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其实已经知道我和殷语徽的事了对不对？”
曹谚卿坚持了大概一秒钟就选择了放弃：“怎么看出来的？”
“小师叔不适合说这种话，再说，小师叔来应天城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也是，我本来就不擅长这种事。”曹谚卿笑笑。
“是殷语徽告诉小师叔的？”
“是也不是，你和殷语徽的婚事事关重大，我来回跑一趟倒没什么，只是希望你能看开一些，你师姐正好在修行人道，行事难免偏激一些，你不可把现在的殷语徽当做平日里的殷语徽。”
“那修行天道而太上忘情的殷语徽，就是平日的殷语徽了吗？”
“你和殷语徽朝夕共处十几年，你知道太上忘情的殷语徽和如今用情至深的殷语徽都是一个人，她一直都没有变，变的人是你。”
曹谚卿停下脚步，看着苏衡的眼神眼神既有长辈的威严，又有淡淡的柔和：
“你在界山上一向是最令人省心的，你虽然是师弟，但说你是她们的兄长也不为过，步思梦，萧疏末她们还是五谷不分的小娃娃时，你就已烧的一手好饭，这世上的大小道理，不需和你说，你便不言自明，偶尔，我们还会从你那里听到些离经叛道的道理，细想起来，倒是我们对你疏忽了不少，也拜此所赐，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你，直到圣公告诉我，你已是入神巅峰，我才惊觉，我对你的了解如此之少。”
“我来应天城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殷语徽她们对你的事一概不知，甚至差点连我都被瞒过去？为什么你要婚期将近时抛弃殷语徽？”
“小师叔其实已经猜到了对不对，没有师傅的帮助，我怎么可能瞒着你们这么久？”
“圣公的想法我无法揣测，不过圣公既然让我来找你，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两人沿着街道继续走，苏衡看着前方，淡淡地说道：“这会是个很长的故事，要从我上界山时开始说起。小师叔你应该还记得，我并不是后圣主动收的弟子。”
“那一年在界之巅，后圣召开收徒大典，面向天下九州广招弟子，当时界山上来了很多人，就像这次应天大比人一样多，而我当时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等我来到界山的亭前时，后圣已经收完了其他三位弟子，收徒大会结束了，我没有被选上。”
“收徒大典结束以后，我独自回家，然后我在界山的雪地里差点冻死了，那一年界山上真的下了好厚一层雪，一脚踩下去半个膝盖都能淹没在雪堆，那种冷地全身止不住发抖的感觉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我一个人走在雪地里，因为几天没有吃饭，身上又没有什么御寒的衣物，最后昏倒在了雪地里，这个时候，后圣才找到了我。”
“我并不是后圣主动收的弟子。”苏衡说道。
“那之后后圣将我接到了他的木屋，我醒来以后，后圣告诉我我没有命格,是少见的'“世外之人”，但当时的我对这些都没有兴趣，惊喜冲刷了我的大脑，我问后圣可以收我为弟子吗？后圣说不行。”
他告诉我，他的弟子每一个都是天赋异禀福泽深厚之人，而且要么是出身名门，要么是一国公主，每个身份说出来都吓死人，然后又反过来问我：“你有什么？我凭什么要收你为徒？”
我很沮丧，因为当时的我什么都没有，为了来到界山参加收徒大典，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身上除了一件破烂布麻衣和一双破草鞋以外，什么都不剩了，是字面意思上的身无分文，我不可能满足后圣的要求，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后圣拿出了那个东西。”
“如果你能砍下自己的左臂，换上这个东西，我就收你为徒。”
“如果你不愿意，那你现在就走，我不会留你。”
“换上这个东西，你有九成九的概率会死，剩下有一丝可能，从此逆天改命。”
“说完以后，后圣抛给了我一把刀，旁边出现一桶热水，还有一条温热的毛巾。”
“小师叔知道我最后选择了什么吗？”苏衡笑着问道。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金手指，没有外挂，没有奇遇，一切都是凭借自己，苏衡知道，这是他唯一能改变自己的机会，也可能是他一生中唯一能改变自己的机会，后圣给他的选择很残忍，却是一个机会。
“成为我的棋子，或从这里离开。”后圣直视着他的双眼说道。
为了能和殷语徽，步思梦，萧疏末，来到同一个起点，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想要获得力量，必须品尝远超常人的痛苦。
苏衡捋起他的衣袖，小师叔看向他的手臂，看到他肩膀下方的大臂上，有一个浅浅的疤痕。
“我选择了后者，砍断自己左手的时候，砍到还没一半，我就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就变成这样了。”
“后圣将我左手上的骨头敲碎，重新换上了这些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曹谚卿皱着眉问道。
“我醒来以后第一个问题也是这个，后圣嫁接在我手臂上的，是大梁国的镇国神铁。”
“镇国神铁？”
曹谚卿双眸震颤，大梁朝，当今名义上的天下正主，统领中原百年，虽然从三十年前起，中原各地便狼烟四起，群雄割据，后十年，梁朝国都应天府甚至都被覆灭，但梁朝，仍是名义上的天下正主。
而大梁朝的镇国神铁，乃是梁朝国之重器，历代帝王皆将镇国神铁奉若奇珍，国之重器。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
“国都都被覆灭镇国神铁也丢失的梁朝当然气数已尽，不过那不重要，镇国神铁其实没有丢，而是落到了后圣手中，后圣本来想要将镇国神铁毁去，念在梁王一代雄主，便使出通天手段，将大梁朝残余的为数不多的气运收进了镇国神铁中。”
“一国气运……”
饶是以曹谚卿的定力，听到这个词，仍是感到震撼不已。
虽说那时大梁朝气数已尽，但那可是一国之气运啊，就算大梁朝覆灭，国运百不存一，但那依然是由万万百姓一起凝聚出的国运啊……
“后圣打入我体内的与其说是镇国神铁，不如说就是大梁朝一国气运，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天”大的馈赠。”
“原本不管是谁，承受他人的气运将爆体而亡，更何况是一国之气运，但因为我天生没有命格，加上大梁国气数已尽，所剩气运如无根之水，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长久存在，加上我运气还不错，再加上后圣通天手段，我才侥幸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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