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既能够摧毁生命,也能够带来生命,亦或是熔炼,炼化生命。
而潜藏在我体内的这种火焰,祂的存在形式更加复杂,也更加难以捉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因为这种自我诞生起便一直伴随着我的火焰,即是让我远走他乡的元凶,也是在危急时刻让我保命的利器。
如果不是因为过量使用可能会让我发疯以外,我还是挺喜欢这种能量的。毕竟比起传统的红色雷电和风暴,这玩意儿看上去可有个性多了。但愿我的同族也是这么想的吧。。。
曾经被希卡捡回来的一只折翅麻雀,由于在无意间触碰到了我被窝中的余火,而短暂地重现了本因被折断的翅膀。只可惜这簇火焰终将还是会熄灭。当火焰熄灭之时,因火焰而重现的生命也随之陨落。
是的,这簇我体内的火焰,既能够吞噬一切,却又无比的向往生命。渴望着重塑生命。
原本我以为只是一个短暂一瞥的插曲。但是,如今这个火焰的性质,也许就是我破局的关键!
仔细观察眼前的这名独臂战士,突然意识到或许他和曾经的那只麻雀并没有什么不同。
通过舍弃自己的右臂,他身体的平衡被打破,而其身上的黄金分割点也不存在了。但,在他的刻印交界点之中,唯有生物躯体的黄金分割点才是功无不破的突破口。
换言之,在他自己的刻印领域中,他是无敌的。
“集中注意力!”
“喝啊!”
又是突袭,意料之中的他鬼魅一般的步伐躲开了我的所有攻击,而我只能堪堪竖起翅膀进行防御。一击重砸轻轻松松地折断了我的翼骨。
而翼骨的断裂处,正是首尾连线的黄金分割点。即使是我翅膀上披着厚厚的鳞片,也无法防御战士的攻击。因为在他的刻印中,防御的概念,根本不存在!
不,我要试试看。
无法防御,没有弱点,仅此而已。难不倒我的。
注意力放回战场,战士又一次地冲到了我的面前。我只得喝令狂风卷起一阵火龙卷,分割我们彼此二人的距离。
然而,战士却突破了火龙卷,径直向我冲了过来!
猛烈转身,我用尾巴卷起尘土,才堪堪地逼退眼前这名战士。
“怎么了?你感到害怕了吗?是啦!在战斗中因为感到害怕而退缩说不上丢人的!即使是古龙也不例外!”
战士并没有继续趁胜追击,而是开始环绕着我悠闲地踱步,就好像他已经对这场战斗胜券在握。
但是细微的端倪可逃不出古龙的眼睛。
他的胸口正在剧烈的起伏。
是的,这名战士,即使拥有无与伦比的技巧与力量,但终究只是一个人类。
即使是所有攻击都无法防御,但是想要放倒我这么大一个块头,外加身处如此高温的环境,很显然,战士的体能已经逐步接近极限了。
似乎战斗陷入了僵局,即使战士手握明显的优势,但是他依然在谨慎地寻找下一次的破绽。
“恐怕单论肉搏,你的同伴应该没几个能够打赢你的吧?”我问道。“这就是你刻印的力量吗?无法防御的攻击。”
“哈哈!没错!黄金分割点!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分割点!而在我的‘交界点’之中,这就是我战斗的幸运符号!”
战士似乎很自豪自己的这股力量。
就如同当年遗落洲的那些古龙同族们看待自己风暴与雷电的力量一样。
他自豪地解释着自己刻印的原理,这让我不由得想到当年老师告诫我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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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是古龙共有的弱点。”宁姆巴桑克斯,我的老师这么告诉过我。“但是你却不同。不要被这股自卑束缚了手脚,孩子。”
“我不喜欢我的火焰。他们都排挤我。”
“你的火焰很美丽。你没发现吗?”老师轻抚我的犄角说到,“这火焰和树木一样。籍由根基而向上蓬勃发展,是不是很像树木的生长?”
“我不知道。因为这个火焰我弄坏了很多东西。。。 。。。”
“可是祂却唯独不会伤害残破的生命。亦如树木总是在断崖处生命力最为旺盛。”
“。。。 。。。”
“很神奇,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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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蛮神奇的。
我将爪子紧紧地贴在地上,牢牢地注视着与我周旋的战士。而他也紧紧地盯着我。
那么此刻正是良机。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我驱使着一簇微弱的火焰,渗透到了地下。
在这样一个高温的环境下,恐怕没有人会在脚踩的地面温度会略微提高几度吧。
如同树木般蓬勃生长。但是前提是牢固的根基。
而细若游丝的火焰在我的驱使下,被压制到了最低温,密密麻麻地布满在几厘米的地下。而眼前的战士,也处于这样的范围内。
他的注意力依然在我身上,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火焰依然注意到了他残破的身体。
再然后,火焰缠绕上了他的脚踝,并无声无息地向上方爬蹿,最终,与右臂血淋淋的断面接壤了。
这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甚至就连火焰的微光也近乎消失不见,目不可视。
生长,是树木与根须的本能。
形如树木的火焰,亦渴望修补残破的生命。
于是火焰开始交错,相连,构建,先是结缔组织,再然后是毛细血管,甚至是骨骼,肌肉。。。完整的右臂在火焰轻柔的灼烧下竟然被构建出了实体。
只是这实体近乎没有存在感,无力地悬挂在战士的身体上,若即若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但是,这确实是完整的形体。左右臂相连,这是一条完整的连线——而锁骨的左下方,正是明显无比,毫无防备的弱点!
黄金分割点出现了!
这块因火焰燃烧而短暂显现的生命结构又能维持多久?
一分钟?两分钟?还是几秒钟。
不,都不需要。
只要一瞬间就够了。
只消一瞬间!!
锐利的眼神交汇,老练的战士早已在交锋中与对手形成了微妙的默契,我们一同消失在了原地,裹挟着蒸汽的人影与燃烧着的龙在一瞬间撞在了一起——
砰!
然后分开,宛如两颗天体交汇,仅仅是堪堪错开,却又产生了无与伦比的能量。
但,胜负已经明了,而过程所产生的回音也只能回荡在历史中。
只是这一次,倒下的是战士。
“什。。。”
扑棱。
战士直挺挺地倒下了。
直到倒下的那一瞬间,战士也没有注意到,身体右侧的断面处,有些微火星逸散,化为摇曳的光点飘散到了空中。
而他的锁骨左下方,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正汩汩地流淌着鲜血。
“哈。。。哈。。。。”我,赢了吗?
战士倒在地上,背后鲜血开始逐渐扩散开来。
没有气息了。
我环视四周。随着敌意的消失,似乎周围的火焰也开始熄灭。
一瞬间的交锋将我的心跳拉到了顶点,但是一切又结束的太快,仿佛战斗的起点与终点都是那么的虚无飘渺,大梦一场,但场中的一切却又是戏中你我。
不过,是结束了吧?好厉害的人类。称得上强大的对手。
我走上前去,打算检查战士的尸体,但是一瞬间,一个幽蓝色的身影却挡在了我面前。
“实在抱歉,但是你应该不介意我把这家伙扛回去抢救一下吧?”看穿着似乎是禁卫骑士。“啊,我叫鲁道夫,这个被你揍趴下的人叫戈夫亚。”
“你,也要和我。。。打一架吗?”
“喔,喔!!!不,坚决不要!我可不想死。”鲁道夫摆了摆手。“既然已经分出胜负了,我们认输。啊,应该说我代替戈夫亚想你认输。你看看周围除了这个疯子,还有谁能够和你叫板的?”
“骑士,你比这个战士讲道理。”我说道。
“喔。。。不敢当,不敢当。”鲁道夫敲了敲自己的头盔,“说到底我们才是入侵者呢。跑到你巢穴附近大闹一场,呃。。。你应该不会要杀了我们灭口,对吧?如果是的话我替在场的所有人谢谢你了。”
“那请你们离开这里吧。”好累,似乎是因为放松了下来,肾上腺素不在分泌,浑身上下的伤口也开始慢慢蚕食我的痛觉神经。
“那真是谢谢你了。这样一来我可就欠你一个人情了啊。。。你呢?还要继续呆在这里?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鲁道夫艰难地扛起戈夫亚,“法洛斯要塞的贵族已经在南境到处张贴你的通缉令呢。。。说起来,其实那些消失的小孩,其实是被你收养起来了对吧?”
“嗯。”
“那你就去波尔贡洲吧。奥茨维涅可管不到哪里。我有几个朋友住在那里,她们倒是挺需要一头像你这样脾气好还厉害的古龙的。。。不过她们老是和恶魔打交道啦,你恐怕不会喜欢的。”鲁道夫擦了擦头盔上的尘埃说道。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哈哈,挺搞笑的,是吧?就我个人而言,我挺讨厌打架和战阵的,但是呢,我这个人也挺没用的,以我个人的能力,也没法改变什么,也只好给你点这样的建议了。不过选择权嘛,自然在你。哈,你要知道,大部分实力强大,但是没法控制的家伙,都是人类的敌人呢。从这一点上来说,你们和恶魔还挺像的。”
“。。。谢谢你。”
这个名叫鲁道夫的骑士说的没错。恐怕我现在的位置已经暴露,如果人类继续前来狩猎我,我很难保证希卡他们的安全。
“哎,上头的人下达命令可从来不会考虑士兵的死活呢。也真是有够狗屎的。。。啊对了,我也没法做什么,这个就给你当作补偿,好么。”鲁道夫撕下了自己甲胄上的徽章,扔到了我脚边,“如果你去了波尔贡洲,然后见到了一个叫爱妲的魔女,就告诉她我的名字吧。我觉得你俩应该挺合得来的。”
说罢,鲁道夫扛起戈夫亚,号令其余的禁卫骑士与佣兵离开了树林。
一时间,此地只剩下了焦土,漆黑的树木,纷飞的余烬,还有一头傻愣愣站在原地的古龙。
啊,这下彻底结束了。
过去多久了?发生了好多事。一瞬间疲惫感涌了上来。
不,不行,希卡他们还在等我。
再累再困也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我拖起疲惫的身子,向着自己的巢穴迈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了巢穴门口两颗标志性的冷杉(注一)。啊,或者说曾经是冷杉的漆黑木炭。
希卡,约瑟夫,阿凉,还有乔恩。他们都坐在洞穴的门口东张西望。
希卡看见了我,跳起来向我跑来。
“桑克斯!!!!”
“我不是让你们。。。在最里面的房间等,等我么。”
“还闹!你身上好多血!天哪!桑克斯!你的翅膀断了!还有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路上摔了一跤。。。”该不会又要训我了吧?
“少来这一套!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好啦,我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拖着残破的身子来到自己的房间,噢,温暖的被窝。我一屁股倒在了上面,然后就再也不想动一下了。困意瞬间席卷而来,我任由这样的温暖与黑暗将我团团包裹,下沉,下沉,在下沉,直至那甜美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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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快看,是那个出生就被焚烧的孩子。。。”
“喂,那家伙都快成年礼了都不会掌握风暴,更别提进阶祷告了,该不会是个残疾吧。”
“走开!你想烫死我吗?!”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呆在遗落洲!”
“孩子,虽然其他同龄的古龙也有不少外出旅行,但是我希望你再多考虑一下。毕竟,你是我的学生嘛,我总不能让你没地方去。。。这样么。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如果你哪天想要回来了,可别忘了我啊。”
“保重。”
遗落洲的记忆在梦中永远都是琐碎的片段,反而是漫长的,形单影只的旅行,占据了大部分的记忆。
直到遇见了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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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嗯?水声?
我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仍然保持着入睡的姿势。只是身上盖满了杂草和鲜花。喂,怎么看上去像是我死了?
希卡将一些花草拧出汁液,似乎是想倒进我的嘴里。
“喂。。。希卡,别闹了。”
“要听话!把药吃了!”
“。。。约瑟夫,希卡又偷偷看了什么奇怪的书?”
“药理学成分分析与配比入门。”约瑟夫即答。
那个魔女塞给我的书里面还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啊,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那个,希卡。。。”
“嗯,我知道。我们已经吧行李都收拾好了。”
“欸?”
“骑士发现你了。所以,我们要到别的地方去,对吧?”
“可是。。。”
“我才不要回到那些大人那里!桑克斯!你该不会也要像那些大人一样不要我们吧?”
“我。。。我当然不会。”
“这就对了嘛~”希卡似乎像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担,倚着我的脑袋坐了下来。“你在遇见我们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旅行的吗?”
“嗯。”
“嘛,没关系!现在有我们在呢!”
旅行啊。
是啦,又要开始旅行了。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现在这个巢穴已经很危险了。要找到一个容纳下古龙和四个孩子的地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听说有的同胞学习过化形的祷告,得以让自己融入人类社会。要是我也会那样的东西就好了。至少可以混进城市。
鲁道夫曾提起过波尔贡洲。但是据说奥茨维涅和波尔贡洲常年交战,如果直接穿越战线非常危险。
我望着手中的浅蓝色徽章,陷入了沉思。
“桑克斯,你有没有想过,回家?回你自己真正的家?”约瑟夫突然问道。
他手中拿着一个地图。上面画着极北之地的遗落洲。我的故乡。
←To Be Continued /|/\\|
注一:冷杉,常绿乔木,树干端直,枝条轮生。树皮灰色或深灰色,裂成不规则的薄片固着于树干上,内皮淡红色;大枝斜上伸展,一年生枝淡褐黄色、淡灰黄色或淡褐色,叶枕之间的凹槽内有疏生短毛或无毛,二、三年生枝呈淡褐灰色或褐灰色;冬芽圆球形或卵圆形,有树脂。球果卵状圆柱形或短圆柱形,基部稍宽,顶端圆或微凹,有短梗,熟时暗黑色或淡蓝黑色,微被**。花期5月,球果10月成熟。
分布于欧洲、亚洲、北美洲、中美洲及非洲最北部的亚高山至高山地带。冷杉属植物发生于晚白垩世,至第三纪中新世及第四纪种类增多,分布区扩大,经冰期与间冰期保留下来,繁衍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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