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纯白军装的菲利斯和卢克此时正在古堡外缘的牆壁上观战。
在演讲时看似肃穆庄重的菲利斯,现在彷彿变了个人似地又恢復了以往的轻挑。
菲利斯一边用手指重複地捲起,拨弄垂盪至侧脸的发丝打发时间,一边用充满慾望的眼神鑑赏着在竞技场裡奋战的女孩子们。
只不过明明是以研究魔法为主的贵族学校,为什麽能力分班时却是以实战为主呢?这件事过去困扰了菲利斯非常久,他一直都搞不太明白,可是在担任评审的近几年裡,菲利斯逐渐弄清楚坎培尔为什麽要保留这种过时且落伍的做法至今。
有些才能,不透过竞争是无法展露光辉的,此处指的不单单只是那些能透过鑑定石鉴别的才能,亦包含了人格特质与应变能力那些较为抽象且不具备实体的东西。
靠着栏杆托住下颚,菲利斯百般无聊地将视线移向天空:
「我说卢克,你这次看好哪一队?」
卢克露出了一如往常的飒爽笑容: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我未婚妻佩姬在的那一队。」
……又来了,菲利斯心想。
自从卢克找到他失踪许久的妹妹之后,这位熟悉的朋友就已经化身为宠妻狂魔,十句话裡有八句离不开「佩姬」,脸上总是挂着甜滋滋的笑容。
那副模样令人感觉莫名的噁心,菲利斯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你对她评价那麽高啊……?」
老实讲自己对卢克宝贝的要死的未婚妻实在是没什麽想法,除了那骚到不行的外表还有身材。
啊……这裡的话得稍微更正,那令人充满遐想的外表还是挺令人印象深刻的。
因为害怕露出肌肤所以将自己给裹的密不透风,结果却意外衬托出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就某个角度来讲──是个笨蛋!
这点倒是跟卢克很像,果然是兄妹,令人不禁想为他们未来孩子的智商捏把冷汗。
「毕竟佩姬如果认真起来的话,连我都会觉得棘手。」
卢克终于答话,最近他的头发终于回归杂草一般的紊乱,在前阵子佩姬帮他把头发修剪得稍微整齐一些的那段日子裡,卢克差点成为了整个凯瑟琳皇宫的笑柄,那时候大家用来调侃卢克的通通都是同样一句:「整齐是与你最不相衬的东西」。
「你对她评价这麽高啊?这裡头有参杂任何私人情绪吗?」
鬼才相信那名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孩能令狄波卢奥玛第一剑士,奇蹟之子卢克感到棘手,卢克的感想多多少少一定有灌水之嫌。
卢克笑了,他的眼神裡不见丝毫怀疑,只有肯定:
「菲利斯你等等就会明白了。」
就在卢克话音刚落的瞬间,名为佩姬的少女开始施展菲利斯从未看过的魔法──
菲利斯一边惊愕地望着那些因佩姬构筑魔法所产生,宛如龙捲风一般的激烈气旋,一边将视线移向卢克。
卢克用好像看到了新玩具似的口吻,露出了既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喃喃自语:
「我没想到佩姬妳还藏着怪招呢!」
只见少女全身上下都被蔚蓝色的光辉所包围,然后开始念诵奇怪的咒文。
接着,像是砲弹一样的巨大冰块从她魔杖尖端激射而出,宛如鑽头似的冰霜结晶一口气淘汰了超过三分之一──不,是接近一半的新生。
然而奇形怪状的魔法在命中目标后并没有停止,佩姬所精心架构,层层堆叠的术式此刻才要崭露它真正的獠牙。
如同刀刃般的碎片一鼓作气从法术中心炸裂开来,又一批新生惨遭淘汰──
菲利斯不自觉地嚥下了口水。
这根本是战争级别的魔法,而且还是由一名魔法使单独施放。
这太超乎现实了,菲利斯心想,他忍不住想从卢克身上得到更多关于那名少女的情报:
「你未婚妻在才能检定时显示的天赋是什麽?」
卢克耸了耸肩:
「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佩姬对外总宣称自己是高级或是究极的水属性魔法使,可是依我看,应该有无际左右的水准,也有可能是数百年未见的苍穹。」
卢克彷彿想到了什麽似的接着补充:
「喔,对了,还有剑。」
菲利斯忍不住摀起脸,毕竟这一切实在太过疯狂:
「卢克你是五柄剑的奇蹟之子,你妹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水属性无际魔法使吗?谢维图拉尔家到底造了多少孽才会生出你们两个这种怪胎?」
卢克笑着揍了菲利斯一拳:
「菲利斯你说谁是怪胎?」
「我可没指名道姓唷!」
身着纯白军服的哥俩好很有默契的相视而笑。
艳阳高照,灼热的清辉打在卢克的侧脸,他露出了彷彿看待孩子般的和煦表情:
「我也许是个怪胎,但佩姬不是。」
菲利斯看得出来,卢克压根没打算让自己接话,他根本是在自言自语:
「佩姬她只是一个随处可见,很可爱很可爱很可爱的女孩子罢了。」
这就是人们口中的恋爱吧?菲利斯淡淡地想着。
他决定为好友的恋情献上最真挚的祝贺。
无数的魔法既像掌声,又彷彿喝采般盛大的从天而降──
我仓促地在脑海裡建构想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法术的施放:
「冻结,然后化为壁垒──冰牆!」
匆匆搭建的冰霜壁垒剧烈震盪,宛如洲际导弹爆炸般的第一波攻势被冰牆全数挡下,从战斗开始就被朵朵设置了风属性中阶魔法乱流的凯兹,此刻正用盾牌忙着替我们抵御从震动中洒落的零星火花。
乱流是能够干扰投掷和射击道具,以及远距离攻击法术飞行轨迹的防御魔法。
朵朵的判断非常正确,因为只要我跟朵朵的站位不偏离预定,那麽乱流只需要设立在负责吸收砲火的凯兹身上就行。
朵朵果然是个天才……!我心想,她对术式的安排与掌握甚至远超曾经作为家庭教师的自己。
魔力总量跟同位阶魔法使相比显得略逊一筹的她,一定早就为各式各样可能出现的危机拟定好充足的对策,所以每次下达指令才会像是信手捻来,真是值得信赖。
「汇集唷,水球──」
我一边感叹一边舞动长杖,像是吹泡泡般在身边製造大量水球,水属性初阶攻击魔法水球的杀伤力不大,这些犹如海市蜃楼一戳就破的泡泡,只不过是下个法术的前置作业而已。
危机并没有解除,自己利用女性擅长一心多用的优势,让空出的脑袋接手冰牆的想像,同时在水球裡构筑更进一步的术式。
我对朵朵露出笑容:
「帮我吹散它们!」
朵朵睁着猫咪一样的眼睛点了点头,她柑橘色的大波浪捲因为汗水和雾气湿成一片──
「吹拂唷,风涌!」
风涌是风属性的初阶魔法,效果只是单纯地刮起强风,毫无杀伤力可言,是很适合在夏季取代扇子的法术,当然先决条件是你要有足够的魔力可供浪费。
向外飘散的水球使我们和广场中央的队伍之间出现了如同土星光环般的碎石带。
那些看似弱不禁风,一戳就破的水球,实际上等同于科幻电影中的浮游机雷。
只不过,自己将那些泡泡设定成了更加致命且过分的东西。
虽然对自己用剑的技巧很有自信,不过佩姬的弱点是近身战这件事我很清楚。
而这个魔法就是为了阻止敌人近身所开发的术式。
原理非常简单,是个只要看过就可以轻易模彷的魔法,唯一的缺点只有魔力消耗量实在过于庞大,不过这不成问题,自己的魔力总量相较于常人根本算是深不见底。
这个魔法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咏唱,只要能建构粗暴且大量的想像就行,如果没有以詹的模样在魔兽格瑞斯克的背上咨意挥洒魔力的经验,这个法术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完成吧。
就在自己跟朵朵做好准备的同时,如同飞弹般的第二波攻势来了,这些未来的同学们有些决定携手作战,以摆平我和朵朵作为第一优先,有些因为各种新仇旧恨又再次打了起来。因此第二波攻击的力道与强度跟第一次相比明显要来得逊色许多,但这不能成为松懈的藉口,于是我一边施放冰牆一边带着朵朵和凯兹往身旁残破的砖瓦中移动,并在脑海裡预备足够细腻的想像以便着手下一个计策。
冰牆被无情的摧毁,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冲击鼓膜──那不是没有办法忍受的痛楚,我抱住朵朵藏在凯兹身后压低身体,开始吟唱第三阶段的布局──
「瀰漫、飘散、漫延唷……浓雾!」
水系高阶魔法浓雾的范围,大小,持续时间和浓厚程度皆会随着注入魔力量的多寡而受影响,对付嗅觉灵敏的鼠怪这招可说是毫无用处,可是对手如果是人类效果可就截然不同了。
更何况这次我一口气注入了魔力总量的三分之一。
足以蒙蔽万物的雾气伴随着刺骨的凉意垄罩全场──
鼓譟和寂静同时降临,搞不清楚状况的学生们不是试图维持冷静就是陷入慌乱,然而这两种反应都在自己的预想之内,之所以要朵朵吹散那些水球都是为了此刻的策画。
第一颗水球的爆炸声传来,又一个可怜虫出局──
纷至沓来的哀嚎声令我意识到自己的计策已经开始发挥效用。
……那些水球和魔法冰锥破片是类似的东西,只要受到一点刺激,如梦似幻的泡泡就会以藏匿在中心的术式作为起点,化作数道细小的刀刃溅射出去,这些乍看之下仅仅只能割伤皮肤的攻击,又会触发其他水球裡面设置完成的术式,令遍佈水球的地方毫无例外地变成一片血海。
充斥着愤怒还有不甘的咒骂此起彼落,还剩下多少人没被淘汰呢?我静静地想。
正当我为自己的策略得意洋洋之际,一个雄厚的嗓音响彻全场──
「吹拂吧,风涌!」
遍佈全场的迷雾有超过一半被瞬间颳起的劲风给吹散。
施展术式的是一个左右两侧前臂上各挂了一个小盾的少年,橘红色的短发修剪到几乎剃光,嘴唇和脸上佈满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伤痕,除了这些与魔法使一词格格不入的穿着跟长相外,他还揹了个半个身体大的盾牌以及看起来威猛无比的战槌──
──搞什麽啊!坎培尔不是间魔法学校吗?怎麽跑出一个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像是个战士的傢伙……?
可是他刚刚似乎咏唱了风属性魔法?
……我懂了,那位少年是将魔法视为辅助强化身体,藉此在战斗中取得优势那种类型。
塔米雅曾经提过同时使用剑与魔法容易令身体忽略过度损耗所带来的警讯,看来又是一个跟自己一样将古老的训诫当成叨絮充耳不闻的傢伙。
当我还在为了碰上罕见的同类感到有趣时,一股奇特的抓挠感掠过裸露在斗篷外头的皮肤还有脸颊。
朵朵跟我同时神色一凛。
她露出严肃的表情轻扯我的裙摆:
「有人利用风属性魔法延长触觉的特性锁定了我们的位置!」
我点点头,将踌躇和犹豫连带口水一併嚥了下去,往法杖注入魔力,漫长的战斗令不停运作的魔导石逐渐过载,原先沁人心脾的蔚蓝色光芒裡头开始混杂起不详的红光。
残馀的魔力不到储存总量的五分之一,不过非常够用。
握紧魔杖的左手正在颤抖,明明是不会闹出人命的模拟战,自己却出了命悬一线的错觉……
原来自己意外的是个不服输的人呢,我悄悄地想。
嘴角漾起意义不明的笑容──
透过坍塌许久的历史遗迹作为掩蔽,我偷偷盯着像个战士一样的红发少年打算採取什麽样的行动。
直觉告诉自己,那名少年是这场分班团体战最强大也最为棘手的敌人。
下一刻,他绕过像是碎石带一样的水球,踏着小碎步朝我跟朵朵的方向跑了过来。
果然……!刚刚用来探测敌人位置的风属性魔法是由他施放的,造型像个战士,却同时包办了斥侯以及魔法使的工作吗?
到底是打哪出现这样一个全能型的通才?
我露出苦笑。
情况不算乐观,可是我觉得自己并不会输,双方彼此之间还有些距离,少年应该是不擅长攻击魔法的那种类型,不然他不会揹着比手臂还要粗上一截的战槌,也不需要跨越重重险阻特地过来与我展开近身战。
朵朵似乎跟我意识到相同的事情,她从遗迹背后探出身子,开始咏唱火箭──
自己将魔杖尖端对准少年,跟着准备冰枪──
构筑中阶攻击魔法的想像并不困难,转眼间我跟朵朵的法术已经准备就绪:
「焚烧,杀出重围后请为我漫延吧──火箭!」
「凝聚、然后冻结吧──冰枪!」
苍蓝与灼红的数道光辉往对手的所在方向飞去,少年揹着大盾,如果他想抵御这波攻势,势必得停下脚步架好盾牌才行,不过与此同时,我跟朵朵也能撤到安全距离准备下一波攻势──
自己原本是这麽打算……
但令人错愕的现实总是猝不及防。
男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用悬挂在前臂侧边的盾牌,将我跟朵朵施放的魔法毫无例外的全数弹开──!
朵朵摀住嘴一脸不敢置信地叫了出来:
「那、那个人竟然使用跟鼠怪将军一样的招式!」
不只是朵朵,就连我都看傻了眼……这、这麽作弊是可以的吗?你是打哪穿越来的日式冒险游戏男主角,比起厄瑞纳,你更适合其它方便大摇大摆开挂的世界啊!
我焦急地往法杖装填魔力──既然如此,吃我这招!
「凝聚、然后冻结吧──冰枪!」
彷彿现代军武般连绵不绝的冰枪朝红发少年迅速飞去,这可是连鼠怪将军都不得不停下脚步的魔法,我才不信你有办法扛得下来!
事实证明,自信满满的宣告不能下得太早──
男人身上闪烁的翠绿色光芒打乱了部份冰枪的飞行轨迹,他泰然自若地用肘上的小盾将剩馀的法术轻松击落。
那是能阻挠远距离攻击的中阶风属性魔法「乱流」!
他改变了迈出的步伐,在最后一段距离开始决定胜负的豪迈冲刺。
那副不顾一切向前猛冲的模样不禁令人联想到大象,少年全副武装的冲锋就像是纵横战场,令人闻风丧胆的印度战象──
红发的战争巨象捉起了背上一直挂着的战槌,两人的距离只剩不到三十公尺,以近身战的决定胜负的情景已经避无可避。
我深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从心底窜起的不安。
狂风在耳畔呼呼作响,世界变得清澈透明。
用一直空出的右手握住藏在魔杖裡头蝉翼的剑柄,自己特地改变握持法杖的惯用手就是为了眼下这刻──
为了当近身搏斗已经无可避免的那一刻所特地准备的王牌──
指腹与掌心传来炽热且滚烫的触感,与魔杖连结在一起的剑身发散焰白的光辉──
我观察起大象挥舞武器的轨迹,跨出一步──在千钧一发之际拔出蝉翼,将剑对准少年的脖子刺了出去!
这次不用闭眼,卢克前几个月的提点令自己成功改良了「眩光剑」,足以灼烧和弄瞎眼球的日光在少年的双目前绽放,他抛下战槌痛苦的摀住眼,下一刻,自己轻盈的剑已经抵住少年的咽喉──!
包含卢克和菲利斯皇子在内,全场鸦雀无声。
倏忽即逝的战局改变令众人都看傻了眼,正当气力耗尽的我,以为自己等下可能会被坐收渔翁之利的其他队伍收拾掉时,卢克吹响了象徵战斗结束的口哨──
我拨开因为汗水沾黏在额上的浏海,气喘吁吁地颓坐在地上。
朵朵兴高采烈地抱住了我,耳畔响起她如雷的欢呼。
分班团体战终于结束了,人怕出名猪怕肥的厄运即将开始,早知道自己应该低调一点的。我懊恼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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