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教会？”
“嗯，没错，就是教会。”
听到埃莉诺这句话的时候，兰斯第一反应就把前几天他在希尔给自己补的文化课中的知识给翻出来。
这里所谓的教会，指的就是伊利斯及周边王国的主流信仰——卡特利教，其信仰着唯一真神：天神，而卡特利教的宗教领袖——教宗则是天神在地面上的代言人。
兰斯当然不信这些玩意，神要是真的有这么全知全能，怎么不自己亲自来统治，还要在地面上扶持一个代理人呢？总不能说“全知全能”的神连一群凡人都管不住吧？
但兰斯绝对不会认为他们只是一群只会在宗教场所念经的老神棍。
作为组织严密、理论完善的一神教，卡特利教有着无法比拟的优势，比起还在靠着民间祭司自发散播的多神教信仰，卡特利教病毒式的传播在不到百年时间内就将各种原始信仰摧毁殆尽，成为了信仰上的绝对霸主。
虽然卡特利教听起来好像很邪恶的样子，但因为他们有着对民众思想极强的干涉能力，在其发展初期不少世俗统治者反而还会主动皈依教会，利用他们来统治民众。
不仅仅是如此，教会还有着世俗贵族不可能拥有的东西，这也是他们能存在到今天的原因。那就是卡特利教会有着对付觉醒者的致命武器——龙鳞。
希尔没有胡说，教会的神职人员确实都是龙裔，也就是所谓的飞天大蜥蜴。
“龙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从他们身上扒下来一层皮，而是指他们独有的传承魔法所制造出来的魔力造物。龙鳞会在自身周围形成一个立场，可以在一定范围之内隔绝一切觉醒者施放的能力。
龙鳞的秘密，只有在圣城的圣殿里的大主教和教宗本人才知道。这是卡特利教会的最高机密，在圣殿之外，没人知道教会到底是怎么制造这种东西的。
禁绝魔法这一点，就足以让贵族和教士们牢牢把觉醒者这一特殊群体控制在自己手里，不至于让那些失控的觉醒者危及自己的统治。
而且这种力量是只针对与其他种族的觉醒者，而龙裔自身则丝毫不受影响，他们可以自由使用自己的能力。
并且更赖皮的是，或许是因为龙裔掌握着龙鳞的秘密，他们每个人几乎都是天生的觉醒者，好像一个个都能掌控魔力、呼风唤雨。
只要随身携带着或者在自己的卧室中摆上一些龙鳞，就能让拥有各种不可思议力量的觉醒者们使用不出自身的力量，变回一个与无魔者没什么区别的人。
遇上一般的贵族那还好说，或许觉醒者还能依靠自身实力击败对方。
要是对面是龙裔，那可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了。一群无魔者对上天生的魔法师，是什么结果就不用多说了。
所以，就算有人对教会的统治产生不满，很少会有不怕死的觉醒者跑去正面找龙裔的麻烦。这也是希尔之前为什么要那样严肃警告兰斯的原因。
但龙裔也并不是无敌的，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与贵族合作了。他们也尝试过建立属于自己的独立王国，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龙裔的繁衍几率极低，数量稀少的他们自然不能完完全全掌握住整个社会的方方面面。再加上民众们对异族的反感，使得教会产生了贵族的合作的需要。
而且龙鳞的生产并不是毫无代价的，龙裔虽然叫做龙，但也是要吃饭、睡觉、补充魔力。
龙裔补充魔力需要贵族大量的物质支持，而且魔力耗空的影响对龙裔来说极为严重，缺乏足够魔力的龙裔就会像真正的蜥蜴那样陷入长眠之中，就算从中恢复过来也很有可能患上严重的后遗症。
而龙裔们的魔力怎么补充呢？答案也很简单，那就是——钱。
他们没办法像别的种族那样能自动吸收自然界中的魔力然后慢慢恢复，他们只能通过种族传承的术法，吞噬掉金银珠宝来获取魔力。
龙贪财成性这个说法，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兰斯庆幸这些家伙没和兔子一样能生，不然他觉得这帮飞天大蜥蜴早就把其他种族给取代了。
因此，教会需要贵族物质上的支持，而贵族则需要教会在精神上和魔法上的援助。
就这样，世俗统治者与宗教势力之间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在这个等级森严的金字塔上构筑起一条牢不可破的锁链。
“兰斯，听到有可能牵连是教会的事，你不会怕了吧？”埃莉诺一直盯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呆的兰斯看，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呃......殿下，我——”兰斯的思绪一下子就被埃莉诺给打断了。
“行了，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吧，那群神棍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神啦。”埃莉诺给兰斯打气道，生怕兰斯因为听说了教会的实力就失去了信心。
在酒馆里，埃莉诺给兰斯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她父亲在她出生之前的事情。
两者的合作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世俗与宗教之间的冲突，在有历史记载的千年以来，从未停息过。
她的父亲查理·加洛尔，在二十年前曾经因为教会干预他的婚配和领地税收问题，亲自领兵奇袭了圣城。
虽然觉醒者在龙裔面前就是孙子中的孙子，正面攻城是不可能有胜算的。但当时的查理居然想到了一条及其下流但又非常有效的攻城方式。
他在流入圣城的河水里抛下疫病死者的尸体，用抛石机将丢死尸进城内。
同时，查理还派使臣警告周边各国，援助教会就是与伊利斯为敌。当时伊利斯王国实力如日中天，各国当然不敢无视这条警告，纷纷减少或直接暂停了对圣城的供养。
虽然城中固然有不少能使用类似治愈或净化能力的觉醒者，在刚开始那段时间，这种方式并没有取得显著的效果。
但是，觉醒者终究是人类与亚人之间的少数者。
查理特地挑了一个好季节，选择在春耕后的季春围攻这座春夏季少雨的城市。
在烈日的照耀下，没过几天。各种蓄水池里的水就被消耗一空，口渴难耐的居民开始饥不择食，直接饮用被污染的河水。
很快，疫病就开始在圣城中蔓延，觉醒者们一开始还能给生病的百姓治疗，净化被污染的水源，但越来越多的人感染了疫病。
龙裔们的魔力就要见底了，为此，他们不得不停下净化与治疗平民的任务。
而由于异族觉醒者一直被打压的缘故，城中能自然恢复魔力还会治愈类魔法的觉醒者寥寥无几。光靠他们是无法控制住蔓延的瘟疫的。
在市民以及部分看不下去的教士的抗议下，圣城不得不打开圣殿地下的金库，把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吞噬掉转换成魔力用来治疗感染者。
其实，龙裔并不是生来就贪财，这些金灿灿的玩意在他们眼里就是维持生命的食物罢了。
圣城开仓放粮的行为赢得了民众的支持，大家纷纷又鼓起信心，继续与城外的“叛教者”僵持下去。
但他们没料到，不知道是不是天神站在查理那边的原因，在围城的大半年时间里，圣城上居然一滴雨也没有下。
城中的觉醒者和凡人们显然禁不起查理这一套下三滥的打法，这座被称作“永不陷落之城”的城市，仅仅半年时间就沦陷了。
而更戏剧性的是，在圣城宣布开城投降后没几天，瓢泼的大雨就哗啦啦地打在圣殿的穹顶之上。好像天神在嘲笑他们的愚蠢一般。
有人说，查理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恶魔，才获得了如此的运气。
城破后，查理严令禁止士兵们洗劫圣城，最大程度上保全了圣城的原貌。但他明确要求将活捉教宗后，将其带回王都，让他在大殿群臣中向自己下跪求饶。
查理的这一举动让当时的教宗不堪受辱，绝食自尽。而如今的教宗维克托一世，则是在那之后才即位的。
而之后教会与伊利斯王国的关系更是直线下降，新任教宗维克托一世宣布将查理·加洛尔开除教籍，号召信徒拒绝效忠于这位“天神的背叛者”。
而伊利斯王国也不堪示弱，国王查理坚持王权大于教权，颁发诏令，伊利斯王国内所有神职人员的任免都需要经过相应等级的领主承认方可生效。
两边的要求对另一方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在双方国境线边境，时常会产生各种摩擦。
但不过短短三年，这场斗争就以双方各让一步而告终。
最后教宗恢复了查理的教籍，查理也同意教宗可以继续指派到本国的主教。
毕竟当时谁也耗不起了，越来越多的贵族抗议征召兵离开太久影响耕种，也有越来越多的教士反映有信徒因害怕领主报复而离开。
这场战争让伊利斯王国元气大伤，也让教会的颜面扫地，信仰遭受重创。
于是乎，两个昨日的仇敌好像又不计前嫌变成了伙伴，至少是路人。
“直到今天，伊利斯王国和教会之间一直维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埃莉诺说完这个故事后沉默了片刻，给兰斯一点消化的时间。
过了一会，了解清楚整个故事的兰斯向埃莉诺问道：“殿下，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说吧。”埃莉诺以为兰斯不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思索着应该怎么说些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那个，龙裔不是会飞吗？为什么他们不直接飞出城外呢？”
“谁跟你这么说的？”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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