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纪元1090年11月22日晚上10点
远东乌萨斯人民意志公社
圣阿尔利特大教堂
————
“是什么,阿丽娜…康布尔?”
阿丽娜凝视着他的眼睛,这样他感觉有些不舒服,实际上是他感受到一种比战场上还要危机的情况,阿丽娜的身体单薄,但她的意志散发一种如同巨人般的气息。
“您现在盾卫中实行的军事思想的主题是什么?”
“我在教他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相信这没有问题。”
他这句话后,阿丽娜再次笑了一下,但博卓卡斯替和大家有一种天亮的感觉,即使现在快到晚上12点了。
“博卓卡斯替康布尔,您的意思是指,让一支军队的忠诚建立在对您的个人崇拜之上吗?您如何确定一下一秒钟是生是死?如何能够确定你死之后盾卫不会陷入盲动主义的深渊?您真的知道该做什么吗?”
这种话是敏感的,又是无礼的,但毫无疑问,对于阿丽娜来说,对于她的身份来说,指出问题的必须是她。
“阿丽娜康布尔,”博卓卡斯替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像一个在现实的巨人,让整合运动的其他干员们吓一大跳。他至少比阿丽娜高两个头,那低沉的嗓音回答道:“我相信,我的军人,我相信,他们没有,你刚刚,所担忧的可能。”
阿丽娜温和的笑笑,真的是温和的笑,这让她看起来像真正的天使,她说道:“博卓卡斯替康布尔,一切的逻辑都要建立在科学基础上。而信任是逻辑的一种,逐利者只能看到眼前,看不到未来,源石技艺不过是万千科技的一种,然而却只对这种投资回报极快的低级能源进行投资,这种贵族贱种制度的劣根性已经暴露无遗,还大言不惭的称之为灵活的经济利用。全部的问题就在于此了:一种堪称原始的可再生能源被我们用了几千年,而它应该是要进入历史的垃圾桶的东西。您能想象如果煤也是可再生能源,也是可以寄生在人身上生长,我们会不会将源石病称之为煤石病?我们会不会一直停留在幻想小说中的蒸汽时代?”
“小说,是小说,阿丽娜,康布尔。”博卓卡斯替耸耸肩,大家是通过他的铠甲的肩膀部位在动得出来的结论。
“所谓的,蒸汽时代,比不过,我们的文明,先进。”
“一半。”阿丽娜回答道。大厅里整合运动的干员们都愣了一下。
“什么,一半?”博卓卡斯替带着浓厚的兴趣问道。他不生气,因为他的求知欲很强,也许是因为爱国者曾经也是一个喜欢演讲的人。
“博卓卡斯替康布尔,实际上您错了,完完全全的错了。”阿丽娜走到了坐在教堂最中间的塔露拉身后,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还轻抚塔露拉头上的龙角。她身下的人颤抖了一下,但也没有反抗。
阿丽娜轻笑说道:“我要向各位康布尔们述说一个不幸的事实,另一个文明恐怕与我们先进到不了哪里去。即使没有矿石病,歧视和暴力依然会存在,因为矛盾不会消失,只会转化成另一个矛盾。”
阿尔利特穿着破旧的征途装,这个时候她也明白阿丽娜在说什么了。
“阿丽娜康布尔!你想要创造一个新的理论!?”
神父这句话如同炸弹丢到吃饭的桌子上那样,大家都争吵起来。而阿丽娜静静的看着这场因她而起的争吵逐渐平静。
阿丽娜没有回答刚刚的问题,继续看向博卓卡斯替说道:“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是人民意志政权主义建军学说的题中之义,是经过长期斗争考验的颠扑不破的真理。”
“阿丽娜,康布尔,为什么,一定要把,政治,军事挂钩?”爱国者再不参加政治,也是受过训练的,他常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深刻的明白军政不分的局面,“乌萨斯,百年历史,证明,军政必脱离;否则,将领专权,国家分裂,军政不分。将领因政治,频繁调动,导致将兵不合,丧失战力。”
阿丽娜叹息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有些急躁了,塔露拉便瞪了她一眼,阿丽娜抱歉的笑笑,怀抱下的人又缓和下来了。
“博卓卡斯替康布尔,军事服务于政治,实际上自文明诞生以来就没有变过,战争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为了占领土地,掠夺资源而存在的,但这一切对乌萨斯的劳动者来说没有意义。”
“为什么?!”现轮到爱国者震惊了,毕竟乌萨斯的富强和崛起不就是来源于此吗?国家随着战争的进行变得团结,然后进步便来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即使这是暂时的,但泰拉就是这样。
“不正确,”阿丽娜在听耐心的听完爱国者的话后反驳道,“我的博卓卡斯替康布尔,我的好同志,请让我再重复一遍,不正确。”
“所以说,为什么?”
“维多利亚的大贵族竭尽全力的向他们的平民灌输一个观点。贵族的财富就是整个维多利亚的财富。即使是伦蒂尼姆东区最贫穷的爱国乞丐,一想到维多利亚的财富和工业。便会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但这实际上是可悲的,更是愚蠢的。财富明明是维多利亚的平民或者乌萨斯平民所创造出的,凭什么让少数人收走呢?这些财富完全够骄傲的爱国者们平分的——如果不能,又怎么有资格称之为‘富强’的维多利亚呢?”
阿丽娜停顿了一下,看向在座的所有人,没有人插嘴,也没有人窃窃私语。
“认为军事政治二者是对立的,不承认军事只是完成政治任务的工具之一。甚至还有说“军事好,政治自然会好,军事不好,政治也不会好”的,则更进一步认为军事领导政治了。”
“因此,在组织上,把公社人民军的政治工作机关隶属于军事工作机关,提出“人民军对外”的口号。这种思想如果发展下去,便有走到脱离人民,以军队控制政权,离开劳动者领导的危险,如像乌萨斯贵族军队所走的军阀主义的道路一样。就是这样,您先坐下好好思考一下吧。”
博卓卡斯替沉默的坐会了椅子上,大家也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担心下一个被提到的可能是自己。
沉默之余,他看向叶莲娜,叶莲娜也看向他。他们的眼神能传达很多意思。爱国者的嗓音并不好,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他们早就学会了这种交流方法。
怎么办?
叶莲娜静静的看着她的父亲,没有表情。
没办法。
博卓卡斯替什么也没说。但这是回答。
如果真的这样,我们就会丧失盾卫的指挥权!
那我们也不能明面上反驳她,因为阿丽娜她…是对的。
但是这是政治,无关对错。如果我们在这里服软,盾卫很有可能会被拆分打散,到那时我们就真的只能寄人篱下了!如果严重的话,我们甚至会被——
她不可能这么做,她不敢。
爱国者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整合运动刚刚诞生,需要盾卫的帮助。况且这只是一场辩论,一次思想辩论而已。
但是人民意志政权主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思想上的!
没有回答,爱国者回避了霜星的眼睛,但霜星还是按住爱国者的手,半强迫的让他转过头来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儿在撒娇。
人民意志政权主义为基础所建立的国家与其他国家有本质上的不同!辩论大会是人民意志党,乃至公社的空气。它就是组织的生命!
叶莲娜瞪大了眼睛,如果周围的人能看到,肯定会觉得很滑稽。
我现在明白的,阿丽娜是在扯淡。所谓的思想统一对于人民意志政权主义是不存在的,因为没有思想的辩论,承载着人民意志政权主义的容具——公社,就死了。它无处不在,决定着我们的未来。而它不会主动来寻找我们,而是我们去寻找它。阿丽娜也许看的比我们更远,但她是正确的吗?
博卓卡斯替收到了这份意思后,低下头思考着。
他还记得阿丽娜对他说的话。
意志坚定,不容置疑,走上这条路,他明白一定会成功,他能够给逝去的儿子和战友们一个安息的结果。
“这才是真正的道路!”阿丽娜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响着,“人民意志专政,它既是民主的,又是集中的。为人民服务,人民就可以在其中爆发出无限的力量!将感染者和普通人中有觉悟的人改造,让他们成为先锋!”
“因为感染者和普通人难以自发的战斗,贵族转移矛盾导致同源同根的二者自相残杀,只有通过先锋将战斗论和辩证法灌输给他们,让他们分清敌人和朋友,才能够真正的改变这个世界。
我们是旧泰拉的先锋,因为我们意识到泰拉本身的问题,我们可以通过内部的方式——暴力。不断的在旧泰拉的基础上让它崩坏,从而在腐烂的基础上建立一个新的泰拉。”
“…民主的,集中的,不是吗?”
但他又想到叶莲娜和塔露拉。
温柔的,仁慈的,走上这条路,他知道希望渺茫,但就能真正意义上的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非强迫的,非集中的,建立在人民互助之上,”塔露拉谨慎的说道,“以未来的人民意志的泰拉为锥形,建立一种新的制度。古往今来的所有国家,种族,乃至一团体,一家庭,都必然会重蹈历史轮回的覆辙,想要跳出这个周期律,与其想方设法延缓它腐化的必然,不如从一开始就建立自治的人民公社,从根源上就先跳出这个周期律。”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以强制性的命令。因为旧泰拉的国家秩序中即使有一个新泰拉的人民之国,也依然不可能在敌人的秩序下获得胜利,不如重新建立一个规则,以自己创造的秩序和旧的秩序相对抗。而权威的建立就是在新泰拉大地以敌人的规则进行管理新的泰拉。结果是必然失败。”
“从根源上消灭,不是吗?”
爱国者默默的看着跟其他人讨论的阿丽娜,年轻而坚定,甚至让他想起了先皇,他当时只是个大尉,是个温迪戈,还是个萨卡兹,只是远远的看过皇帝一两次。
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有本质上的不同。
先皇有时会仁慈,但那是维护他的统治。他也知道先皇不像塔露拉说的那样仁慈,当他这知道这是阿丽娜策划的,他只是感到恐惧。
“反正死人又不会开口说话。无论好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乌萨斯人民能获得一个以贵族的方式,让贵族们心虚的借口。当然,如果不是为了让贵族们心虚,那么乌萨斯人民有一千万种杀光贵族的资格。反正,一个下贱的贵族头子能在死后获得美名,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恩惠了。”
没有仁慈。
没有……
她不是统治的维护者,她是审判者,是复仇者,是一切所谓的‘爱国’人士所恐惧的,她毫不犹豫,毫无保留的把这些人的爱国热情,以一种压倒一切现实的秩序彻底浇灭。
对于她来说,一切的人都可以被替换,包括她自己,所有人都是她,都是夜征途。
这一切的转变听神父说都是阿丽娜在那天夜晚独自思考而出的。
是的,博卓卡斯替有点兴奋,也有点恐惧。来自军人对即将到来战争的兴奋和普通人对旧泰拉末日到来的恐惧。
是的……
她生来就是一个要震撼世界的人,用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让一切国家在她的传说中颤抖。
而现在,那份给全泰拉带来不可名状的恐惧的目光又看向他。
“怎么样?”阿丽娜依然耐心,用一种对孩子的柔和询问道。
大厅里又安静下来了。
“如果,你说那样,那么战士,做的是?”
“这是思维误区,博卓卡斯替康布尔。以为公社战士的任务也和乌萨斯军团相仿,只是单纯地打仗的。不知道公社的人民军是一个执行战斗论的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
特别是现在,公社战士决不是单纯地打仗的,它除了打仗消灭敌人军事力量之外,还要负担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帮助群众建立劳动者政权以至于建立公社的组织等项重大的任务。
公社战士的打仗,不是单纯地为了打仗而打仗,而是为了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并帮助群众建设公社政权才去打仗的,离了对群众的宣传,组织,武装和建设公社政权等项目标,就是失去了打仗的意义,也就是失去了公社存在的意义。”
“原来如此。”伊诺插了一句,自从塔露拉收养他们,伊诺就经常拉着萨沙听塔露拉说话,但塔露拉和阿丽娜之间亲密的关系让伊诺受到阿丽娜的严格教育。
叶莲娜不甘的询问道:“难道不能各退一步吗?”
“叶莲娜!”
阿丽娜认真的喊她的名字,走到她面前用双手按住她的肩。阿丽娜的目光炽热,叶莲娜在里面看到了计谋,看到了算计,看到了仁慈,也看到了坚定。
她唯独没有看到私欲。正因如此,叶莲娜刚组织好的反驳语句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要犯下自由主义的错误!自由主义取消思想斗争,主张无原则的和平,结果是腐朽庸俗的作风发生,使公社组织和某些个人在政治上腐化。”
“不会的,不会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叶莲娜心虚的说道。
阿丽娜轻抚叶莲娜的兔耳朵,对着康布尔们说道:“因为是熟人,同乡,同学,知心朋友,亲爱者,老同事,老部下,明知不对,也不同他们作原则上的争论,任其下去,求得表面和平和亲热。或者轻描淡写地说一顿,不作彻底解决,保持一团和气。结果是有害于团体,也有害于个人。”
“叶莲娜,我知道你不想让盾卫们解散。那很好,说明你爱着跟你肩并肩的战士们。把它当做一个家,只要一个人心里有家,那么就可以被说服。这样,让盾卫们进行劳动改造后再参与战斗,番号不变,依旧是博卓卡斯替康布尔领导,我听说你新建立的雪怪小队也正在抓紧训练,不是吗?我明白你爱着公社,爱着感染者兄弟们,也憎恨纠察队,憎恨贵族。想要为人民伸张正义,但我希望你切记不可被盲动主义的深渊吞噬,我想,在战斗之前你就身先士卒,带着你的康布尔们上厂下田罢?”
叶莲娜听到后一愣,问道:“什么叫上厂下田?”
阿丽娜挥手道:“到工厂去,到田野去。明白工农是怎么生活的,感染者工农又是否与普通人不同。”
“我知道,我在矿场里生存过。”叶莲娜的心沉下去了,但还是非常平静的说了。
她刚说完,阿丽娜就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温暖感从那双瘦弱的臂膀传来。
她脸红了。
“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阿丽娜一边安慰,一边摸她的头,她的耳朵非常痒。
叶莲娜觉得自己必须要找个能转移注意力的话题了,周围的目光盯得她背后发凉。
她说道:“要是有人不答应怎么办?有人说,他们天生就是为战斗而存在的,没这方面的天赋,也不应该把他们的才能用在这上面。”
她的头被阿丽娜的胸怀填满,好不容易才再次说上几句话。
“才能?”阿丽娜轻笑道,笑容中充满着不屑和嘲讽,“他们有什么才能?莱塔尼亚的音乐传统有几百年,出名的音乐家有几个?乌萨斯的战斗传统有几百年,出名的将军有几个?泰拉的历史有2000年,能被记在历史上的又有几个?天才的自信和凡夫俗子的盲目自大,到底哪个他们占据的更多?”
“好像是这么回事。”鲍勃恍然大悟说道,也有些崇拜阿丽娜,第一次在流浪中对整合运动有了归属感。
“有一些人,只不过让他们去做普通人工农平常做的事,让他们做感染者平常做的工作,就好像让他们受极大的苦,好像受了极大的罪一样。”
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这句话后面色一愣。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但都没有说些什么。
这不是因为他们对阿丽娜的话有什么厌恶感,单纯的是因为在军事生活中,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从事过生产工作了。
实际上,这句话要是在大庭广众下被一些高谈阔论的乌萨斯爱国人士听到,恐怕会当场破防。
明日方舟之大审判领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