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玥的脚腕瞬间发麻，下半身每一寸的的肌肤都像是被毒针反复扎刺，又像是被烈焰侵掠，千刀万剐的疼痛不断刺激神经。
她咬牙忍着痛低头像脚踝处看去，发现暴露在裙下的肌肤上沾上了一团沥青一般的黑色物质，像是液体史莱姆一般不断蠕动，还能看到表面密密麻麻的触须。
四周不见星斗，杂草丛生、废楼林立，墙壁斑驳，玻璃破碎，是标准的末日游戏地图，但柳明玥能感受到隐藏在这些地图之下的恶意。仿佛是能让人超脱理智的快乐，又是堕入地狱受烈火焚身的痛苦。
此刻感觉上的刺激早已超过了人类所能忍受的极限，柳明玥仿佛能感受到自己全身体肤之下的肌肉在不断撕裂，血液在血管中冲击，就连细胞之中基因链也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下开始断裂。
就在她的呼吸越来越吃力，脑子里莫名的幻想快要挤破最后一根弦的时候，熟悉的手机铃声把她从恍惚中唤醒，铃声是微信最普通的还未命名的那种通话铃声。
低头看了看自己瘦而纤巧的沾满泥水不再白净的脚腕，似乎刚才黑泥般的生物只是自己的幻觉，柳明玥脑子里的刺激随着她沉重的呼吸缓缓扫清，心也渐渐沉淀下来。
捡起地面上的手机，外壳上沾满泥土和雨水，但柳明玥不至于认不出自己大半年从不离身的手机，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看着来电头像，她稍稍惊讶，然后毫不犹豫直接接通。
尽管电话另一边充满杂音，柳明玥还是听出了声音的原主人，“柳姐柳姐，你也进来了，你现在没事吧？”
柳明玥听到少女焦急的声音，反而冷静了下来，“曦曦？是你吗？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愈发激动，“柳姐，你先听我说，你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也不要到什么屋子里进去，找个大的废墟旁边蹲下，不要出声……小心泥……”
电话里杂音更大，像是网络波动一般，不过这座被遗弃的城市有网络本身就是件不对劲的事。
“曦曦？喂？你们在哪里？我该怎么去找你们？”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声苦笑，“柳姐，你要先明白，这里的空间是扭曲，所有的物质都在弯曲的时空内运动，你所见的只不过是某种不知何时发生的记忆。你是根本找不到我们的……”
柳明玥皱眉，是霍鹏飞的声音，“鹏飞，你和曦曦在一起？你们现在没事吧？”
骆淮的声音从电话一头传来，“由于某种存在，空间的曲率一直在变化，应该是受不明力量的影响，早已无法测量，这是我拿手边的陀螺仪搭配无人机做过一些测试得出的结果……”
柳明玥知道他的习惯，也丝毫不好奇他哪来的装备去干这些事，打断道：“直接说结论。”
“我们几个人之间是无法真正相遇的。”
柳明玥暂时把骆淮口中的现象用鬼打墙来理解，便有些无奈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
骆淮无所谓说道：“至今为止我们三个依然在这里绕圈和躲避危机，如果知道怎么办也不至于这样……不过柳姐你愿意以身试险来救我，我可真是感动。”
柳明玥有点莫名其妙，“别贫嘴，说正事。”
“广义相对论都知道吧，引力来自于时间和空间的曲率，而时间和空间的系数互为倒数关系……按常理来说，我们是无法生活在目前曲率环境中的，而我们现在却依旧能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里交流，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然后呢？”
“这就证明有种莫名的概念代替了我们传统意义上的物理意义上的引力来度量时空的尺度……这个即使用洛伦兹变换也无法理解，以我们的存在即便转换视角也无法感知和理解这种东西……对了，你们现在是拿什么东西听到我的声音？”
“手机。”
“路边捡的收音机。”
“平板电脑。”
骆淮喃喃自语道：“果然如此，基本可以排除电磁波为媒介了，那构建当前曲率飞船模型的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就在骆淮逐渐沉默下去，另一边的陈曦却又迅速提高声音，“柳姐你先别去管他，先听我说，如果你呆会看到xxxx的时候，千万不要动……”
柳明玥疑惑道：“你刚才说什么？”
陈曦的声音也逐渐沉寂下去，电话里的杂音愈大，最后一直沉默着的霍鹏飞只开口说了一句话，“柳姐，跟你现在说话的我并非你时空中现在的我。骆淮那家伙说了一大堆的废话，最关键的点却一直没有说清楚。我们通话的媒介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假设这个媒介和光一样，不管我们处于什么运动状态，所观测的速度都不变……那么很可能我们对于你的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刚才曦曦所说的危险你一定要注意…… ”
“喂喂喂？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柳明玥一头雾水，可电话的屏幕已经暗下去了，此刻她对于这群高材生的不满积累到了极致，都到了这种情况了，说几句人话怎么了？
摇摇头，她扶着旁边的钢铁废墟缓缓站稳，强打起精神，给自己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虽然她不知道陈曦一直想说她却又听不清的危险是什么，而她刚才遇到的黑色物质究竟是不是她的幻觉。
刚才的遭遇是真是假她已经分不清楚了，但她身体意志所感受到的痛苦一定是真实存在过的。
雨势越来越大了，闪电时不时划破黑暗，就像长剑一般分割世界。刚才还密密麻麻分布在四周的杂音已经消失不见了。黑暗中的城市依旧是破旧安静的模样，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柳明玥还是选择小心地在城市中行走，她感觉自己被动地等待也于事无补，甚至会和陈曦他们一样被困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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