资格最老的桥,公元965年建成。第一条伦敦桥是木质构造,两千年前(50AD)的罗马时期就有了。不过这条桥很短命,五年后就毁于战乱。第二条桥是砖建的,1014年被侵略英国的维京王Olaf拆毁。目的是将英国一分为二,阻断两地的交通。这首歌据说就是当时开始流传开来的。两个世纪后改为石桥,现代所见的伦敦桥已经是第三个改建版本,1973年落成,其实只是在同一位置用同一个名字而已。
不断地毁坏,然后重生。或许就像这颗银白色大树的命运一样?
神明扎根世间,不会言语。唯有命运的终点可以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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