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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觉悟

第五章 觉悟

洛不言应该算是个穿越者。

又或者不完全是,算半个?

记忆是异常清晰的,关于在这个世界落地之前,洛不言清清楚楚地记得前一世,那里高楼耸立,没有修炼者这种东西,飞机、高铁等完全可以满足人的任何幻想。

记忆持续到他上了大学,洛不言过着普通人该有的生活,父母双全家庭和睦,朋友不多却能知心,没有什么特殊,平淡得像一捧清澈的水。

然后记忆的延伸部分,就是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洛不言有了新的父母,只是还没等他和这对新父母培养起感情,他们就死了。

洛不言落地第三年便成了孤儿,那天父母下葬得很随意,隔了两年才又为他们掘土重葬,然而无论前后中的哪一次,洛不言都挤不出来一滴眼泪。

街坊邻居们纷纷指责这孩子是个白眼狼。

指责的群体中,大妈是核心成员,她们各个身怀绝技,洛不言说不过那些人,于是卷起铺盖去了小镇的另一边,重新寻了间屋子居住。

这一举动,白眼狼的名头更加坐实。

这里有守孝三年的风俗,但洛不言实在对这个世界的父母起不了孝心,父母的两次下葬是他全程参与的,包括立碑、纸花、入土,街坊邻居只顾怪责,一个伸手帮忙的都没有。

洛不言觉得自己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重新开始生活以后,倒也不算真正的生活,彼时洛不言才刚过六岁的生日,靠着父母留下的钱财和乞讨勉强度日,闲暇时会幻想某一天有天神下凡,被他的苦难感动,然后给他一些奖励。

结果没等来天神,却等来了一个强盗仙子。

……………………

清晨的味道甘甜,或许有仙子残留下的气息使然,洛不言动作麻利地跳下床,穿好衣袍推开木门,开始巡山。

这段时间安允浅没空过来看他,又不想麻烦李微歌,所以洛不言故意控制着距离,方便在李微歌来之前回到院子。

其实洛不言和李微歌商量过,可以放下饭菜后自行离去,他会在回来的时候吃了它们,但李微歌果断地摇摇头,说安仙子有令,必须活要见人。

洛不言的嘴永远比脑子快,问如果死了呢?

李微歌眼神冷冷,看得洛不言心中直发毛,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有着这样一个前提,洛不言需要去看更远的风景,自然需要比以往更快的速度,如今他的肉身力量较与三个月前,已经是非常恐怖的质变。

借着这道东风,洛不言索性再接再厉,给自己定下了个不伦不类的修炼计划,内容简单粗暴,在最短的时间内,跑出最远的距离。

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洛不言发挥出他笨鸟先飞的特色,憋着一口铁杵磨成针的气,脚步逐渐化为虚影,身形瞬间消失于山林间。

耳边传来阵阵破风声,洛不言看着周围不断快速闪过的景色,像是切换个不停的电影画面,无论感受多少次,都压不住心底的澎湃之意。

每一步迈出,都意味着每一块儿落脚的地面被踩踏成粉碎,洛不言的肉身力量运转到极致,似乎不把力气全都耗尽决不罢休。

若搬来原生世界里的参照物,洛不言此刻奔跑的速度便是赛车跑道上的一辆至少三四百码甚至往上的超级跑车。

肉身力量有了巨大增强,洛不言可谓是脱胎换骨,抗风压的能力母庸置疑与以往不同,洛不言兴致勃勃,他现在宛如一枚人形导弹,甚至想要找一个对手来练练手。

洛不言终于明白曾经看的那些个小说里面,为何总是写一些某些角色得到强大力量后沉迷战斗的剧情,别说他们是获得了什么移山填海般的恐怖能力,就连他这么个未入仙途的小菜鸡,都有些期待拳拳生风的战斗了。

前世什么没做好,就是小说看得比较多,久而久之心中自然便有了逍遥天下的梦想,本以为穿越即不凡,但无奈于生活落魄未来无望,谁知叫他遇见了仙子呢。

澎湃的心情只存在心头了一瞬,洛不言嘴角还没来得及咧起,似是想起了什么,翘起的尾巴又耷拉了下来。

“这些力量,距离能帮上忙,大概还是非常远吧?”

洛不言叹口气,他表面上轻松,主要还是不想给安允浅添麻烦,所以答应了仙子姐姐,他会吃饱饱睡香香的,帮不上忙,但也不希望为他人制造烦恼。

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或者说,谁会喜欢这种寄人篱下的同时无能为力的感觉呢?

洛不言飘荡二十余年,因安允浅出现得以吃了三个月的饱饭,还得到肉身的改造,说仙子对他有再造之恩都不为过。

一念至此,洛不言默默捏紧拳头,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厉,身体上的经脉隐约出现数十道裂痕,它们承受不住陡增的压力,而承受不住压力的后果,可能是身死道消。

然而洛不言脸色不改,这个瞬间他的脑袋是纯粹的,纯粹得没有丝毫后顾之忧,洛不言无视了那些可怕后果,为的便是超越他的极限。

他的速度激起了音爆,静态来看洛不言已经成了个血人,随着他身影掠过山石,滚烫的鲜血四处洒落。

这是鬼门关前的舞蹈,亦是由凡渡往仙的必经之路。

再恢复意识时,洛不言躺在一处山泉之中,他猛地起身,发现满池的清澈泉水早就被渲染上了一层血色,连身上的损伤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愈合。

稍微活动筋骨,初次的动作总会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洛不言惊奇,他似乎又强盛了许多。

“今天进步明显呢,回头叫仙子姐姐好好看上一看。”语气难免得意,洛不言从泉水里一跃而出,站在岸边,浑身湿润的部分迅速蒸发成了水汽。

这都要拜华衣所赐,安允浅赠予的丝绸华衣着实厉害,洛不言刚刚肉身都差点爆炸,结果华衣却丝毫没有任何破损,不仅如此,还顺水推舟地帮他烘干了水汽。

太贴心了。

估算着将要临近中午,他需要回山顶庭院那里了,却是没走两步,前方的林间没来由地多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挺拔、健壮,不像是李微歌,倒更像个男子,素色长袍比起洛不言的华衣要朴素不少,但有种隐士般世外高人的既视感,洛不言外表平淡,心里不屑。

走近了,来人的面孔就被他尽收眼底,果然是个男子,看起来年纪也不过一般大小,就这还装模作样的打扮起世外高人的模样了,洛不言心里嘀咕,手头上礼貌非常。

“洛不言见过这位师兄,不知师兄到此有何指教?”

他尽量使语气平静些,至于这些仙人之间的交谈礼节,洛不言一向是不懂的,不懂他们会如何自称,也不知会怎样称呼,反正他和李微歌就是这么聊天的。

李微歌是长安阁首席大弟子,她都恍是这般平易近人,其他人再苛刻应该也不会苛刻到哪里去吧?

最好是这样子的呢!洛不言忐忑,希望仙子姐姐教导有方,不要像一般小说里的讨厌剧情,尽会找些烦人精来找男主各种挑事。

他倒不是讨厌人家挑事,主要是现在自己真是个妥妥的菜鸡,谁来都能捏死的那种。

等他成长后,欢迎各路人马过来找茬。

那道人影不知使了什么秘法,竟叫洛不言无法看清他的面貌,正待洛不言整理语言的空隙,那人终于说话了。

“我在想,我该用怎样的态度与你说话。”

声音确是传来了,但又像某种有行的物质一般,从洛不言指间流走,接而回荡周围的丛林山石之中,似近似远,忽明忽灭,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那言语里的傲气。

洛不言内心咯噔一声,暗道坏了,真特么是过来找茬的。

“不言出自贫苦人家,又缺少教导,因此在礼节上常有疏忽,请师兄见谅。”一番心思纠结下,洛不言聪明地决定先服个软。

“礼节都不重要,过多礼节反而束缚人的天性,师弟无需在意。”

那人回答得还蛮快速,多了点温和,却并非善意使然,而是被洛不言的弱小惊到,觉得仗势欺人难免是个不好的道理。

“师兄此番拜山,是有什么指教么?”

洛不言的言语锐利点到为止,既不使对方觉得冒犯,又道出自己的底气,毕竟不是谁都愿意被当作软柿子捏的。

李微歌说了,这座长安阁的后山是安允浅的私人物品,连她这个首席大弟子都不能任意进出,还得经过安允浅的批准,而仙子姐姐大致以往除了用饭时间,大致不会派遣人过来叨扰的。

所以面前这人,大概率是先斩后奏,擅自前来的。

洛不言智商正常范围,顿时把其中奥秘理清了七七八八,但这些皆是画龙点晴,难听点叫做画蛇添足,因为当下重点压根不在于那人来的原因,而是他的到来是为了干什么。

“我想略微指点一下师弟修行,师弟可愿意?”

风卷着声音吹来,洛不言闻言脸色一黑,心中直接定下了结论,今日大概是有他好果子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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