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玥端着咖啡靠在自助咖啡机旁边,那个女人说完话,自己就从那房间里被送了出来,同样送出来的还有装有电脑的手提包。这里的咖啡机里的咖啡好像磨的不是很充分……话说她怎么敢在这里乱吃乱喝的?鬼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不是咖啡?
算了不去多想,一口气把杯子里的东西一饮而尽,揉了揉太阳穴,才算逐渐冷静下来。柳明玥好像一来到这个世界脑子就有点发昏,不至于亢奋到过了头,出现什么幻觉,但好像始终被什么东西引导自己。
向周围扫视一圈,可以看到一群呆呆伫立在街道上的黯淡虚影撑着样式各异的雨伞,看不清他们的身高和样貌,甚至分不清男女。
她终于明白自己对眼前世界的奇异的感官来自哪里。
如果把眼前的世界看作一个模拟城市的游戏,把一切都看做是程序和函数运算的结果丝毫不感到有什么不对劲。无论是公共交通的车流和人流甚至都不是负反馈调节的模型,而是单纯设计好的程序。
随便在图书馆找了一张桌子,周身灰白色的雾气扩散开来,缓缓将周围书架包围起来。柳明玥犹豫了一会,拉开黑色的手提包,里面正是这大半年她办公用的的老式双核处理器笔记本,透过沾有灰尘污渍的屏幕反光还能看到此刻她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脸。
她用手指缓缓划过屏幕上的灰尘,仿佛抚摸屏幕里那羸弱又让人怜惜的脸颊。虽然旁人看来她此刻像是在顾影自怜,但她感觉自己正在直视另一个熟悉的自己,两个灵魂的记忆在这具身体融合协调,保持一个微妙的状态,便是如今的柳明玥。
“是你吗?”
看着屏幕上的倒影,莫名的疏离感油然而生,但她并没有获得任何的回应。等了半天,也没有上演“镜中另一个自我”的场面,柳明玥只能把之前的直觉归类为错觉。
柳明玥双手顶在下巴下面,面前的电脑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工具,但里面的东西毫无疑问十分危险。
手指敲了敲桌子,但她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吗?
……
在柳明玥开机打开游戏图标的一瞬间,周围的空间就像是断片的老式播影机不断扭曲闪烁,电流的滋滋声随之而来,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极不稳定,光线都像是被某个空间角度扭曲吸收。
等她的瞳孔再次能聚焦的时候,她早已被四周的黑暗淹没,另一种比光线的黑暗更加不可知的阴影在她心中开始涌动。柳明玥此刻十分冷静,好像她被另一个人格代替,缓缓闭上眼睛不去看周围闪烁的空间幻象,那些都是以人类的视角无法理解的信息,只看了几秒钟就让她身心俱疲。
电脑上的图案不知不觉扭曲成莫名其妙的符号,即便关闭视觉,柳明玥依旧能感受到它们,如蛇一般缠绕,如虫一般蠕动,并填满周围极度不稳定的空间。一种毫无预兆的恐惧开始充斥在她的心头,亘古以来,埋藏在每一个生命意识最深处的恐惧,亿万年以来的历史长河中存在的每一个生命都感受过它们的存在。
这份原始怵动存在于每一个细胞当中,每一段基因之下,并且历久弥新,随着时代的变迁不断地变换着形式,吵杂不清的低语,大脑深处传来的刺痛,不断跳跃在意识当中的记忆碎片。
直到储蓄已久的惊雷从遥远的地方滚滚而来,才猛地让她从无穷无尽的梦魇中醒来。
柳明玥茫然地站在废弃的城市中央,闪电在空中不断肆虐,一场暴雨即将降临,犹如神明怒吼般的雷声,宛如鬼哭般的风声不断在眼前这死寂荒芜的城市里传荡。她的视线穿过一个个腐朽的大楼仿佛能看到众多无形无相的存在缓缓在建筑丛中游走。
她对这座城市当然十分熟悉,因为除去3d超高画质游戏和现实景物配色的差异,眼前的一切完完全全就是自己公司所做的游戏地图的翻版。
暴雨骤然而至,席卷整个天地,但柳明玥没有去周围建筑下避雨的打算,她有种直觉,那些似人非人的影子不是这个世界的原著居民,而她一旦触犯某种禁忌,就会真正融入这些荒诞当中,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永远存在下去。
又一道闪电在她的身后划破天际,雨声像是鼓点一样不断打击着地面,柳明玥把眼前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揽到耳后。总得做点什么……柳明玥心想,但她依旧只是呆呆地站在大雨当中,即便是磅礴的大雨也难以掩盖散播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息。断壁残垣之下火焰似乎永不会熄灭般在黑夜中跳动。
某种存在掠过残缺的城市,沙沙的脚步声夹杂在雨声当中不断从四面八方渗入过来,柳明玥并不好奇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正在向她这个地方靠过来,随便找了个声音较弱的方向突围过去。
奇怪的脚步声愈发密集,让雨夜更加喧嚣,柳明玥快速在大街小巷里穿梭,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此刻在强有力的跳动。这不是她的错觉,这一刻她就连脚步也轻快了不少,她相信此刻自己能轻易放倒十个现实中的自己。
毕竟转世之后自己的身体素质远低于平均线,是连桶纯净水都提不动,跳远不过一米八的弱女子。现在她不只身体素质提高了一个档次,就连视觉和听觉都强化过一样,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精准绕开废墟的各种障碍物。
她在这样一个与生命绝对无缘、与世隔绝的天地中奔跑不停,体力好似无穷无尽,锐如鹰隼的目光迅速搜寻着周围,在微弱的火光下,不用夜视装置足以清晰见物,却发现不了那些紧跟在她身后的东西。
肾上腺素不断分泌,极大刺激着她的神经,不过下一刻变故突现,柳明玥的脚踝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牢牢箍住,触感油腻冰冷,她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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