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雅的视角)
巨大的植物突然出现在眼前,而在发现它之前我们全部就都中了毒……
手脚都被捆住动弹不得,我只能呆愣地看着它把我吞进嘴里。
开什么玩笑啊,我还不想,还不想现在就死了啊!!!
但是根据占卜师的预言……
嘁……
没想到我竟然会栽在这种东西手里。
啊啊啊混蛋——!那就来吧!有种就吃了我,我们来一次有趣的同-归-于-尽吧!你就好好期待我会在你体内怎么兴风作浪吧!!!
来啊,混蛋!
正当我的心脏咆哮之时,那根张开的木头笼罩了我,随即,我的眼前立刻覆盖上一层黑暗。
“茜雅——!!!”
!?
最后听到了汐儿的声音,她在叫我。我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如果我死了,只留她一个的话,她会哭得很惨吧?
就算那样,只要你能活下去就好。
只是很可惜,我现在被勒得很紧回不了头,没办法最后再看你一眼了。
我攥紧了拳头,彻底摒弃其他念头,专心在体内运起魔力,一秒、两秒……动用我仅有的全部魔力,就用这个魔法,绝对要把你炸成灰烬!
这个魔法需要几秒的准备,在那之前我绝对不能失去意识!
……
嗯?
诶?
奇怪?
三秒的的确确早就过去了,但……
想象中的身体被撕碎的痛楚并没有到来,我明明已经被那家伙吞下去了吧?诶?……
我停止操纵魔力,重新睁开眼睛。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但是……有一层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幽幽的东西笼罩在我身边,替我挡住了那一排排的尖刺和一看就有腐蚀性的粘液。那是什么?虽然看不清,但是我感受得到,这是魔法,是屏障,是……
强行停止魔法、使魔力从四肢逆流回去所造成的的疼痛已经完全掩盖不住我的震惊了。
这……
啊!?
——是【幕】,是汐儿的魔法!!!不是吧,真的假的,这东西还能套给别人用吗?
与此同时,又一股来自外界的刺激吸引了我的注意。有什么声音……
呃啊!……
在我上方很近的地方突然迸发一声巨响,震得我的耳朵极度刺痛。
不知为何,缠在我身上的木头也随之泄了劲,同时,在我的头顶上方,那段扭来扭去的木头——竟然离奇地断开了!!!
我得以再次看到光亮,那从木头的断口照进来的,象征着绝处逢生的生命的光芒。并且,我看见了,仅飘过一瞬但却占满了整个断面、挡住了我全部视野的——打断那木头的,巨大的冰。
汐……儿?……
她仍被吊在空中,但是毫无疑问,刚才是她发出的攻击。
地面处,在我身后不远处是遍地的木渣与深入地底的巨大冰块。打断这块大木头的一击规模超乎我想象得大,也难怪刚才的声音会那么震耳。
而且……我再次抬头,汐儿现在的姿态……
与以往大为不同。虽然平时她就会不自觉地产生很多一阵阵的魔力的波动,但此刻的她、她所散发出的魔力波动,与平日里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一圈、一圈、一圈地,魔力的波动如波纹般从体内向外扩散而出,已然到了肉眼可以察觉的地步,甚至还影响起了实物!!!受其影响,汐儿的头发也在空中不停地飘动。
她周围弥漫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简直……有魔王的气场了,好帅!
我第一次看到她这样……
在我的心底升起一股很强的瘙痒感,糟啊……感觉鼻子也在发酸,这是……“感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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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一击将树精的主干被削去了许多,只见树精迅速缩回前伸的枝干,赫然是遭受了重创。它的树皮如同软体动物一样不断地一伸一缩,看样子很是痛苦。随之而来的,就是它摇晃空中众人的幅度变得更大。
失去了魔力场的保护,被倒吊的几人便成了活靶子,不免被飞来的木片击中。
届时,还在努力撕扯身上树枝的柏琛突然发现,蓁汐正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被甩过来。两人相撞发出闷响,但之后他们两个却没有弹开。——蓁汐紧紧地抓住了柏琛。
“【净化】!”
忍着撞击带来的的疼痛,蓁汐一手使用【净化】为柏琛清理毒素,同时另一手召出火焰灼烧他身上的树枝。
对付这头树精,火焰确实比冰有效许多。片刻后,柏琛身上的树枝轻易地被烧断,蓁汐又以火为刃,切断了他们两人脚踝处的树枝。
于是,柏琛护着蓁汐从空中落地,重获自由。
顾不上治疗,落地的瞬间两人立刻分开,柏琛迅速去捡掉落在地的自己的剑。
蓁汐则进一步加固了茜雅身边的护盾。
刚才被吊在空中时,蓁汐不断地释放魔力,体内所剩的魔力本就不多,尤其是刚才伤到树精主干的那一击消耗巨大,仅仅一发就带走了她大量的魔力。魔力见底,导致她现在头脑发晕,魔法衔接的速度也慢了些。
因此,蓁汐还没来得及使用下一个魔法,那颗巨大树精的树枝,以及其他树精的木片便一起向她袭来。密不透风的树枝仿佛木墙,其间裹挟着锋利的尖刺,转瞬之间就压到了蓁汐近前。与此同时,又有几根细小的树枝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蓁汐脚边钻出,缠住了她的四肢。
这个距离,已经来不及防御了。
尚且被树精吊在半空的人、仍然被树精用树枝死死缠住的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蓁汐的身上,亲眼目睹这一紧迫的局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反观蓁汐不慌不忙,手上继续结印,直至身形完全被树精的攻击所掩盖。
随即,嘭的一响,众多树枝同时化作了木屑飘落。尘埃散去,只见柏琛周身环绕着异常亮眼的紫气,持剑屹立于蓁汐身前。
“我来迟了,公主殿下~。”
似乎因为主人的气势正高涨,柏琛手中的大剑也不断地嗡鸣,兴奋不已。柏琛剑指树精,放言道:
“不搞偷袭的话根本不值一提!决定了,今晚的柴火就是你了!”
随即,柏琛的身上再度闪烁数种光辉——蓁汐为他施加了增益魔法。
正如柏琛所说的那样,这时的他如有神助,他化身密不透风的坚实壁垒,不论是来自身前亦或是身后的攻击都被尽数挡下,完美地守护住了身后正在施法的蓁汐。
而当蓁汐的魔法准备完成……
“这可是煊哥的术式。”
在柏琛让开后的瞬间,热度逼人的火焰从法阵之中出现,随即汇集成长枪状,在蓁汐的操纵下袭向那棵巨大树精。沿途厚实的积雪瞬间被蒸发干净,树精能够清晰地感受一股致命的能量正急速飞向自己,但作为植物型魔物的它没有长脚,无法移动,根本不可能逃出其攻击范围。
场上再次爆发出一声巨响,火枪轻易地贯穿了树精主干的根部——它的魔晶的所在位置,打出来的巨大创口几乎要赶得上它主干的直径。
死去的树精的枝干迅速地硬化、脆化,失去柔韧性,变成真正的枯木,然后这巨大的木头拦腰断开,倒在地面。
之后,蓁汐魔力耗尽陷入昏迷。被吊起来的其他人从半空自由落体。
…………
待蓁汐醒来,映入她眼前的是魔界血红色的天空。稍稍侧了侧头,她意识到自己是枕在了茜雅的大腿上。奥露伊坐在对面,发觉了她已经醒来。身下在晃,是躺在了艾拉的木板车上。
“哟,你醒了?我们已经到天国了哦~。”耳边传来奥露伊的声音。
“啊哈哈……”蓁汐笑着又闭上眼睛,“骗人~,这里明明还是魔界。大家都没事吗?”
“嗯,”茜雅抚摸着蓁汐的额头,低头看着她,“多亏了汐儿,所有人都没事。也是因为汐儿,我才能得救。”
其他人的声音也陆续传来:
“多亏了蓁汐小姐,确实要感谢你。”
“汐,超厉害啊!”
“不愧是大恶魔大人!(小声)不过如果能快点出手就好了。”
蓁汐安心地笑了,再次睁眼就看到了俯下身子的茜雅含情脉脉的脸。
“汐儿,谢谢你。”——是十分柔和、饱含感情的声音。
蓁汐无言地凝视着茜雅的脸。
“……怎么了吗?”
“没,只是茜雅难得这么正经我有点不适应。”
“诶——,”下一秒,茜雅便再度露出了平时那副不正经的笑容,她故意将两手举到蓁汐面前空抓,手指上下翻飞,说道,“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
“啊哈哈……”
……
一阵闲聊后,蓁汐得知,自己在耗尽魔力晕倒后,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这期间,奥露伊他们在毒素稍微缓解之后,用之前准备的卷轴解毒、治疗,然后回收了艾拉的洒得满地都是的货物。
那只树精是常年生活在雪域的变异体,至于为什么不攻击最开始的狼而是要等他们经过才攻击,奥露伊猜想说那几只狼是它的诱饵。
最终,众人到达了岐岐玛商市……附近不远处的山脚。
只差一步就抵达岐岐玛,但他们却先在附近找好了一处山洞。
因为他们现在毕竟还是在被领主追捕的状态,这里又很靠近领主的据点,所以蓁汐他们决定指派茜雅。毕竟蓁汐他们实在太显眼了一些,再次贸然出现在商市中,很容易旁生事端;相比之下茜雅就显得隐蔽得多。
如此这般,最后的一段路程,由茜雅一人护送艾拉与占卜师,同时负责在商市里购买补给、修理装备的工作。
在蓁汐的“千万小心”的嘱托后,茜雅带着两人朝岐岐玛前进。
走前,占卜师与他们挥手道别:“再见了,各位。这段时间的旅行我感觉很不错哦,只是很可能我们可能很久都不能再见面了。”
却不料除了蓁汐,其他人压根没有理会她的告别,这令占卜师大受打击。
最后的最后,占卜师看向蓁汐,微笑着说:“蓁汐小姐,保重。”
——“嗯。”
…………
在三人到达商市后,艾拉与占卜师的委托任务到此结束。在茜雅收下了两方的报酬后,三人就此相散。
(没想到这个占卜师竟然随身带着这么多魔晶……)茜雅捧着手中的四袋魔晶,挨个放入储物戒指。
这四袋子分量大抵相同,其中两袋,便是占卜师给的。
(看她也没有带储物戒指,平时都藏在哪里的啊……)
思索间,视线飘到占卜师胸前。
“呃……”
(那袍子……莫非……)
在分别之前,艾拉谄媚地走上前,询问占卜师之前的占卜结果。
“啊,是有这么回事。”
占卜师这才向艾拉叙述占卜结果:“十分糟哦,简直是毁灭性的。你在一次做生意的时候被人钻了契约的空子,被诈走了全部的货物,完完全全的血本无归,还被打成了残疾。哇——相当凄惨啊那副样子!但是你还是不死心,拼命地转动你的贫瘠的蜥蜴脑子,又从零开始了好几次,但是全都凄惨地失败。受不了,没有能力就早早放弃啊,所以说你们这群蜥蜴……还有,最后负债太多被追杀,你被……”
——相当负面的回复,而且还夹杂了许多本人的牢骚。
听者自然也是满腔的愤怒。
“旯瑟狈异衉!!!你说什么,你个骗子!……”
可是毕竟艾拉只是个商人,对于打斗能力并不得意,留给他的选择只能是大骂着离开。
目送着他离开后,占卜师转而朝茜雅苦笑,说:
“你看,我只是如实地阐述预言内容,但是不是所有家伙都能接受占卜出的结果。唉……所以为了避免被报复,我才几乎不以真面目示人。”
茜雅一脸无语地看着她,“我觉得这跟你这说话方式也有关系,明明没什么实力就不要那么嚣张了。”
“好了,我还要去找住的地方。再见了,影魔小姐!”
“等等。”茜雅叫住了转身要离开的占卜师。
“顺便再问你一件事——我还有多久?”
占卜师的脚步停住,她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茜雅摘下了面具,最后一次,郑重地向她阐述占卜的结果:“在这次分开之后,我这辈子都没有再见过你。”
“哦。那你这辈子还剩多久?”——“唔……不知道,也许只剩一天,也许还要几千年才会寿终正寝。”
“那就当你明天就死了吧,然后我再活个百来年,哈哈哈哈!”
“喂——!”面对茜雅无礼的玩笑,占卜师鼓起双颊、涨红了脸。
“唉……”而过几秒,气愤也只是转变成无奈的苦笑,占卜师不再言语,背对茜雅招了招手后转身离开。
茜雅于是也打算离开,可在她动脚前却突然听到占卜师大声地抱怨了一句:“啊……果然想起来还是很气,所以说蜥蜴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你啊……”
在下一次眨眼后,占卜师一下子不见了人影,隐没在来往的魔族之中。茜雅就此也收好报酬,出发购置补给。
…………
之后没再发生什么事故,茜雅与蓁汐他们汇合,四人继续旅行,平安地翻过了中心山脉,一路朝着魔界大陆中心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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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土广布、终年覆雪,还经常刮起剧烈的暴风雪、有着凶恶的魔物出没。这片极寒的穷凶极恶之地,是尤维纳雪域,占地面积达魔界大陆第三大的区域。
彼时,却有一位身穿露肩白袍,仿佛无视了寒冷的女性只身行走在这里。她的两肩处生长着白色的树枝状附属物,且肤色白暂,加之白色的长袍以及尤维纳白色的背景,以至于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甚至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在兜帽之下,有着令人惊叹的美丽容颜:柔顺的浅灰色长发、白腻的肤色、琥珀色的双眸,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
她漫步在尤维纳的雪地之上,莲步轻移,在雪面上印出一个又一个小巧的脚印,行走在这渺无人烟的雪原。
风雪迅速掩去她身后的脚印,就如图抹去她曾经的存在一般。
“这20天装得我好累……”她长呼出一口白气,喃喃道。
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面具——是魔界的商市随处可见的面具,是她前些日子一直在戴的面具。
随手一扔。
“不需要这个了啊,”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感波动,但眼中无疑流露着轻蔑,“不过是一群还在过家家的幼稚家伙,真的——再也不愿意见到他们了。”
前方传来一阵阵吼声,越来越近,地面也开始了晃动。片刻后,一个巨大的身姿出现在她面前。
轰!!!
地面再次晃动,在她前方激起了几米高的雪花,但仍遮不住那巨大的身影:厚实的毛发也无法全部遮掩的凸起的强健肌肉、异常强壮的上半身、狰狞凶恶的黑色猴子脸、从嘴中外凸而出的獠牙——这些要素组成的是这片雪域里最为危险的魔物之一。——戈尔雪猿,一种虽然不会任何魔法,但凭借极强的身体素质依然位居尤维纳食物链顶层的魔物。它嗜血好战,以强大的力量与皮糙肉厚著名,是让这里绝大部分魔物或魔族闻风丧胆的存在。
来者不善。
它盯上了这个孤身一人的女性,发出一声震吼,然后举起拳头打去。
拳头与空气摩擦所产生的的声音都足以震破耳膜,拳头以万钧之力砸在了女性站的地方。地面再次发出悲鸣,比它刚刚出现时践踏地面的声音更加巨大。巨猿的拳头如同陨石一般砸下,在地面留下了巨大的“陨石坑”,而且在半径几十米内激起了更高的雪花。
可是……
巨猿感受到传来的手感有些异常。待雪花落地,它才得以看清——地面上的这名女性,用单手,用那条与它相比如同草茎的瘦弱手臂,接住了比她整个人都大的拳头。
“吼!……”
巨猿意识到事情不对,想要收回拳头,但却无能为力。那名女性,不只是接住了它的拳击,甚至反过来抓住了它的拳头不让它收手!
巨猿感到手部传来一股剧烈的灼痛……然后,那条满是毛皮的上臂突然从拳头开始崩裂出血,伤口沿手臂极速向上蔓延。在下一瞬,巨猿的脑袋炸成血沫,巨大的身躯向后倒去。
女性无视了那具尸体,若无其事地从一边走过。
血洒满地,却没有一滴沾到她的长袍上。
“但是……天意不可违,尔辈吾属皆傀儡,呵,何来愿意不愿意之说呢?”
她抬头凝视着天空一角,声音依然听不出什么情感。
“对吧,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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