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厚重的大门在吱吱呀呀的声音之中打开，比大门本身还要厚重的霉味在一瞬间侵染了所有人的嗅觉系统。
就连在维也纳见识过百年酒窖的特斯拉博士也被这股浓烈的霉味给吓了一跳。
“画作受潮之后表面会形成油水混合物，这个恒温仓库里面又是密不透风的……”
固定好门闩的胖大叔自己也咳了几嗓子，有些苦恼的表情
“想来这里面发酵的结果多半和泔水差不太多了”
“……”
沉默了一瞬间之后特斯拉博士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麻烦你不要说得这么恶心”
“咳咳……”
管理员偏了一下头又迅速转回来以装成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是《简·格雷小姐的处刑》对吧，这里还没有做过索引卡，我们只能一件一件地核对了”
胖大叔面带微笑地说出了比这该死的厚重霉味还要更让人绝望的话语。
尽管被洪水侵蚀过，文物到底也还是文物。胖大叔不厌其烦地喊着号令来让瓦尔特能够和他的动作同步——说到底这些画框还是相当具有分量的，即便是两位男士在轻拿轻放的动作重复几十次之后也不由得腰酸背痛，大汗淋漓。
《纷争女神在金苹果园中挑选金苹果》——透纳，多少有些千疮百孔了
《庞培与赫库兰尼姆的毁灭》就高度来讲已经比特斯拉博士自己都要高了。
这玩意看上去比足球门都还要高
“小姐，请你躲一躲，不要帮倒忙”
管理员很无奈地拒绝了特斯拉博士的毛遂自荐并对瓦尔特发号施令
“小哥，准备……三，二，一——起！”
两人将一个比仓库门还要大的板状物体颤巍巍地从支架上抬了出来。
包裹着画作的麻布扑簌落下的灰尘能够让人血压都升高一大截，腾不出手来打散灰尘的瓦尔特努力忍住自己打喷嚏的冲动，面部五官扭曲得几乎要拧在一起。
“好了……继续拆这些说不定比我年纪还大的破布吧”
胖大叔擦了一把汗之后小心翼翼地启封布满了污渍水痕以及灰尘的油画封套。
“这，这是……”
明亮的象牙白在仓库的昏暗中也依然显眼，画作之中，纯真的白裙少女蒙住双眼，由一位教士打扮的老人引向断头台。
这无疑就是众人在找的那一副《简·格雷小姐的处刑》，而且保存得相当完好，没有任何被水侵染过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缺口。
“这，这怎么，怎么可能呢……不，不可能”
管理员无比震惊，纵然他在艺术品方面见多识广此刻也几乎要惊掉下巴来
“我的上帝！一点霉斑都没有”
在这样的仓库里面保存的画作居然能够如此完好，这本身就是一件称得上不科学的事情
然而特斯拉博士却在关注别的地方
她拿着放大镜走到画作背面
“嗯？签名区也没问题……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怎么了？这还不够神奇吗？”
胖大叔当然不可能理解特斯拉要寻找的奇怪是什么，他也最好不要理解，否则多半会被天命组织进行物理性的记忆消除。
“您还记得它以前的展出地吗？”
不信邪的特斯拉博士决定寻找更多的可疑之处，比如说原本的画作放置点。
“这……”
胖大叔哭笑不得地摊摊手
“1928年发洪水的时候我都还只是个学生呢”
“……”
知道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的特斯拉吐吐舌头装作什么都没说，然后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同居人——她在这种时候总是相当相信这位未成年少女。
“我有一个猜想”
不负特斯拉的期望，爱因斯坦从瓦尔特的背包中取出一个看上去像是电子管功放器的东西
“我用它在画布上扫描一下可以吗？”
“哇……不会吧……”
特斯拉立马领会到了爱因斯坦的意思，难以置信的模样弄得瓦尔特是一头雾水。
“呃……这，这东西应该不会释放辐射波吧”
胖大叔显然对爱因斯坦手中他并不认识的机器有些警惕
“特定波段的微波，没什么破坏力”
听名字就知道，这玩意最多也就是在几倍加强的情况下做到微波炉那个程度。
“它的效果是促使某种罕见元素活性化以从原本的混合状态脱出”
“哦……”
胖大叔像是懂了一样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然后又反应过来
“等等！你们要从画里面抽什么东西出来？！不行！那么做画不就毁了吗”
“也不至于”
爱因斯坦取出手电筒从侧面打光照在画布上，神情稍微变得有些严肃
“果然……您来看看吧”
“啊？”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管理员顺着爱因斯坦的指示观察了画布。
“您看，在画上有一层薄膜”
“保护漆？”
大叔仔细看过去，第一反应只觉得是画作都有的保护设施。
“不，不对啊，什么保护漆能把画保存得这么完美”
他的表情愈发迷惑，仔细看过去，那层薄膜居然在手电的光照下隐隐泛着金属光泽。
“我们现在就可以分析这是什么东西”
爱因斯坦开始摇那个机器的金属手柄
“不，不行！不许你们损坏这幅画！”
胖大叔十分着急地喊起来
“如果有什么损毁，那我们就是全人类的罪人了！”
他在艺术品方面的认真程度堪比芬兰人对于遗迹的认真程度——当然还是差一些的。
“没……”
“我来说吧”
打断了说话温和的爱因斯坦，特斯拉推了推自己的平光镜
“用来保护这幅画的东西，价值绝对比这幅画要高，而且如果您执意阻止我们现在行动，那么我们也就只有通知组织来进行处理了”
“……”
胖大叔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不明事理，但是有几个问题还是要问，那个薄膜，或者说那个东西提取出来之后到底有什么价值，从道义的角度来讲，我们美术馆又为什么要允许你们这么做”
“……”
特斯拉把目光投向一边的爱因斯坦，这方面当然是天然卷更在行
“预言人类命运”
爱因斯坦冷冷地吐出几个单词，不再管那个被惊呆的管理员，果断地操作起了自己手中的机器，扫描画布上的那层金属薄膜
“共振式魂钢萃取——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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