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盏灯华像星辰似地吊挂在街道头顶的夜空上,凡间纸醉金迷的夜才刚刚有了头,烛盏的弧光发出最耀眼的光,红色的灯笼像流星般满天点缀,高耸的青楼映入坐落在繁华街道的最中央。
青楼与妓院并非两者,能寻来此处的皆是达官贵族,个个腰缠万贯,若是兜里只揣着二两碎银,也只能悻悻地路径片刻奢靡,打道回府。
眼前的歌舞伎们旋转着曼妙的柳腰,踩踏着婀娜的舞步,纤纤素体在贪婪的情爱视线中不知被打量了多少遍,进楼的人们花着高昂的费用点了一杯花茶作为入场券,等登楼后便支酒。
只为一睹这上流的穷奢极欲。
人们沉醉在酒池肉林中打茶围,谈曲论调,吟诗作对,氛围逐渐氤氲暧昧,头牌的花魁隔着金枝玉叶的门帘偷偷看着权贵们拼才华、聊诗词、赏花品茶。
奢靡的淫.欲经过乔装打扮,变成了几句脱口而出的浪情诗词,肚子里的几两墨水成为他们争先恐后展露才华的资本。
这青楼内,凡人企及一生无望的大把钱财成为最不值钱的泥巴,他们挥金如土,赏赐给歌舞伎的小钱足够养活平凡家庭数年,赠予给花魁的礼物更是凡尘间的极品,丝毫不亚于皇族所使用的贵重物品。
青楼虽打着卖艺不卖身的名号,可在权贵面前也依旧高昂不起头颅,世俗间七情六欲的发泄场所便在半夜便会迎来一夜的好合,巫山云雨。
很快,花魁便现身了。
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在火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台下的众人皆被勾起了心神,妩媚作态的女子涂抹了烈焰般的朱丹,红唇将她的狐媚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花魁指了指一名看似年轻的男子,男子生的龙凤仪态,眉目传神,昂扬挺拔的身姿站如柳松,手持折叠白扇,生的一副冠弱书生样。
众人扫兴,既然花魁已经点名了,便没有在继续下去的理由,方才还人声鼎沸的打茶围瞬间落得一个冷清,零零散散的身影回到了各自的包厢内,除了一人,还屹立在台下。
“等等!”
花魁蹙眉,露出了些许不耐神色。
“请问客官,还有什么事吗?”
大腹便便的男子上台,他身着价值不菲的上好丝绸,粘在人中的一字胡舒展,仿佛是市侩里唯利是图,庸俗可厌的小人,会为了几文钱的蝇头小利喋喋不休。
他一把抓过挽着男子的花魁的手臂,纤细的手臂宛如撒下月光的羊脂,冰肌玉洁稍稍用力就显了红润,“呀!你...你要..做什么?”
男子勃然大怒,生气地拉扯着花魁的手臂,一旁的男子呆呆矗立在原地,他故作怯懦,一副软弱的书生样,可实则却是一点也不敢得罪眼前的粗鲁家伙。
听闻到声音的大明与林凡一并赶往了现场,还不等二人制止男子的粗鲁,老鸨立马从人堆里窜了出来,悻悻地赔着笑脸,“哎呦哎呦,这位爷,是怎么了?”
“怎么了?”
“老子已经等了她多少晚了?”
“你看看我带来的礼物。”满脸横肉的男子依旧不肯松手,反而将眸子打向了一旁,金碧辉煌的瓷瓶玉罐挤满了青楼的东南角,“臭娘们装什么正经,那几两烂在肚子里的墨水儿,是能吃还是咋的?”
“啊?”
花魁闭着眸,淡淡的眉难看挤在一起,年轻的皮肤显出了皱纹。
眼前的男子是谁也无法得罪的存在,他可是当今皇朝里深得凡间帝王喜爱的大红人,官至从一品的太子太保,就当是与宦官挤在朝廷里,也是敢上前一步,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他明目张胆破坏青楼规矩,念及此,愈发嚣张的作为,与漠然淡视的罪恶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缠裹紧情爱的欲望,本就是聚集纸醉金迷的喧嚣之地,宦官权臣们自然知晓眼前太子太保是何许人也,他们将怒气葬进名为权利的沉棺内,将木棺扔进秘密的湖底,视作从未见过。
视线从愤然的正视,逐渐变作了无关紧要的余光。
“哎哟,好好好,这位爷,要不这样吧?”老鸨是见多识广的人,张开腿迎接过的达官贵族比吃过的饭还多,她献媚地露出作态的笑脸,满脸的深壑皱纹横在眼角。
“今晚呢,就让那边的公子先请,毕竟这人都选定了。”
“接着呢,明儿您再来,我保证明儿您肯定能被花魁选中。”信誓旦旦的保证下,是对权利的低眉顺眼。
“还要让老子等?”
“你是把我当白痴了吗?我今晚就要。”
他看向了一旁玉树临风的男子,**的威胁藏在满脸横肉,被挤压得几乎看不清的眯缝眼里,迸射出阴沉的精光,男子被瞪得手足无措,缓了好一会儿,才揉搓着被汗液沾湿的双手,“没...没事儿的,大人您先请,不必在意小的。”
“哈哈哈哈,懂事,懂事。”
“听见没?”
“不...要。”
沉默已久的花魁突然开口,她寻来此地,不过是希望得一爱人,偏偏坐到了花魁份上,妥协过久的卑微让她愤然开口。
“我不要!”
“你放开我!”
“臭娘们,老子是谁,你不知道吗?”
说着,太子太保直接将花魁白皙的手扔了出去,花魁一个娘呛,跪坐在地面上,满脸肥肉的他内心的愤怒抵达了极致,宛如沉寂已久的火山,喷薄而出的余焰就足以将在场的每一个人烧得尸骨无存。
他挥起肥硕的厚实手掌,抡圆后就要朝着花魁美人嫩滑的肌肤面颊上呼扇而去,可众人并未等到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
“住手吧,这位大人。”
定睛一看,是大明一把握住了男子的手腕,捏的很死,让眼前的男子动弹不了半分,本就是夜夜笙歌,被酒色掏空了身躯的男子,壮实肥硕的身躯不过是徒有虚表。
“放开老子,现在!”
“哪儿来的臭要饭的,多管闲事。”
“这位客人,不管您是谁,若是您在继续蛮横无理,我只能将您赶走。”
一旁的老鸨赶忙推搡着大明放开手,在他耳畔悄声告知了男子的身份,可大明依然像是一头倔牛,初生牛犊子不怕虎。
他不肯放开男子的手腕,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无故的正义感,不同于这酒糟里被低迷与欲望冲昏了头的懦弱居高者,他是唯一一个勇敢站出来的人,可也是最不懂得规矩的白痴,他掐的男子生疼,冷汗直冒,
林凡在一旁阴冷了目光,只见大明的天庭露出了比夜还深邃的黑,笼罩在印堂上的黑纹像是从四面八方聚集来的乌云,扎呼呼的雷霆一触即发。
显然,死...
到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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