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元熤躺在床上考量着一晚上的成果。
魔物之所以暴乱,大概率是因为感受到了不安定的波动,而能够引起此等规模的因素只有一个——魔王出世。
魔王对这个世界的魔物有着绝对的掌控权,可以使它们拥有极其骇人的成长速度,但引发的副作用就是降低魔物的理智,使其狂化,进一步又威胁到了其它种族的生存,这也就成为了魔王与其它种族无法共存的主要原因。
本来这唯一的因素很好推断出来,但中间却出了差错——前任勇者消灭魔王已过千年,这期间,各种族皆派出相当一部分的精锐镇守魔王城,定期拔除不安定的魔素,防止新的魔王诞生,换句话说,只要拔除行动还在进行,就不可能会有新的魔王诞生,但事实上…魔物暴乱的出现,印证了魔王出世。
在交谈中,元熤也询问了一些关于魔王诞生形式、条件的信息,排除前面的自然诞生,就得到了人造魔王的猜测,不过很快又被千锁魔女否决——不存在这种创造技能,即便存在,也没有谁可以驱动。
“技能…”
想到这,元熤不禁眉头紧皱,虽然不想这么猜测,但事实摆在眼前,就只有那个了……
“科技…”
异世界的技能有悖于原世界的常规,那么反过来的话,原世界的科技有悖于异世界的常规。人造魔王…存在可能。不过这也衍生出了新的问题——是什么样的科技,怎么来的科技。
“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敏锐的神经,再强悍的大脑,也架不住信息量的匮乏。
一番考量过后,元熤也有些纳闷三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内讧,还是说……这种情况并不只限于仑德斯坦共和国。
可以的话,元熤现在就想到魔王城一探究竟,但如果真这么做的话,又会步入前任勇者的后尘,先前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千年的遗忘亦会归于凡土。
“唉……”
长叹一声,翻身望向窗外的繁星。
要放弃吗?也许自己只不过是个意外,这个世界本就不再需要勇者……
不!这是逃兵,一个毫无底线的逃兵!一个士兵没有了迎难而上的意志,手中枪械的轰鸣又怎会铿锵有力。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不仅仅是作为勇者,也是作为元熤,为自己新的人生而存在!
自己已经在遗迹中用掉了一年,剩下的九年时间里,完全没办法保证能够找到等价的筹码,搞不好就是享年二十八岁,余下的光阴,在安稳中度过,怎能对得住乱世中的军魂。
元熤抬起手掌,下一刻,房间内传出了响亮的耳光声。
“主…主上……”
这情形,着实把不结巴的琥珀吓得口齿不清。
“没事,只是让自己清醒一点。”元熤将微笑挂在嘴角,“好好休养,明天给你一次施展拳脚的福利。”
“是…是!主上!”
本来如愿以偿是件乐事,但不知为什么,琥珀只觉脑袋里空空的。
新的一天,委托依旧是络绎不绝,形式也是千奇百怪。
“琥珀,我们出发了。”
“主上,这…这就选好了?”
“对啊…怎么?这不是你一直向往的嘛。”
元熤撕下委托,放到前台做最后的确认。
“那个…这位冒险者,您确定要接这单?”
“确定。”
看到元熤面不改色,前台犹犹豫豫地在单子上盖了章。办理好预备环节,元熤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冒险公会。
“唉…这年头还真有满腔热血的无畏少年啊。”
平息王都北山林魔物暴乱——参与即得50银币,功绩显赫外加金币10枚。
经过昨晚的考量,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足够多的信息,唯有奔赴前线,亲临实地,这是最直接、最有效、最可靠的方法。虽然不确定因素带来的风险也大大提高,但是风险往往伴随着高昂的利益。
“主上,这单好赚啊,十枚金币就是一百枚银币,一百枚银币就是一万枚铜币…够衣食住行好长一段时间呢!”
“琥珀,你这‘入乡随俗’入得太切了吧,再说…神兽也会有凡人的物欲吗?”
“主上这就有所不知了,咱们神兽呢,非常在意契约者的综合实力,你看这有钱的勇者和没钱的勇者,那肯定是不一样的啊,所谓短一处不如长一处,能长则长,多个优秀的指标,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呃…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但你上次还说是入乡随俗,这次就又换了说辞,你这变卦有点快啊。”
“主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
“……”元熤沉默了一会儿,“行了,不听你念经了,留点力气放在正事上吧,别忘了我们走出遗迹的真正目的。”
不多时,元熤便看到在山脚下一处空地上,冒险者和军队紧挨着扎营。
“果然国家也是抽不出多余的兵力来抵御魔物啊。”
“这种节骨眼上内乱,肯定只能和非正规的战力混编了…不过有主上在的话,铁定没意外。”
“大可不必,咱们这次只是先锋,以收集情报为主。”
“是!”
看到琥珀满脸兴奋的模样,元熤已经预料到了结果——铁定是没有听进去吧。
“谁?!”
元熤猛地转身,将一只冰箭打到了树干上。
“是你…”
……
小溪边,元熤和千锁魔女隔着三步之距同行而立。
“不好意思,刚才下意识就出手了,应该没受伤吧。”
“没,倒是我吓到你了。”
突然间没了话题,气氛又和上次在车里的一样了。
“你也是接了委托?”元熤试探性地换了个话题。
“不…那个,耳饰…”
“耳饰?”
元熤突然想起来,昨晚自己有些过于沉浸思考,临走的时候好像不小心顺走了她的耳饰,这么说来…最后确实有那么几声…呼喊?来着。
“哈…抱歉抱歉,昨晚有些迷糊。”
翻了翻口袋,将耳饰递了过去。
“你是来调查情况的吧?”
“嗯,毕竟现在能用的信息太少,这样下去无异于坐以待毙。”
“果然…还是应该由勇者来做这种事呢。”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印象中,应该没有透露半点关于自己的信息才对。
“除了勇者,应该没有谁会为了‘魔物暴乱’一事专程等一天吧?”
“啊?”元熤不自觉地挠了挠头,关心国家大事,难道不是每个人理所当然会做的事嘛。
似乎是看透了元熤小心思,千锁魔女轻轻一笑,道:“你这个人果然很有趣呢。”
一时间,元熤竟不知如何回应。
“王都里的那个传闻你应该听说过了吧?”
“关于你身世的那个?”
“嗯,我的确是前勇者的后人,我的妈妈也确实是名魅魔。碍于魅魔不能抚养孩子的思想,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再后来不久,爸爸也在一次冒险中意外身亡。”
元熤将视线放在身边那副娇小的身躯之上,心中不禁五味杂陈。虽说自己也吃过不少苦头,但着实没有感受过孤独和丧亲之痛。这么想来,一个饱尝孤独的人,对外界的一切都极其敏感,也是理所当然了。
“你我出自同源,我又怎会不知,只不过当时碍于旁人,我无法当场确认。”
“原来你是真的怕生啊。”
“唔…”千锁魔女似乎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微微将头扭向一边。
见气氛稍有缓和,元熤面带微笑地伸出手。
“虽然我是唯物主义者,但我们相识亦是一种命运的缘分,交个朋友怎么样?”
对方似乎还有些犹豫,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
“千…”
“千?”
“千诗语…”
“哦!不愧是勇者的后人,熟悉的名字风格…在下元熤,勉强…算是个勇者吧。”
“元…一?”
“熤…”
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溪边的砂土上写下“熤”字,千诗语似乎对此很感兴趣,竟也捡起一根树枝,照着葫芦画瓢。
“哦,对了…这是琥珀。”元熤像是掏东西一样将琥珀从口袋里提了出来。
“嗯…你好。”琥珀貌似并不想搭理千诗语。
“喂!琥珀,不能这么冷淡的啊。”
“你…你好,我是琥珀。”
看着琥珀嘴角略显抽搐的微笑,元熤都能抠出一个两室一厅来。
“哎?会说话的猫咪,好可爱啊。”
突如其来的发言让元熤和琥珀都愣了愣,不过转脸便分道扬镳——元熤扭头憋笑,琥珀气得吹胡子瞪眼。
“哈啊?女娃娃说话倒是不客气哈…”
“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千诗语眼巴巴地盯着元熤,像是做错事了的孩子一样,也是在这时,连袍帽被微风拂去,银白色的长发随着风儿悠然飘荡。
元熤第一次看清了她的正脸——奈何咱心直口快没文化,一句“惊艳”行天下。
“咳…其实这只是它的伪装,真正的身份是……”
“狂雷白虎!”
没等元熤说完,琥珀便昂首挺胸,一脸傲然地接过了话茬。
“嗯…好耳熟啊。”
琥珀本以为对方会大吃一惊,没想到……真是期望多大,失望多大。
“我累死累活帮你们镇守勇者祭坛上千年,没想到后世竟如此对我。”
“好了好了,消消气,现在估计连知道那个祭坛的都没有几个,想必其中一定是断传了吧。”
元熤伸手摸了摸琥珀的脑袋,稀奇的是,后者竟还挺享受……难道说,真的是猫咪?
“你没有接委托的话就快些回去吧,现在魔物暴乱严重,国家形势又陷入混乱,女孩子一个人要多加小心。”
“我……”
“是在担心魔物暴乱吗?没事的,虽然没有具体测试过,但我在这里的话,应该不会有魔物攻进城内。”
“不…我也想留下来。”千诗语在胸口攥紧小手,“我可能是有点小孩子气,如果我就这样回去的话,肯定又会回到以前的生活。”
是在害怕再次忍受孤独的煎熬嘛…元熤不禁在想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是否是正确的——“假如我没有见过太阳,我也许会忍受黑暗;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照耀得更加荒凉。”
(PS:出自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作的一首小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Had I not seen the Sun)》)
“我一向很尊重个人的意愿,但还请多加小心。”
“嗯,谢谢你,元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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