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安全考虑,我带着竹内朝着我家前面的油菜花田出发了。
听竹内说信寿不会坐地铁,也不会打车,我们便只需要面对人群奇怪的目光了。
但回想起见过的那张狰狞的脸,这些目光也就不算什么了。
以前的我可真是懦弱啊,居然会害怕人群...
想着,我苦笑了一声,却又被她瞪了一眼。
“还好意思笑。”
“我怎么了?”
“傻啊,现在那么多人,不方便,到了再说!”
“......”
看来她的怨恨不只是对自己,和我也有点关系啊,不过她居然会在意周边的环境,倒也让我开始好奇。
我应该只做了让她开心的事才对啊。
......
一来一回已经是中午,我们终于走到了田地里,发现连守田的寥寥几人也都回去吃饭了,
她走在前面却仰头望着远处的群山,似乎是不太喜欢绿色植物。
走了一段距离后,她突然转过身,双臂交叉在沉重的胸脯下,眉尖向下一劈,逼得眼皮将那滚圆的双瞳给遮住了些。
“我说!你之前说要让我变成你的女人,就只是为了吓跑我爸吧!?”
我愣了几秒,不知道要是否认的话她会不会骂我,也害怕她过度误解了我的意思,便模糊地回道:
“这个...我没说女人这两个字吧。”
“唔...额...”她涨红了脸,用脚尖狠狠戳着泥地,皱了皱眉头,“算了,还不是时候,我忍了,就当你没说女人吧!”
“我本来就没说...”
“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呢!说了我又不会打你!”
她抿着双唇歪过头,将那仅剩的侵略气场都收了回去。
再次见到信寿,还是让我改变了想法。
见到一个父亲这么凶暴地对待女儿,是谁都没办法很快放下的吧,而我更是看不得。虽然我爸也很强硬,但绝对不会死逼到底。
虽然心中的偏向还是没变,但我没办法无视竹内。这是我得出的结论。
“我...是认真的。没办法了,你爸没有反思,都已经找到这里了,这样就算你回去了也会被强迫嫁人的...”
“哼哼,早说啊!被其他人糟蹋,不如被你蹂躏,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蹂躏什么的...就只是想帮你摆脱这个局面。我以后的工作也更方便而已...”
胸口突然被那短小的手指戳上,暴露了我逐渐加快的心跳,她却一点都没有害羞的表现,瞧着我的脸,扬起嘴角。
“不应该很想教训一下我吗!?‘平时那么嚣张的样子,今天终于逮到机会了!’,你有这种想法吧?”
“才没有。”
我转身后退几步,看向那变得和纸盒一样大的公寓楼,胳膊却突然被她给抱住了,可惜的是我并不能穿透那股柔软察觉到她的心跳。
或许这家伙不是完全愿意的吧,我刚刚赶到杂志社的时候,她那拼命反抗的样子就像是在排斥着我一样。
“祥司,害怕吗?”她轻声问。
我的确对她有着那么一丝怀疑,现在就算掩饰了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回道:
“有些吧。”
“害怕就好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害怕过呢。特别是男人,一个个都仗着身高不正眼看我,太爽了,你会低头好好看我,真的太爽了...这次回去我不会再害怕谁了。”
她蹭着我的手臂,轻柔地,缓缓地,尽力消除着以往那接近我时的刻意感。
但我知道,她依然有着什么没有放下,也许是因她那未知的心情而产生的错觉吧。
我们两人,为了舒缓那之前的紧张感,共同在这田地中漫步着。
......
...
“不好意思,夕纪。今天我可能会晚点来,遇到了点事情。”
“...工作上的吗?”
夕纪的声音在短暂地颤抖了一下后,变得轻盈起来。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瞄准下课时间给她打了个电话,心中回荡着一股浓浓的愧疚感,让我不由得朝着某处弯下腰行了礼。
“嗯,是关于稿子的小事情。做完就去,我会尽快的。”
“也不用这么客气啦,好好把事情处理完再来吧,我们会等你的。”
“谢啦。”
“嗯...”
她挂断电话,我也终于直起身子,长叹了一口气,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竹内正蜷缩在床上的被褥中,叫我准备好了就钻进去。
朝她迈出的每一步都让心脏变得更加沉重,却又无法抑制住那快速的跳动,就像是被人抓住了在拼命甩动一样。
可最终,在与夕纪的约定,以及对突破现状的决心下,我还是钻进了被窝...
“真慢啊!好不容易准备好的心情,会消失的啊...”
看着她那陷进枕头里的红润脸颊,以及白嫩脖子上现出的鸡皮疙瘩,我才注意到那锁骨中积蓄的泪水。
“来吧,祥司。要接吻什么的,随便你。”
小小的唇瓣轻启着,又迅速缩到一起,颤抖着。
心又突然像被用力攥紧般骤停,两股暖流从我的眼角溢出,滴在她突然放松的双唇上。
我咬紧牙关,问道:
“为了让家人死心就要牺牲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啊...牺牲不牺牲的,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才对,我真的,不忍心...”
“但必须要...有时候不用为别人想这么多的,祥司。就算是不愿意,既然我要求你了,对你这么做了,你就放心好了!别浪费我的决心,来吧——反正都是享受!你的话,我愿意的。”
“对不起,对不起。”
“这...这是我要做的,我才要说!快点,太羞耻了,心理准备都做好了。”
“嗯。”
我们逐渐向对方凑近,紧拥着,然后...她主动将双唇迎了上来,让我尝到了那小巧又娇嫩的触感。
一起坎坷地完成了一开始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
当前方只剩墙壁时,逃避或绝望永远都无法跨越过去,因为墙壁是死的,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我们两人,已经有所变化了吧。
......
...
* * *
天色有些暗了,我与竹内坐在床边,明明衣服都堆在了一边,却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我帮她擦掉脸上的汗,平息着沉重的心跳。
“床上有血。”
“我会处理的。放...”
就在这时,我听见门外传来清脆的钥匙碰撞声,正随着脚步声迅速接近。
竹内立马抓住了我的手腕,慌张地轻声说道:
“听,你听见了吧,怎...”
我们两个都认出来了,这个无比轻盈的步伐是只有夕纪才会发出的。
“快,快穿衣服,收拾一下。”
连让心脏休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我立刻抓起裤子和外套就往身上招呼,而她则迅速用被子掩住血迹,把什么东西丢进了床底。
“咔嚓”
随着钥匙转动,门被稍稍打开,夕纪那悦耳的声音响起:
“幸好有钥匙,打扰了~诶?”
坐在床边的我与她四目相对,惊得她捂住口鼻,双眸不解地眨动着。
“啊,夕纪,我们刚回来,还有点累。”
我连忙挥手打了个招呼,感到身旁的竹内也探出头,坚硬的发尾扎进我的领口,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有奇怪的汗味,还热热的,需要我去帮你们泡茶吗?对,要先洗澡吧?”
“嗯,我想让竹内先洗的。”
我点点头,见她捏着裙摆,腿上一双及膝袜贴合摩擦着,半步半步地朝我们走来。
“你们,是谁睡觉了吗?床上为什么会这么乱呢?”
!?
我一愣,只感觉全身都渗出了阵阵冷汗。
我忽视了最重要的破绽,刚回来这种理由,是没办法掩盖这一事实的。
“夕纪酱?为什么会来啊,你不是要准备宴会吗?”
竹内说着,是想转移话题吧,但夕纪的敏锐她也是知道的。
“啊,就是,之前大家一起来的时候,有社员把钥匙落在这里了。他觉得不好意思,我就帮他来一次,那是他公寓柜子的钥匙,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夕纪来到我身前,却没有看我一眼,只是观察着四周,寻找着那把钥匙。
“他也太不小心了!我帮你找吧!祥司也要帮忙!”
“啊,嗯。”
竹内拉着我起身,又转身蹲在床前,说:
“那,那这里就交给我,我个子小。”
“但你们才刚刚回来吧,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帮忙嘛。我来就行了!让开吧!”
夕纪突然像猫咪一般往我身边扑来,那力道一下子就把竹内挤到了墙边。
她默默拿出手机照着床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又慢慢伸出小手摸了进去。
我已经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只是轻轻叫了声她的名字,知道这并不能阻止她。
“这个,是什么?还有滑滑的水在,是刚刚用过吧?避孕?”
用着平淡的语气,她起身向我们展示着手里那拆封不久的方形小包装。
“...嗯。”
“骗子,前辈。你真的是,大骗子。以为你已经想明白了谁都不选的,我还想争取一下的,结果...为什么要骗我啊,因为是我所以不行吗?怎么这样...”
她的膝盖无力地弯曲起来,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剧烈颤抖着,骨感的小手紧紧捂着胸口,紧闭起的双眸中渗出泪水。
“不是的,夕纪...”
“宴会,我不办了。我,我走...”
不等我向她伸手,她便立刻转身连鞋都不穿就冲出了房间。
“夕纪!都是我不好,会发生这种事...是我不好。”
“这种事...行了祥司,你没错!快去吧,不用管我了,快!”
竹内说着,边推着我,我自然没打算留下,也朝着外面跑去。
我必须要面对她,事到如今也不指望能回到过去了,只要能把她追回来...
尽管现在的我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快损伤到了极限,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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