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秋看到照片第一眼后就宛如挨了一耳光，头痛和耳鸣的症状再度灼烧着她的大脑。一切都如同在疯人院的那一天，像是自己的灵魂被人用锋利的手术刀一刀一刀地削成碎片。
她认得这个男人。这个叫作比利·罗梅罗的男人，就是那天在绿树疯人院里出逃的男人。当时自己和艾伦就站在他的面前，却放跑了他，任由他离开那里，对刘易斯家族展开疯狂的报复。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义父本来就要和刘易斯他们和谈。都是因为我的自以为是，跑进绿树疯人院放跑了比利·罗梅罗，事情才会变成这样，Yuri才会死。都是我的错，我真没用，我真是个混账东西。”
瑞秋哽咽着，喘不上来气，“她死的时候得多孤独多痛苦啊。她一定希望我能待在她的身边，可我不在。她死的时候，我在和你做.爱。”
她突然对自己这段时间的软弱行径感到异常的鄙夷，还有无尽的羞耻。
“小瑞……”
“这事不能就那么算了，我要找到那个男人。比利·罗梅罗，我要他死。”她用力抱紧自己的脑袋，海蓝的眼里燃起了熊熊怒火，“我要把他用斧头砍成八截，扔进海里喂鱼；我还要用他的颅盖骨盛酒喝。”
余晖看着怀里的瑞秋，眼皮跳了跳，嘴唇微微分开，喉结涌动，嘴角似乎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弧线，像是在忍着什么。但瑞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
葬礼当天，瑞秋准时出席。她身着黑色堑壕风衣和黑裤袜，头顶黑帽，面遮漆黑网纱。她的身后跟着埃里克和艾伦，身边则是以朗尼为首的一批星学府师生。
短靴踏过铺满落叶的泥地，秋风吹起人们的衣摆，将灰尘与松果从道路上赶走。瑞秋紧了紧自己的外衣，跟随人们的步伐，送Yuri最后一程。
由于Yuri是刘易斯家族的人，圣地拒绝派出神父为她举办圣道礼仪和告别礼。没有了仪式，来到这里的只有沉默的人们，在心里为她祷告。
克里斯汀的打扮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变化。她面无表情地抽着烟，看着来宾们或真情实感，或虚心假意地献上白色玫瑰，并表达自己的哀悼之情。
瑞秋顶着一副赛雪欺霜的面容从她身边经过，一言不发。
来到墓碑前，她将手里的白菊和勿忘我轻轻放下。看着碑上镌刻的名字，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我对Yuri怀有怎样的感情，友情？闺蜜？亲情？还是男性的内心让我对她产生了爱情？我不知道。
她对我又是什么感情呢？真的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吗？这我也不知道。
或许我永远也没机会知道了。
瑞秋转身离去。在经过克里斯汀身边的时候，她扭头看了一眼她。
克里斯汀面色平静，似乎对Yuri的死毫不在意。
“请节哀。”瑞秋冷淡地对她说道。
“可怜的孩子，她还不到二十岁。这种事情不管经历多少次，还是没法习惯啊。”克里斯汀双手抱怀，右手指间夹着香烟，“你要来我家坐一会儿吗？”
“不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比利·罗梅罗必须付出代价。”瑞秋从她身边走过，“虽然某个受害人的家属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但我在意。”
克里斯汀忧郁的红眸直勾勾地看向前方，视线随着瑞秋的身影一点点投远。
“一点也不在意吗？”她自言自语道。
……
周日上午，帝都的某处偏僻小堂前，罗曼推门而入。
一座城市，是允许存在超过一座数量的教堂的。在帝国的大都市，教堂数目通常都很多。帝都作为帝国的首都，也是教会圣地的所在地，其教堂数量更是远超其他城市。
而小堂，是属于级别最低，面积最小的教堂。甚至某些小堂实际上只是某个大规模建筑内部的小房间。
“嗨，瑞德艾兹。”威廉热情地拥抱了罗曼，“有段日子没见面了。”
“为什么在这里碰面？”罗曼有些不满地问道，“我们去圣地见面不好吗？”
“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希望这次见面比过去要更加严谨一些。”威廉笑了笑。
“如果你是希望不被任何人监视或发现，我觉得我们去宗座圣殿会更合适一些。那里可以做到绝对保密，不被任何人发现。”
这时，另一道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很抱歉，罗曼主教。但是在没有特别邀请的前提下，圣地是绝对不会允许联邦外交官进入宗座圣殿的。”
罗曼向前望去，发现声音的源头是一个坐在最前排座位的男人。他背对着自己，身穿漆黑的机车夹克，双臂摊开搭在座椅靠背上。
“Masato。”他一脸严肃地叫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话音刚落，Masato便转过头，将自己成熟中带着一丝年轻的英俊侧脸对向罗曼，湾鳄般的碧绿双眼散逸出一丝凉意。
“恭喜你，罗曼主教。绿树疯人院那件事让你受益颇多啊。”
罗曼没有理会Masato，而是直接对威廉问道：
“怎么这次把他也叫来了？”
“是我主动要求过来的，罗曼主教。”Masato慢条斯理地说着，“我想和你来一场直接对话。”
“我们不该见面，你知道这种风险有多大吗？”罗曼冷笑一声，“圣地和L1st的人共聚一堂，‘携手合作’。这种丑闻要是传出去了对所有人都没好处。”
“说到风险，你一个地方教区的主教，在宗座圣殿和帝国公爵私下会面，这样的风险就不小吗？”Masato倒是一点也不急，“顺便，我得纠正一下你刚才的小错误。宗座圣殿并不能做到绝对保密，那里一样有风险。”
他面带戏谑的笑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小心隔墙有耳。”他压低嗓子，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
罗曼脸色一变：“那里也有你们的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Masato摊了摊手，“只是作为朋友，善意地提出我的建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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