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完全不能明白,自己为什麽会身处地狱中心。
被父亲带走,与佩姬道别后,自己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佈满吸盘与棘口的无数触手令她害怕不已。
她尝试说服自己这是个梦,但从腿上、背上、肌肤上所传来,宛如舌头舔吮般糟糕透顶的噁心触感,却又无时无刻在提醒着她这是现实。
她感觉这些触鬚随时会剥开她的衣服,撕开她的肌肤,吞噬她的血肉。
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伊莎无助的这麽想着。
就在这时,男人如救世主般降临。
男人举着由冰块打磨而成的巨剑,披荆斩棘,威风凛凛。
他有着极为罕见的黄色皮肤,乌黑的头发与褐色眼眸。在如杂草凌乱的头发底下,是略显扁平的五官,以及一点都称不上帅气的面容;但这一点都不打紧,更重要的是,男人以异常熟悉的口吻,激动的叫喊着自己的名字──
「伊莎!伊莎!伊莎!」
见到自己平安无事,蓬头垢面的男人高兴地哭了出来,彷彿比起他自身,这个男人更重视身处地狱的自己。
挟带着刺骨的寒风,男人抱着自己单手挥起巨剑横扫。
彷彿蛆虫扭动的无数触手在男人的剑下纷纷退避。
由冰块打造的巨剑将男人的手掌冻的通红,他却一点都不以为意。只是用充满担忧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伊莎,妳还好吗?」
男人阴鬱的眼神与富含磁性的嗓音彷彿带有魔力,将自己吸了进去。
伊莎能感觉到,男人的深褐色的眸子裡面蕴藏着深渊,还有地狱。跟某个认识的人很像,她心想。
不过纵使前方是深渊,她还是决定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因为她确信,错过了这仅有一次的机会,自己将终身后悔。
自己一定是为了被他抱着的这一刻而诞生到世上的,伊莎如此想着。
她摇摇头告诉男人自己没事,然后用力地抱紧了他。
也许在男人眼中,自己只是害怕而已,不过对她而言,这是决定命运的邂逅。
伊莎害怕地捉住了我。
我抱紧她,准备带她杀出重围,逃出地狱。
伊莎很坚强,不哭不闹,只是顶着一张因紧张而红透的脸,紧紧抓住我不放。
格瑞斯克的触手自四面八方袭来,没有可供躲避的死角。
在心裡构筑六面用冰打造的盾牌,我粗暴地开始咏唱:
「冻结,然后成块──六方镜盾!」
不需要精细的操作,只需要尽可能地放出魔力就行,将塔米雅的教诲抛诸脑后,六面完全看起来完全不像盾牌的巨型冰雹自上方坠落,阻挡了触鬚的进攻。
「好、好厉害……」
伊莎的赞叹在耳畔响起,不过我无暇回应。
穿过冰盾间的缝隙,格瑞斯克的下一波攻势已经到来。
黏腻的触手一改原先那臃肿肥硕的姿态,以如同毒针般尖锐的模样袭来。不管怎麽看,改变型态后的触鬚威胁度一定更胜以往。
于是我粗暴地挥剑驱赶变化为刺针的触手,同时敲碎以不规则外型围绕在身旁的六道冰牆,自冰牆上散落,各式各样形状、大小各异的冰晶飘散在空中。我在心裡将散落在周遭的冰晶想像成子弹,猛烈地击发出去。
省略咏唱,毫无技巧,只是单纯用魔力将碎冰弹开。
以自己与伊莎作为中心激射而出的冰块,贯穿了大量的触手根部,令人头皮发麻的幽紫色血液溅上我的身体,也令伊莎纯白的衣裙浸染成了微妙的绛紫红。
根部被贯穿的触鬚彷彿失去生气的枝枒般无力的下垂,更多触手袭捲着幽紫色的汙血向我袭来。
用冻僵的手握住冰剑的剑柄,然后死命地将剑砸出去──
粗製滥造的冰霜巨剑,在这一刻断裂了。
鲜红、暗紫、脏器、嵴椎、脑髓等各式各样象徵着死亡的图示在我面前浮现。
……完蛋了。谁都没有救到,谁都没有保护到,悔恨在混杂了无力感后偕同死亡攻了过来。
「焚烧,然后划破黑夜──火箭!」
伊莎稚嫩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数道绚丽的焰红色光芒往触手堆中飞去。
我没有放过伊莎好不容易为我争取到的机会。
一柄剑不够,那就两柄,两柄如果还是不够,那就乾脆下起剑雨。
体内的魔力一鼓作气被抽走了将近一半,这种规模的法术,不可能捨弃咒文,但剧烈的消耗使我脑筋乱糟糟的煳成一片,无法编织出可供辅助想像的隻字片语。
我又搞砸了,倾注全力的魔法会被自己白白浪费掉。
见我迟迟放不出魔法,伊莎洞悉了我的踌躇。
「──我来帮你。」握着我的手,红着脸的她轻轻说道,笑容一如既往充满魅惑:
「洒落吧,我的梦境。」
奇妙的咒文,但不知为何完善了我的想像。
于是我调整起紊乱的呼吸,跟着复诵──
「洒落吧,我的梦境。」
无数的冰霜巨剑自天际降下,贯穿了魔兽格瑞斯克的背嵴。不过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必须要挖穿牠背上的脓包,使核心毫无保留地曝露在外才行。
从无数触鬚根部喷溅而出的血液,将我跟伊莎染成了尴尬的绛紫色。
「谢谢妳。」
若不是依莎刚刚即时出手,我早就死在触手的围攻之下了,为此,我由衷地向伊莎表示感谢。
不过伊莎只是死命地抓住了我,不发一语。
伊莎的反应是对,我们还没脱离险境。
于是我拔起地上的竖立在魔兽格瑞斯克背上的冰剑,一柄接着一柄掷了出去。
格瑞斯克背上原先如毛发般密集的触手,在我毫不停歇的攻击下已经死去了大半。
抱持着这样的气势继续攻击下去──会赢。残馀的魔力还够扔出一次冰锥,撒下一波剑雨,如果魔力不足,必要的话献上生命也行。
最终,伊莎跟我在脂肪与血泊中抵达了格瑞斯克背上最大的脓包前面。
伫着剑,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趴在我背上的伊莎亦是气喘吁吁。对于迟迟没有将伊莎送到安全的地点,我感到很抱歉,可是一旦从格瑞斯克的背上下去,历经艰辛好不容易才掌握住,名为胜利的曙光又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更何况,魔女芮菈有着无视时空将伊莎绑架至此的能力,待在我的身边搞不好更安全……
在脑海裡转过了许许多多的念头后,最后我能确认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伊莎跟我合作的话,能赢。
我不知道是什麽东西支撑着伊莎,如果换作是一般人,面对此情此景,一定早就哭哭啼啼成为了阻碍自己前进的负担,但伊纱不仅没有哭闹,还主动承担了辅助我的责任。
我很清楚,伊莎其实并不如她外表所展现的那般镇定。
自己的肩膀跟背早就被她不受控制的失禁打溼多次,儘管如此,她却从没说过要逃,只是静静地挨在我身边,彷彿是早就决定要与我生死与共。
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能做到这样真的不容易,也因此,我不能辜负她的陪伴,一定要赢得胜利。
「伊莎,要上了。」
伊莎没有说话,只是紧张地点了点头,被汙血打溼的头发令她的侧脸退去了媚惑,留下圣洁。
脓包上无数的触手静观其变,彷彿有意志似地等待我们进攻。
不祥的海蓝色光芒在遍佈着微血管的脂黄色脓包下闪烁,我想,那应该就是格瑞斯克的核心。
于是我抽出体内残馀的大半魔力,开始进攻。
举起手,伊莎跟我一同念诵──
『洒落吧,我的梦境。』
大气裡充斥的水气已经被我榨取到极限,原先遮蔽天空的乌云散去,金色的日光偕同无数冰霜巨剑一起气势磅礡的撒了下来。
脓包上的触手试图抵挡,但徒劳无功。
最终,脂黄色的脓肿破裂,海蓝色的核心宛如宝石般在阳光下闪烁。
结束了。我决定用自己鑽研最久,却也是最不擅长的冰锥替格瑞斯克送行。
「凝聚、冻结、然后旋转唷,加速、加速接着重複三次──」这是我自创的咒文,複杂和烧脑的程度我想除了自己之外,应该没人记得起来。
数十道冰锥从我头上浮现,我将冰锥打磨至彷彿鑽头一般的外型,令它们加速旋转。
「冰锥术。」
像鑽头一样的冰锥,击碎了格瑞斯克的核心。
眩光剑「佩姬」-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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