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天卫司府内灯火通明,两伙人紧张的对峙着,每个人都手拿尖刀剑拔弩张,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凝重气氛,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
元锦沛领着顾青初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了进来。
姚安神色微凝,视线在元锦沛和与他对质的张骠之间打量,他在想金指挥使是敌是友。
“呦,挺热闹。”元锦沛闲庭信步,手背在身后走到两人中间,左右看了眼道:“怎么?内讧?”
“回金指挥使,张骠他以下犯上,包藏祸心!”姚安率先叫出声,不管如何自己必须站在道理这边。
元锦沛没看他,扫了眼姚安身边的女子道:“这位是谁?看着有些眼熟。”
“是属下的未婚妻。”姚安说话时,将女子挡到了身后。
此刻的元锦沛没做伪装,在火把忽明忽暗的光亮中,表情明灭,眼神一如既往的充满淡漠,玄思思下意识抬手捂着胸口,装作胆小羞怯,实则内心惊涛骇浪。
根本不是与元锦沛侧脸相像的人,那就是他本人!
玄思思又退了一步,彻底隐身在姚安后面,手绢在指尖拧得死紧,额头冒出冷汗,那是一种形容不上来让人汗毛直立的恐惧。
自己做了伪装,但她怕元锦沛发现。
至于戳破元锦沛的真正身份,玄思思肯定不会做,眼下姚安自身难保,元锦沛的武功在场的人没有对手,当年师父对他评价极高,甚至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话。
超过师父的武学,玄思思不敢撕破脸暴露他,便是自己掌握五毒之术,也不敢和元锦沛正面对上。
“今夜是怎么回事。”元锦沛板着脸,他指挥使的身份有资格过问。
这回张骠抢先回答:“姚安阳奉阴违,颁布的通行令根本不是盛京发的文件,今日半夜他又偷偷摸摸往外传东西,被属下发现拦住了。”
说着,张骠用刀挑开一旁落地的包袱,里面赫然露出几本没有名字的书籍。
刚才这包袱就在俩人中间的距离,对峙也是在互相端量谁能够先抢到包袱。
元锦沛看了眼顾青初,然后弯腰去捡,一旁的姚安瞧准时机拔剑而出,冲着元锦沛咽喉处刺去,距离三公分位置便无法再往前一步,剑被元锦沛双指夹住剑尖,他竟是动也不能动。
“将他们武器卸了。”元锦沛冷冷吩咐着,张骠应声行动。
姚安目眦尽裂,明白了张骠是听命于金指挥使,一切都是对他设好的圈套。
原以为天卫司都是他的人,张骠跳出来后姚安发现大半的人竟然站在他那边,眼下金指挥使冒出来,姚安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上当了!
白日见过金指挥使后,姚安便一直心神不宁,谨慎的性子让他不放心这里,以前最安全的地方是天卫司府,但金指挥使来了,这里便不安全了。
姚安便让玄思思趁夜将记录薄带出去藏起来,他信得着她,结果才到了院子里,便被张骠等人拦住了。
“金指挥使您大人有大量,是属下冒失,以为您是他人披着皮假扮的,所有故意试探,这都是误会”姚安满是歉意,面容此时竟然瞧不出什么异常。
顾青初暗叹对方心理素质的确好,眼下姚安除了对元锦沛动手这一点,其余真没什么罪责,便是将记录薄拿出天卫司又如何,这和天卫司的任务并不相冲突。
通行证这点对方估计也能找到借口,不知道元锦沛接下来要如何了。
顾青初秉着过来的初心,如元锦沛所言站在一旁做壁上花看戏。
姚安刚才瞬间起了杀心,欲将金指挥使灭了栽赃到张骠身上,到时候死无对症,他亲自善后旁人定看不出破绽,但姚安万万没想到金指挥使武功如此高强。
十二指挥使除了戒律堂的张指挥使外,剩下的十一个人都神秘极了,饶是姚安做到了总教头的位置,也并不了解他们。
元锦沛将书籍捡起没有翻看,放在一旁石桌后,他坐下弹了下前袍褶皱慢条斯理道:“通行证的问题,你来解释。”
此时站在姚安那边的人武器被卸了,不仅如此两条胳膊也卸了,这都不严重,只是脱臼待会再安上就好了。
这样只是为了消除他们的危险性。
姚安沉声解释,说通行证是府衙以天卫司的名义发放,他这边只是配合而已。
“府衙什么时候能够指使天卫司了!”站在元锦沛身后的张骠斥了一句,关于通行证到底怎么回事除了姚安,其余人还真不知道,都是听从总教头办事。
“都是同僚,想着能帮就帮了,是属下失职逾越,属下愿意接受惩罚。”姚安认了这罪。
“张骠派人去将太守请来,我也想问问太守是如何想的,会吩咐天卫司的人为他做事。”元锦沛话落,姚安脸色一白。
瑞临城太守的品阶算起来比十二指挥使还高一品,他没想到对方敢这么将人唤来,这可是瑞临城的地盘。
趁着去叫太守的空隙,元锦沛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玄思思身上,道:“姚大人的未婚妻?将脸上的假皮撕了看看真容。”
满院子的人,所有人都秉住呼吸,寂静的空间让元锦沛指节轻点桌面发出咚咚的声音,尤其明显。
“金指挥使,柔儿她一个弱女子,男子汉大丈夫莫要为难女人家。”姚安脸色终于变了,神色比记录薄被发现还紧张。
旁观者清,顾青初看得明白,姚安对玄思思有感情。
“说说你们的相遇吧,若是撒谎……我不喜欢说谎的人。”元锦沛眼神冰冷,突然拾起石桌上枯黄的落叶甩出,枯叶直接飞向了姚安身后的侍卫。
侍卫捂着手腕躺在地上哀嚎,汨汨流出的鲜血足以见伤口之深,这手怕是费了。
“也讨厌不听话的人。”
元锦沛环视一圈,所有人噤若寒蝉。
那侍卫在受伤的瞬间,抬手捂住伤口,说明他的胳膊自己偷偷接好了,也因此被金指挥使发现了,所以才有了惩罚。
仅用了一片脆得阵风吹过就能碎成粉末的枯叶,便挑断了他人的手筋。
姚安的人,每个人后背都汗湿了,他们后悔了,明明他们是天卫司的侍卫,为朝廷办事,是元大人的手下。
为什么被金财迷了眼,选择姚安当主子,今晚或许命都保不住了,金指挥使坐在上方,见识了对方的手段,他们连自救反抗的想法都不敢有了。
姚安吞了吞口水,金指挥使武功太强了,压得在场所有人抬不起头,不敢有异议。姚安刚升起对抗的心思,瞬间因为那片叶子的威慑而消散。
“我与柔儿……”
姚安无可奈何,说起了自己和未婚妻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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