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应该是人类可以双脚站立后第一件学会的事。
随着时代发展,越来越多的人不再需要这项能力。
还好叶里有坚持锻炼的习惯,十分钟两公里,并不是什么难事,这次却汗流浃背。
不管苏梓奕发来的短信是真是假,这一趟他必须去。
因为他无法承担后果。
本以为上次过后,自己已经狠下心来,就算那家伙去死,自己也不会去管。
可事实上,他做不到。
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叶里记得公寓天台上的路,先坐电梯来到25层,然后右拐进入一个消防通道,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一个简易梯子。
本以苏梓奕的身高根本爬不上去,现在梯子在这,她应该没开玩笑。
踩过梯子,来到天台,除了一些烧烤过的痕迹和瓶瓶罐罐,这里只有灰尘。
不对,还有一个女孩。
苏梓奕正坐在房檐边,两条腿已经探到楼外,悬空摇晃不停的敲击着外延的墙体,嘴里还跟节拍哼着小调。
这里的风真的很大,她的身影摇曳,好像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掉下去。
妈的,为什么没有人在天台安护栏?消防通道为什么没有上锁?
现在不是抱怨这些的时候,叶里小心翼翼的靠近她,苏梓奕听到声音回头,甜甜的捂着肚子笑。
“宝宝你看,爸爸来了,我跟你说过他会来的。”
“苏梓奕,有什么话不能下来说吗?”
“我下来,你还会和我说话吗?”
她说过,只要叶里答应陪着她,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但是如果叶里不陪她,她也什么都做得出来。
陪她,她是温顺体贴的小白猫,不陪,她就是一只陷入癫狂的狐狸。
看着苏梓奕绝望的眼神,叶里一边靠近一边解释着。
“好,那我现在来了,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只想让你遵守承诺。”
她穿着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雪白连衣裙,裙角被风吹得翩翩,已经染成灰色。
叶里知道苏梓奕口中的承诺,那是她幻想出来的承诺。
在她自己构建的世界中,她成功怀孕,而叶里答应她,只要打掉孩子,就会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啊,不愧是幻想,完美符合她的要求还顺便解决了没有孩子的事实,一切都刚刚好。
“你不下来,我怎么遵守?”
没有直接回答,叶里尝试引导苏梓奕走下来。
“叶里......”
她侧仰着头望向叶里的眼睛,曼妙的躯体恰好构成一副绝望的棱角,怪不得是封面模特,随随便便的定格就可以摄人心魄。
当然,这次不是拍摄,她的背后也不是绿幕,跳下去,她真的会摔成肉泥。
“我只要你不骗我,实话,我让你来只是想听你的实话,你到底会不会遵守约定?”
直视着苏梓奕的眼眸,理性告诉叶里他应该点头,可感性又驱使着他摇头。
点头,女孩可以活下来,但终究是活在虚假的蜜糖中。
摇头,女孩会跳下去,但可以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
好在无论是点头还是摇头,叶里都可以演出一副真心实意的模样,这是他的优势。
怎么选?
叶里不想再欺骗女孩,可又不想让她带着真相去死。
说到底这事因什么而起?
扪心自问,是因为他自己。
自己对感情的看法与常人不同,大部分人无法接受物质和情感的交换,而事实上,情感也没办法像手中的钱一样花掉就算一笔勾销。
藕断丝连,一旦产生羁绊,常人是没办法轻易斩断的。
叶里能做到,不代表苏梓奕能做到。
所以自己种下了因,最后的果也必须自己吃下了。
握紧拳头,叶里下定决心。
如果我和你是因为谎言相遇的,那就同样用谎言来结束吧。
谢谢你苏梓奕,是你教会我这一点,也许我真的会记住你一辈子,但绝不是以你期望的样子。
苏梓奕看不出叶里内心挣扎,只见他点点头,是个完美的点头,眼神复杂,动作标准,再加上她癫狂的精神状态和心理作用......
她信了,脑中却突然多了一道一闪而过的画面,恍惚间心里有一个声音提醒自己小心这个男人撒谎,这个男人好像有改变自己的能力......
但癫狂的状态卷着排山倒海般的喜悦,瞬间将最后一抹犹豫消除,她只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真的?”
“嗯,真的。”
叶里的眼神真诚,心里却不是滋味。
苏梓奕跳下来抱住他,很紧很紧,叶里第一次任由她拥抱,却不忍低下头去看她。
经过这一出突然发生又突然结束的闹剧,叶里带着苏梓奕来到一家医院,谎称替她做孕后的身体检查。
早在自己点头的时候,叶里就想到这个办法了。
这是一家精神病院,根据规定,一旦在这里检测出足够严重的症状,就会强制入院。
而这是一家公立医院,对于苏梓奕这种没有法律责任人的患者来说是可以免费治疗的。
如果自己无法改变她,就让专业的人来。
从今开始,他将背负着苏梓奕用理智换来的教训继续生活。
叶里也是第一次进精神病院,和普通的医院差不多,挂号,排队,等待医生。
苏梓奕现在对自己是完全信任,只要自己不离开她的视线任由她抱着,苏梓奕就像个温顺的小猫,只知道黏着他。
“叶里,我们来这做什么呀?”
从外表上看,两人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恩爱情侣。
“我怕你刚才被风吹坏了身体。”
继续撒谎,继续......
第一个谎言出口,这辈子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但是谎言终将破裂,叶里要做的,就是在破裂前将苏梓奕安置好。
推开问诊室的实木门,叶里看到一个颇为年轻的大夫,通过挂在医院墙壁上的介绍叶里知道他是主治医师,名叫沈城文。
“您好,哪位是患者?”
沈城文面容亲和,对视起来毫无压力,不愧是专业的大夫。
“这位。”
眼神看向怀中的苏梓奕,叶里示意道。
没有露出丝毫的诧异,作为主治医师沈城文见过太多患者,越是表面看起来正常的,发起疯来越可怕。
“患者名字是?”
“苏梓奕。”
叶里替怀中的人回答。
“患者家属可以口述一下症状吗?”
沈城文拿出记事本记下苏梓奕三个字,顿了顿向叶里询问。
“这个......不太方便。”
看着怀里的女孩,叶里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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