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从眼前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黄沙，大漠黄沙滚滚，视野一片昏黄，天地间不时有黄龙腾起，卷起千堆沙。
当沙尘逐渐散去，大漠中逐渐显现出曹谚卿清瘦的身影。
他手中握着滴血的剑鞘，身体宛如抖动的竹马，止不住的喘息。
他的脖子上，肩膀上，领口处沾满了砂砾，衣衫破碎不堪，早已没有了书院时的神逸潇洒。
而他的身前，苏衡上半身衣衫尽碎，露出上半身赤|裸的肌肤，还有上面触目惊心的伤口。
鲜血慢慢盖过他的瞳孔，将他的半张脸染红，苏衡的双手无力地垂落着，双膝深深陷入黄沙之中，阳光将苏衡的身体照如泥塑一般金红，
这一战的过程如何，无人知晓，但战至最后，曹谚卿缓缓放下了指向苏衡胸口的剑鞘。
曹谚卿没有胜，苏衡也没有败。
*
下午，应天城，应天书院，殷语徽宅邸前。
曹谚卿扶着苏衡，脚步有些艰难地走上台阶，敲响了面前大赤红色的们。
一些从曹谚卿身上抖落的黄沙落到台阶上，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但现在没有人在意这个了。
在家里焦急等候了半日的殷语徽“砰”地一声推开大门，后面站着的还有一脸担心的步思梦和萧疏末。
曹谚卿看到她们，轻轻把苏衡放了下来，曹谚卿双手还没从苏衡身上离开，殷语徽就猛地抱住了苏衡。
零星的鲜血染上了殷语徽雪白的衣衫，不过殷语徽并不在意，他抱住苏衡以后，伸出柔荑，轻轻抓住苏衡的手腕，确认苏衡的脉搏。
“我已经喂了他吃金元丹，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他只是受的皮肉伤多了些，加之精疲力尽，才会如此萎靡，疗养一段时间……”
殷语徽抬起头，愤怒地瞪了曹谚卿一眼，抱着苏衡向房间走去。
曹谚卿自讨了个没趣，也不气恼，微微呼了口气，转过身，想去前院讨一杯水喝。可他刚转过头，就又被萧疏末不满地瞪了一眼。
曹谚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萧疏末哼了一声，转身向殷语徽房间跑去。
曹谚卿：“…………”
如曹谚卿所说，苏衡受伤不重，多是皮肉伤，只是精疲力竭的原因，身体暂时难以动弹。
曹谚卿扶起苏衡时，喂了他一粒金元丹，苏衡的身体已开始调养，即使是将苏衡丢到大漠中，是什么都不做，睡个半天，身体也自动恢复了。
抖了抖背着苏衡时身上沾上的黄沙，曹谚卿轻轻咳嗽一声，抬步向殷语徽房间走去。
厢房中，殷语徽，步思梦，萧疏末全部聚集于此，曹谚卿刚走进房间，便引来殷语徽萧疏末不善的目光，不过曹谚卿毕竟是武道大宗师，论给人疗伤，这里无人能与小师叔相比，所以三人还是自觉地为小师叔让开道来。
曹谚卿苦来到昏迷的苏衡面前，却见苏衡已睁开双眼，只是面无血色，脸色苍白。
他给苏衡服下的金元丹已起了效果，苏衡身体已逐渐恢复，只是看着苏衡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三女心中不是滋味，又嘘寒问暖一阵，苏衡轻轻说了没事，希望能安静修养一会，三女便一齐退了出去，来到外院后，三人拦住了小师叔的去路。
“小师叔：“…………”
“小师叔明知道苏衡身体纤弱，为何还执意要和苏衡打一架？” 殷语徽第一个冷冷地质问。
身体纤弱…… 曹谚卿忍不住抖了抖眉毛，心里默默咽下一口气。
“小师叔明明知道苏衡只有四品，而且还是符师，为什么要和他武斗，就算要斗，明明也该是斗符术啊！”萧疏末第二个出来指责，却是愤愤不平。
“只有四品……”曹谚卿只得默默把想说的话藏在了心里，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
“小师叔若是找不到对手了，殷语徽愿意奉陪，正好最近天道大成，又新练了一些人道，正好缺个对手。”殷语徽低着头，脸上浮现黑线。
“缺了对手……”
小师叔伸出手捂着胸口，默默感受了一下|体内翻滚的气机，还有那并不算轻的伤势，只得苦笑一声，说道：“等语徽人道也大成再体悟体悟语徽的天道剑吧，现在就暂且不必了……”
两人又埋怨了小师叔几句，不知道小师叔发力什么神经，忽然要找苏衡比武，而且就算要比，文比不好吗？何必要真枪真刀的武比……
等三人散去，曹谚卿坐在厅堂的木椅上，拿出方巾擦了擦剑鞘上的血迹，其他人埋怨曹谚卿，自然是不给好脸色，也没了端茶倒水的待遇，曹谚卿喉咙火|辣，正打算自己去打井泡茶时，步思梦微笑着端着一副上好的凉茶走来。
“小师叔请。”步思梦微笑着说道。
小师叔看了步思梦一眼，立马就看出了小妮子的心思，他默不作声，先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才轻声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他的事他不管，但苏衡的正妻一定要是殷语徽，这关系到道统之争。”
如果没有这个前提，其他一切都免谈。”
曹谚卿说罢，想要给自己再倒一杯茶，可听到消息的步思梦如遭雷击，脸上的笑容完全凝固。当曹谚卿伸出手时，步思梦已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曹谚卿扑了个空。
曹谚卿：“…………”
回到府邸就诸事不顺，处处被针对的曹谚卿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檀香木盒，从里面取出金元丹，放入嘴中们，在木椅上坐定，开始调养起身体来。
顾及说出来她们也不信，这次战斗，虽然最后以曹谚卿收收，不胜不败结束，但曹谚卿受伤也不轻。
闭上双眸，摒弃杂乱无章的思绪，沉心静气，曹谚卿开始回忆起那场黄沙中武斗的点点滴滴，第一个浮现在眼中的，就是苏衡那双冰冷的双眸。
那目光令曹谚卿印象深刻，因为苏衡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质，曹谚卿只在那些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人身上见识过。
遇到任何状况都波澜不惊，不惜一切代价，冰冷地以命相搏，一切为战而生……
这就是圣公传给苏衡的“道”吗？
曹谚卿不由得皱起双眉。
也难怪苏衡明明境界与自己有差，自己却依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服了他，可怕的不是实力，而是那冰冷的意志。
不过……
曹谚卿又回忆起与苏衡战斗时，他身上气息微微凝滞，偶有不畅通之感，又皱了皱眉。
在与自己武斗之前，苏衡便已负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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