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旅行能培养人的意志。”
这是一位智者曾经说过的话语，此时正适用于这支队伍。距离特里克城的战斗，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了，在那之后他们再次出发，一路上终于没有了半兽人的袭击和其他意外，他们终于抵达了这座海滨城市。
汐雅本以为她已经习惯了旅程，然而这次的旅程和以往她和艾优卡自己的旅程不一样，在那时她们总是规划着较为轻松的路线，然而自从他们加入这个佣兵团之后，汐雅总感觉自己没有办法睡饱，每天就着幽暗的篝火入睡，顺着黎明的第一缕阳光醒来。与其说他们是在旅行，在汐雅看来，他们更像是在行军，一开始的汐雅还会在心中抱怨，不过她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的节奏。
“大小姐，你看！”走在她前方的艾优卡指着前方，此时的队伍终于走出了树林他们能看到地平线处的海岸，以及那个坐落于两面环海的山崖上的，一个宏伟的要塞。
要塞的后方，就是维西尔公爵领，帝国的海港都市。
回到了主干道上，他们的接下来的行程就简单和安全了很多。奥尔科宁时常打开他那漂浮着的巨大皮革书籍在上面书写着什么，而她的徒弟，那个叫做雪奈·福斯蒂纳的棕发少女总是死死地跟在奥尔科宁的身边，这几天的相处，无论是汐雅还是艾优卡，都看的出来，这个女孩子对她们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恐惧，然而对自己的师傅奥尔科宁，则是死死地粘着。
只有偶尔的情况之下，这个棕发的少女会凑到队伍中冰蓝色的龙娘席利乌斯身边，小声与这个比较沉默的孩子讨论着什么，汐雅也看得出，这孩子虽然看起来显得懦弱而孤僻，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席利乌斯总有一股天然的亲近，会主动去贴近她。
此时的雪奈也少有的没有死死跟在奥尔科宁的身后，此时席利乌斯正拉着她的手，拉扯着这个有些不情愿的少女行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少女想要跟上奥尔科宁，然而她似乎有不想要接近另一个人类的聚居地，所以只能不情愿的跟在席利乌斯身后。
作为队伍中唯二知晓雪奈真实身份的席利乌斯，此时一边扛着自己斧枪，一边对她介绍着这个城市，虽然她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看着慢慢变得开朗起来的雪奈，汐雅也安心了很多，不过她一直都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每当他们的队伍离洛伦施塔更近一点，她感觉心恐的情况就越来越多，而每次握住那个怀表的时候，心情才能平复一点。
“好啦，女士们和先生们，还有我可爱的徒弟，”奥尔科宁关上了手中的书本，将它重新挂在自己的背包上挂好，招手招呼自己的徒弟，而雪奈则是气鼓鼓的噘嘴，蹦过去狠狠敲打着奥尔科宁的腰部，奥尔科宁一边笑着应付自己徒弟的攻击，一边大声喊着，算是宣告赶路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一样，“欢迎来到维西尔，不过，小汐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嗯，啊，是的，”汐雅握着手中的怀表，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从家里出来的时候........”
她对那次航行的印象并不好，那时候她刚从家里出来，第一次完全自己安排和远航，跨过大海从共和国抵达帝国，摇晃的船舱，奇怪的腥味还有时不时遭遇的风暴。
穿过维西尔的城门，眼前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不同于帝国中除帝都以外的任何城市，这里没有太多拥挤的住宅区和阴暗的小巷。开阔而整齐的砾石大道两边尽是整齐的房屋和整理过的花圃，圆形的城市广场——雷格内斯特鲁姆广场中心是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喷泉雕塑，四周环绕着忙碌的商贩们。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许就是穿过滨海街的海风，带来了些许码头上的鱼腥味。
城主的住民们漫步在大道上，周日清早，大部分住民会选择在运河边的贸易市场和公园里打发掉上午时间。一些人在街边为即将到来的庆典做准备，另一些则准备出城劳作。
“欢迎来到维西尔。”维西尔的警卫长官带着一队人从卫兵室走出“各位请先前去休息，马匹交给我们来安置。”
“劳伦斯大人”警卫长官对劳伦斯说道“公爵候您多时了。”
“我明白了。”劳伦斯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了警卫长官。“帮我安顿下我的队伍。”
一行人跟随警卫长官前往下榻旅店，经过一周的舟车劳顿，佣兵团内许多人到店后都只是默默地前往自己的房间歇息去了。
“听我说，小汐，这可是我的家乡。”奥尔科宁早就注意到汐雅的精神状态并不对劲，尝试着将气氛给暖起来。他笑着拍了拍汐雅的肩膀，另一只手一直在安抚着进入到大城市惊慌不安的雪奈。“当初我在你家受到了那么多照顾，这次轮到我来尽一次地主之谊了。你们当初来这里的时候肯定走得匆忙，没来得尝尝这里的海鲜吧？小汐开心点嘛，这次我请你吃。”
汐雅抬起头，挤出了一丝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嗯，谢谢你，奥尔。”
“嗯，我记得穿过雷格内斯特鲁姆广场，直接右转就到了。嗯？怎么回事？”
在一行人面前，城市广场上有一群人，准确的来说是两群人在对峙着。
“分会长，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公然在城市广场上聚集是违规行为。而且公爵大人也没有同意贵会能扩大武装。”领头的巡逻队队长骑着马来到广场上，他身后有十多名同样威风凛凛，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
那位看起来是分会长的人丝毫没有退让，他上前一步，怒视着那位小队长。“如果不是贵国的军队防御不力，让半兽人大量南下侵扰，袭击我们的商队。让我们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我们又何必要扩大防御？”
“很抱歉让您的商队受到损失。但是，分会长，规定就是规定。下官无法做主。”
“别忘了，之前支援城外要塞的防御时。我们慷慨解囊，出工又出力。而你们却保护不了我们的商队。”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自行解散，不然我们就要逮捕你们。”巡逻队长的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佩剑上。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有些商会那边刚刚被招募进来的雇佣兵已经不耐烦地举起了自己的武器，眼见此状。巡逻小队的士兵们也紧张起来，纷纷抽出自己的佩剑。剑拔弩张的局势一触即发，胆小的市民已经开始害怕冲突波及到自己，纷纷离开了广场。霎时间，维西尔的市中心——雷格内斯特鲁姆广场上只剩下了商会的雇佣兵，巡逻的小队和还没有张贴完，四处飞散的庆典海报。
“看来警告无效了。分会长，你违反了法律。以公爵大人的名义，我有权逮捕你，让你的人放下武器，跟我走。”
“住手！你们凭什么逮捕他？”汐雅冲到了人群的中间，挡在了巡逻队长前面。“我们商会一向光明磊落，你们何故在此要逮捕他们。”
分会长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惊。“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很危险。”
“好久不见，坎德林格先生，不用担心，这里的事情请交给我。”汐雅寒暄过后，直视着巡逻小队长。“塞尔希络·巴斯托妮娅·汐雅，塞尔希络商会的继承人。我要求和你的长官谈话。”
“他的长官是我。”从小队长身后走出了一位让汐雅一行人都没有料到的人“克雷德布洛·劳伦斯，元老院议员克雷德布洛·马里斯特公爵之子，维西尔现任女公爵克雷德布洛·赫尔曼·维娜的表亲，以及，佣兵团团长。”他不屑地瞟了一眼汐雅和他身后的坎德林格。“那么，塞尔希络·巴斯托妮娅·汐雅团员，你想和我谈什么？”
“你怎么就是他们的长官了？”
“我受公爵大人的委托，负责城内治安。让你的人尽快离开，这件事我既往不咎。”
“啧。”汐雅恨恨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劳伦斯，娇躯微颤，黑色的披肩在不断地抖动着。“坎德林格先生，我们先走。”
深居内城宫廷里的维西尔女公爵维娜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庞，她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在后脑扎成鱼尾辫，在她的额前有一缕秀发挑染着鲜艳的红色，一对翠绿色的眼眸在正带着淡淡的微笑的姣好的面容上。在大部分人看来，像她这样的姑娘没有生在戏剧家庭简直是暴殄天物。现在，维娜正懒散地坐在公爵的黑木宝座上，紧挨着壁炉取暖，而劳伦斯俯身跪在她的座前。
“下去吧，”她命令警卫，“我们有些事要谈。”
“我猜你们也被这场短暂的入侵波及了？”劳伦斯起身道,“我上次来时隘口上的还没有那些裂痕呢。”
“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你就没有别的可关心吗？我的弟弟。”维娜走到劳伦斯身边，直视着他的眼睛。
“时代变了，”劳伦斯将眼睛转向别处。“我是克雷德布洛的亲王，而你是维西尔的公爵。”
“即便如此我依旧是你的姐姐。”维娜呐呐地说。“向皇帝效忠并不意味着我们需要抛弃自己的感情。”
“我此行是为任务而来。”
维娜离开劳伦斯，走向了宫廷房间内巨大的落地窗前，“我明白，我明白。父亲总是希望你能承担更多。”她望向窗外“但是我们都希望你能做回以前的你，或者至少多关注下自己。”
“可我有职责在身....”
“那你能帮我解决些公务吗？”
“不会吧？”劳伦斯笑了，“维西尔的公爵，坐拥两个军团指挥权的大人物，居然还有解决不了的公事？”
“不是什么事都能靠武力来解决的。帝国的敌人可以，异端可以。”维娜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的广场上。“但这事和你带进城的朋友有关。”
“哦，他们...”劳伦斯回答，“他们不是我的朋友。”
“现在或许还不是，但总有一天你需要跟他们推心置腹.....这对你的任务也有好处。”
“我这就去处理，很抱歉给您造成了困扰。”劳伦斯没有立刻回答，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话。
说罢低着头退了出去。
目送着汐雅，艾优卡以及那魔法师师徒带着那些商会的人离开了广场，劳伦斯是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眉头也很快皱了起来。塞尔希络商会控制着本地的大宗贸易，也是共和国有名的商业家族集团之一。维西尔作为帝国西北边陲的海港，距离共和国最近的贸易港口，这里与共和国的贸易往来密切，如果调控不好商会与帝国的关系，这会导致维西尔遭受重大的经济损失。
他叹了口气，安抚了一下巡逻队长的情绪，并且命令他去驱散人群之后，他便转身想回到住所，在安静的情况下思考，之后自己应当如何与商会的人谈判，才能解决这个商会的问题，好继续自己的行程。
令他意外的是，那冰蓝色的龙娘席利乌斯并没有跟着商队的队伍一起离开，她依旧抱着自己巨大的斧枪留在了原地，一会看看劳伦斯，一会看看其他人离去的方向，尾巴晃悠着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怎么，不跟着你的大小姐去么？”劳伦斯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来，席利乌斯点了点头跟到了劳伦斯身后，跟着他返回住处，“我记得，你是农民的女儿吧，席利乌斯。”
“嗯......”席利乌斯回应着，“因为你是团长大人，奥尔科宁先生说，如果跟着你，也许会更好一点......”
呵，那个魔法师。
特里克城城主和自己堂姐的嘱咐一直回荡在他的内心，他也明白了奥尔科宁那个魔法师也是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意向，所以才让席利乌斯这个听话的龙女跟着自己，充当着联络员一样的职责。
“这里的海产相当丰富，席利乌斯，与之相关的料理也非常美味，”劳伦斯并不是喜欢吃海产的那一类人，海中生物的腥味太重，就算经过处理会变成美味佳肴，他也不会喜欢上这些料理，“西斯隆德可很少有机会可以吃到这里新鲜的海产，席利乌斯，我倒是很好奇，你们龙裔是否会喜欢这些东西的味道。”
在另一边，汐雅有些怒气冲冲的听着分会长的叙述，艾优卡站在她的旁边，劝说着自己的主人不要再生气了，而奥尔科宁只是淡淡地微笑着，托腮和汐雅一起听着分会长对当局的抱怨，雪华对这些似乎不那么感兴趣，在习惯了人群之后，她躲在奥尔科宁的法师长袍里，打着哈欠。
“所以大小姐您终于改变主意了，要回来了吗？老爷会很开心的。”分会长突然话锋一转，让汐雅有些措手不及，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介入这件事会有多麻烦。
正当汐雅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奥尔科宁开口了。
“很抱歉不是这样的，坎德林格先生，我们是受到皇帝陛下的直接命令所组建起来的佣兵团，而我们的目的，需要你们提供一艘能够远洋的坚固舰船，我相信你们是有的吧？”
“法师大人，这......”这名分会长也是曾经汐雅离家出走，从共和国渡海前往帝国的时候，来到维西尔的时候照顾过汐雅和艾优卡的分会长，他对奥尔科宁也并不陌生，“哎，虽说是这样，但是，我们的难处，想必大小姐您刚刚也听到了，这些帝国人，哦，抱歉，奥尔科宁先生，当局真的很固执，不愿意同意我们的请求。如果商队继续这样收到损失，只怕老爷怪罪下来啊。”说完，坎德林格还瞟了一眼汐雅，而汐雅只是在一旁无奈的摇摇头。
“所以你们要扩大商队武装的规模吗？”
坎德林格点点头“正是如此。可是目前看来当局那边规定的很死，不允许我们继续扩大武装的规模。可恶，明明我们给他们纳了这么多的税金。”
奥尔科宁托着腮，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地图，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这是怎么说？”
“分会长先生，对于‘我们’帝国人来说，最盛大的日子是什么？”
“是皇帝陛下的诞辰日。”
奥尔科宁点了点头“我记得贵会每一年都会为了维西尔当地的庆典活动慷慨解囊。而这也是为什么维西尔的庆典办的一点都不比皇都洛伦尼亚差。您想想，今年是陛下的五十大寿，如果今年的维西尔突然失去了这么大一笔数额的赞助款。那位高高在上的公爵大人，恐怕不会太好过。”
坎德林格喜形于色，连忙鼓掌，喊道：“好啊，好啊，原来我们也有他们的把柄。这一下我们就有资本去...”
“没错，就是这样。那还请您准备一下两边的谈判。”奥尔科宁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捏了捏长袍里的雪奈的脸蛋，看向汐雅“小汐，听见了吗？”
“诶？”再一次被提及到的汐雅又一次措手不及。“唔，怎么了吗？”
“老爷不在，我们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去当那个谈判的代表吧。”
“是啊，小姐。他们那边的话事人据说是一个亲王。而且事情重大，能代表我们的，除了老爷，也只有您了。”
一顿丰盛的接风洗尘晚宴过后。一行人在商会的客房里安顿了下来。
艾优卡也脱下了女仆装。一路上风尘仆仆外加上早上的风波让几个人都疲惫不堪。穿上了汐雅小时候睡衣的艾优卡揉着眼睛，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走廊的尽头的阳台上，汐雅站在扶手旁。她刚从浴室里出来，柔顺的及腰长发半干，披在肩上，在月光的照射下像锦缎一样光滑柔软。她转过身来，柳眉细长。长而微卷的睫毛下的眼睛本如朝露一般清澈灵动的眼睛也有点失神。
“小姐。请休息吧。”艾优卡走到她的跟前，担心地说道。
“嗯？噢，艾优卡阿。我很快就会去睡觉的，现在先让我任性一下。”汐雅挤出一丝笑容，伸出双臂。慢慢地把面前的小女孩楼道怀里，
“唔……小姐……”艾优卡显然没有意料到汐雅这样子做，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艾优卡，你说，那个谈判的位置，可是代表父亲，和整个商会啊。我真的可以胜任吗？”她搂紧了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艾优卡。也许是多年如一日地都在厨房里帮汐雅准备她最爱的热牛奶的原因，艾优卡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和奶香味，那种味道让汐雅安心了许多。
“小姐那么优秀，一定可以的。”艾优卡在她的怀里呢喃，脑袋蹭了蹭。虽然表面上两人是主仆关系。但是在那么漫长的路途中，两人情同手足，感情好到就像一对真正的姐妹一般。
“嗯，谢谢你，艾优卡。有你陪伴在我身边，真好。”
“我会一直陪伴小姐的。”
当晚，汐雅在梦里，梦见了艾优卡其实是自己的妹妹，给自己端来了一杯暖呼呼的，甜甜的热牛奶。
洛伦鹰扬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