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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门开放之日-4

笼门开放之日-4

就这样,六人约好放学之后一同前往图书馆。

因为各个社团现在都已经暂停活动了,所有人理应都能立即汇合。然而,来到汇合点的只有四人。

“艾丽丝和戴维去哪里了?”

伊尔问道。

“那两人有事情临时脱不开身,让我告诉你们他们之后会过来汇合。”

爱丽雅叹了口气,说道:

“艾丽丝虽然因为是受特别招待的美术生不用准备考试,但她还是临时被叫去给低年级的学生做辅导了。龙刊突然要做个期末考试特辑,所以戴维也要过会儿才能来。”

“真是够呛啊,愿他们能快点搞定吧。”

伊尔无奈地说道。

于是,爱丽雅、诺埃尔、珀尔与戴维这四人形成了一个不常见的组合,一同朝图书馆走去。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这四人是要成立学习小组,但对于他们来说学习恐怕必须得延后了。

今天的图书馆比以往要稍微热闹一些。这并不只是因为四人的到来,同时还是因为眼看期末考试越来越接近了,大家都为了转换学习心情而寻找别的自习空间,图书馆这个鲜为人知的地方于是在相互口头介绍之间得到了短暂的人气。

然后,在阁楼里,他们找到了满脸灰尘的那希伦斯……

“你们来劝也是没用的。”

在四人能打招呼前,那希伦斯先开了口:

“我已经从老师那里拿到了使用这里的许可,在找到我要找的东西前我是不会停下的,所以请不要试图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干涉我。”

“我们不是来劝你的……”

珀尔咂了一下舌头,说道:

“你是怎样的死脑筋我们也都知道,大家谁都没有要阻止你的想法,倒不如说我们知道到这个地步了那样做是没用的。”

“……那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来帮你的。”

爱丽雅说道:

“我们猜你应该是在找什么,而且事到如今你也该意识到了团体的力量比个人的要强。与其一个人在这里毫无目的地到处找,还不如多找几个人一起来,不是吗?”

“…………你们不是还有考试吗?我怎么可以让你们把时间用在这里?”

那希伦斯沉默了一下,说道。

“诺埃尔、还不用考试哦~所以可以来帮大哥哥的忙!”

诺埃尔举手说道。

“你这个不管考试的人没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

伊尔吐了吐舌头说道。

那希伦斯放下了手中的书,转头看向这几人。他的双眼因极度疲劳已经生了眼袋,成天待在这里也使他变得蓬头垢面,显得狼狈不堪。

“光站着也没用,赶快开始吧。”

珀尔伸了伸胳膊,将外套脱下扔到一边。如今学生已经换上了夏服,长袖衬衫也被替换成了短袖:

“我们可没有时间在这里扯家常吧?既然那玩意儿对你来说那么重要,越早找到不就越好吗?”

“没错。过会儿艾丽丝和戴维也要来,如果我们七人一起的话,这个房间很快就能搞定的!”

爱丽雅点了点头,也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许久没有让身体沾灰了。虽然这样有损淑女形象,但弄完后好好泡个澡就行了!”

“你们……”

那希伦斯原本想说点什么,却中途停了下来,长长地深呼吸了一口。待他重新睁开眼睛时,他的目光又恢复了以往的一些色彩,眉头也不再紧皱。

“……那么、就拜托了。”

他指向房间西侧的一排书柜:

“要找的书书名不清楚,但作者是‘杰瑞米·考特’,是医学类的论文集。我是从这一边开始排查的,这两排书柜也已经翻了一遍了,到目前为止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这里没有任何排序方式吗?比如书名、类别、作者名?”

伊尔问道,那希伦斯摇了摇头:

“如果有那样的排序方式,我早就找到了。这里比起‘资料库’更像是‘资料仓库’,都是被下架的书籍,所以也没有被谁特意整理。”

“看看这规模,我难以想象要一本一本翻遍……这真是个活生生的案例来教小孩子要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啊。”

爱丽雅感叹道。

“呜!诺埃尔、有好好地整理自己的东西哦!”

诺埃尔在听到姐姐不经意间的发言后举手抗议道。

“总之就从你这里开始吧……我找这一排,伊尔你去下一排,爱丽雅和诺埃尔就麻烦你到中间那排吧。”

珀尔想了想后说道。五人相互答应了一声便开始工作。

在不知不觉中,时间依然流逝着。圣·乔治学院再度迎来了一天的黄昏。

在完成了对学妹的辅导后,艾丽丝准备动身前往图书馆。

“顺便带点什么过去吧,大家一定都又累又饿了。”

她为了对迟到进行赔礼,带了两盒巧克力小蛋糕。长时间进行重复工作的人一定很需要糖分补充。想到这里,她起身走向美术室的门口。

而就在这时,门反而从外面被打开了……

‘喀拉——’

“咦?”

“……哎?艾丽丝同学?”

从外侧拉开门的是爱德华·卡迪诺。两人都没有意料到会在这里碰上,都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这么晚了还在画吗?艺术生真是厉害啊……”

“是在辅导学妹啦,爱德华同学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被人委托在回宿舍的时候顺路来取一下画作。你在这正好,请问晾画架在那里?”

“啊,是为依琳取的吧?就在那边。”

艾丽丝指向了房间一个角落里的架子,上面摆放着一张像是刚刚才完工不久的画。

“谢谢,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到现在还没有完成期末作业的就她一个人了,别人的都已经被取走了。”

艾丽丝说道。其实从不久前开始龙刊就在传播关于爱德华的绯闻了,说他与一个十年级的学妹关系略显暧昧。艾丽丝起初不以为然,但在和其他几名女生小小地八卦了几下后也开始带着凑热闹的心情猜测了起来。

——看来的确就是依琳没错呢。

艾丽丝看着爱德华小心翼翼地将画取下,想道。

“这些画仔细看还真是了不得呢,总觉得被般进美术馆都指日可待了。”

爱德华将画布捧在胸前,说道:

“依琳也受你照顾了,请让我代她向你致以谢意。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请务必来找联合委员会,不论大小我们一定都会尽全力去帮忙的。”

“不用客气啦,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而已。”

艾丽丝笑着说道。

“这之后有什么安排吗?联合委员会过会儿要进行期末总结,特别订了餐,据说会挺丰盛的。要不要过来随便吃点?”

“我就不用了,一会儿还……啊,对了!”

艾丽丝眼睛发亮双手一拍:

“爱德华同学,不知这样麻烦一下可不可以?”

“嗯?有事请尽管说。”

…………

……

“啊……不行,这边也没有。”

爱丽雅从书堆中将头拔了出来,深呼吸了一口:

“这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放在这里的?这篇文献似乎还是从第一次宗教改革之前传下来的呢,若要说的话这个房间简直就是个历史的遗物库啊。”

“谁知道呢,我还找到了这个……”

伊尔皱着眉头翻出了一本名为《噶鲁赛的进阶哲学探讨》的书,从其褪色的程度来看不比这里别的书籍要新: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很想坐下来好好翻翻这本书。”

包括那希伦斯在内的五人一直都在翻找由一个名为杰瑞米·考特的人写的著作,但至今为止他们的成果可以说是零。在那些五花八门的文献中,各类的书籍他们都翻过了,可就是没有要找的这本。

说起来,这本书是否存在于此处也还是个未知数。塞巴斯顿只是说“可能会有”,从未做过任何保证。那希伦斯只是因为‘愿意去相信’才前来寻找,到头来将这整个房间翻遍却仍还找不到的可能性也还是有的,而且不小。

“呼啊……真亏你能在这耐心地搜完这么多,那希伦斯。”

珀尔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在他身旁的椅子上,诺埃尔依偎在上面睡着了,就连她也仔仔细细地翻遍了三个纸箱子。

“…………抱歉,让大家来帮我找这种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

那希伦斯停下了手,说道。

“别这么说啊。正因为你相信这里有,所以我们才会来帮你找的,不是吗?在我们将这里的最后一本翻完前,那本书存在的可能性就不是零!”

伊尔握拳说道,珀尔与爱丽雅也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从门口处传来了敲门声。

“打扰了~”

因为门从一开始就为了保持通风而没关上,敲门也显然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力。四人纷纷将头转向门口,只见手提着两个大袋子的艾丽丝正站在那里。

“哎、艾丽丝?”

“抱歉来迟了,但我带了慰问品哦!”

她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了桌子上,从中一盘接着一盘取出了用保温锡纸盖着的食物。

“这、这是……!”

伊尔狠狠深呼吸了一口:

“……茄汁意粉、叉烧肉、水果沙拉、土豆烩牛腩!”

“还有咖喱哦!诺埃尔闻到咖喱的味道了!”

被香味唤醒的诺埃尔已经凑到了桌子跟前,兴奋地叫道。

“这些都是爱德华他们提供的。大家都听说了在这里奋斗着的你们的事迹,慷慨地让出了这些美味的佳肴!”

艾丽丝微笑着说道。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对联合委员会心存感激。然而……

“……有了!!”

突然间,那希伦斯叫了起来。

“哎?什么?找到了吗?!”

珀尔连忙凑了上来。

“不,虽然不是那本书,但你们看看这个……!”

那希伦斯兴奋地将手中的本子摊开给大家看:

“从日期来看,这是四年前对这个仓库进行最后一次清查时留下的记录!这里记载了所有放在这里的书籍,然后瞧瞧这!”

“‘埃尔文·考礼丝:《当今魔法体系的归类形式》一本、迈克·考姆兰:《古典文学与现代文学的对比》三本、杰瑞米·考特:……《临床医学笔记录:疑难杂症病例研究》一本!!’”

读到第三行的时候,伊尔的声音突然放大。

错不了了!光是名字就知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这就是铁证!只要它没有被谁从这所图书馆里借出去,那这本书就肯定还在这个房间里!”

那希伦斯激动地说道,将记录册紧紧抱入怀中。从一旁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双手在兴奋地颤抖着,仿佛捧着的就是救命稻草一样。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是啊,确认了后现在干劲更高了。来,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完了我们继续找!”

伊尔兴奋地握拳说道,身旁的珀尔和爱丽雅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先吃吧,我的肚子还不饿……尤其是当知道了这种令人振奋的消息后。”

那希伦斯猛地站起身,说道:

“剩下的只有一排书架了,快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搞定。现在一分一秒对我来说都是宝贵的……”

“我们知道你有多着急,但你的身体可受不了这样的超负荷工作。先休息一下,然后我们一起——”

“——不必,我自己的状况我比谁都清楚。”

那希伦斯不顾艾丽丝的劝阻,毅然将又一个纸箱从书架上搬了下来。

“咕……!”

他眼角无意间的抽搐被爱丽雅留意到了。即便意志不愿屈服,身体却在一直向他不断发出警告。然而,正当她打算开口,却发现那希伦斯已经翻出了一本又一本的书,重新进入了工作模式。

“………………。”

珀尔和伊尔见状,相互看了看,放下了手中的餐盘,重新回到了书架旁,一人搬出了一个纸箱。

“现在开始就别将注意力分散到不必要的书上了,得赶快继续找啊。”

“呵,用不着你来跟我说,伊尔。”

两人像是在竞争一样,开始加速翻寻。

“你们大家……真的、没问题吗……?”

艾丽丝担心地问道。

“真是的,为什么男生都喜欢这么拼命啊……”

爱丽雅扶着脑袋,叹了口气说道。

“唔嗯~!诺埃尔、饱了饱了哦!”

而这时,诺埃尔也从椅上站起,哼着小调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可回头看去,她的盘子根本连动都没动。

“……………………。”

“你们………………”

艾丽丝和爱丽雅对此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倒不如说,她们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

根据玛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人类对生存所需的各类要素是有优先顺序排列的,其中睡眠和食物处在最重要、最优先的最底层,成为自我实现理论中名为‘人类’的个体的基础。

然而人类之所以万变,是因为他们能在这之上、在一切之上设置更为优先的选项。

……其名为“使命”。

当自己的最基础需求与其发生冲突时,就连那些生存的基本也可以暂时地抛弃。而理由自然不用多说,因为目标本身就是理由。

这是不需要用文字多加形容的概念,所以艾丽丝和爱丽雅都懂。两人于是也加入了搜寻工作……

凌晨两点、新闻部办公室外……

“那我就先走了,余下的交给你们了。”

“嗯,辛苦你了,戴维。”

在和同学打完招呼后,戴维关上了新闻部的门。他深呼吸了一口,揉了揉眉间。入夜的圣·乔治学院并不会完全熄灯,仍会保留几盏油灯,但这样一来走廊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了。

新闻部平时虽然忙,但并不一直都是这么忙的。只有当特定的大事件或要出龙刊的特辑时才会临时赶工。

话虽如此,但没有什么人抱怨。投身其中的学生都对新闻工作很感兴趣,即便忙也是乐此不疲。

“……说起来、那帮家伙怎么样了?”

……应该已经回去了吧,毕竟这么晚了。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朝宿舍的方向走,却在图书馆门口停下了脚步。

从墙上的窗口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此刻理应已经完全熄灯的图书馆却还有着一丝灯光,而且像是从阁楼里传来的。

“……不会吧?”

戴维皱起了眉头,推开门朝里面走去。

他知道自己的室友是个死脑筋,也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了他,但对于死脑筋到什么程度他还一所不知。戴维觉得,就算那希伦斯要死命找东西,也不至于找到这个时候吧。

……可事实证明,他的室友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死脑筋的人。

“你……你们还在啊?”

……而且不止他一个人死脑筋,还拉了一群同样死脑筋的。

戴维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环视了一下资料库。

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纸张和书本,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在一起,从空气的闷热度就能猜到这些人在这里面已经待了多久了,令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希伦斯、伊尔、艾丽丝、还有珀尔四人仍埋在书堆里翻找,而爱丽雅和诺埃尔则依偎在桌子旁睡着了。对于艾丽丝来说熬夜赶工多了也就习惯了,但对于这对姐妹而言还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尚处在成长阶段的诺埃尔更需要保持定量的睡眠。

“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就差最后这几堆了……”

那希伦斯嘟囔着。这并不是说给别人听的话,而是说给自己的,但他几个小时前开始就已经在这么说了。

毫无疑问,这看上去比想象要难。

“我真搞不明白……为什么找一本书会这么难……”

珀尔揉了揉太阳穴抱怨道:

“对我来说书是最容易找的东西了,为什么在这偏偏找不到呢?”

“是不是因为你平时读的少,书架上的自然也少呢?”

伊尔吐槽道。珀尔白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埋头翻起面前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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