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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起奇迹的方法-11

唤起奇迹的方法-11

传说中,圣·乔治在路过赛林国的时候,偶然听说了在周边地区有一头无恶不作的龙。这头龙强大无比,所有前去试图砍下其头颅的勇士都成为了它的盘中餐。塞林国的国王为此头痛不已,而眼看自己的女儿就要被献给恶龙作为祭品了,骑在白马上的圣·乔治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并承诺会击败这头‘不可被战胜的无敌之龙。’

虽然最后的结局是圆满的,圣·乔治斩杀恶龙后拯救了公主,整个传说也不愧为骑士故事的典范,然而他赢得也并不轻松。恶龙曾数次将圣·乔治逼入绝境,而圣·乔治也使出浑身解数却还是陷入了苦战,最后是依靠自身不懈努力才唤起奇迹,打破‘不可能’并将其化为‘可能’的。

…换言之,这是只有‘圣人’级别的英雄才能对阵的敌人。

(『“乐观地来看,如果主人将这头龙成功斩杀了,那也就算得上是独当一面的圣人了哦。”』)

“……莱可莉丝,拜托了…我这还没脱险呢,玩笑话放在之后再说可以吗?”

那希伦斯无力地说道。他将注意力锁定在了十余米外的巨龙身上,而对方似乎也在朝着这里看来。因为四周都是操场平地,所以没有障碍物,故若要决一死战也没有可隐藏的地方。

“有什么对策吗……你这神通广大的死之剑,还有可以帮我的好办法吗?”

(『“刚才你已经问过类似的问题了,答案还是一样的。在我看来,只要主人不被吃掉,就已经算是可喜可贺了。”』)

“你对我如此低的要求此时难度却很高啊……”

那希伦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也并不是没有办法,接下来还有几个可行的战术他想去试一试,只不过每一个都有着相当程度的风险,若不能将危险最小化他不想去冒险。

而就在这时,他留意到了身后有什么动静……

“……嗯?”

转过头一看,隔着尚未完全褪去的冰雾,他吃惊地发现教学楼那边学生正在纷纷涌出东侧出口。看来他们是都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声在这里都听得到。

——等等!

“难道……!”

那希伦斯猛地转回巨龙这边,就见巨龙腾空而起,一边尖叫着一边冲了过来。

“糟糕!”

巨龙这次完全无视了那希伦斯,从他的头顶上飞了过去,从而验证了那希伦斯的预感。

——目标根本就不是我……是他们!

“喂!别站着、快跑!!”

随着第一波学生走了出来,剩余的也纷纷跟上,从走廊里重新回到了外面。

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是在不远处进行的战斗。不知是谁散播的消息,但听闻爱德华在与学生会的那希伦斯对阵后,大家都纷纷上前以示支持。

“加油啊——爱德华会长!!”

“把那个学生会的混蛋打得满地找牙吧!”

因为战斗掀起的冰雾的缘故,从这个距离还不能准确看到两人的位置,但时不时从雾中传来的声音让大家都感到振奋起来。

只不过……

“……哎?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啊?不像是人发出的吧?”

“谁知道呢,或许是谁发动的魔法吧?”

“我怎么觉得那是什么生物的吼叫声?嗯……战况到底怎样啊?”

对于战场上的两名主角的状况,这边却还一无所知。

“克莱尔,你想的跟我想的一样吗?”

威廉紧张地注视着冰雾,问道。

“啊……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我基本上可以给出定言。”

克莱尔咽了口唾沫,答道:

“那个的确……是龙族生物的声音。”

两人赶来时也没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龙可不是什么每天都能见到的东西。至于龙是怎么来的,细节已经不重要了,眼下他们有更紧要的事情得处理……

“安迪!快!疏散大家!”

威廉朝不远处的安迪大声喊道:

“我们之间的胜负得暂时搁置一下!现在眼下有更紧要的事情得赶快处理!现在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十分危险,快把他们从这里带走!”

“什、……你说什么?”

安迪仍未能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也不敢随便忽视威廉语气中的严肃:

“……如果这又是学生会为了阻挠我们而设下的计谋,我可没有陪你们玩的耐心!”

“别执迷不悟了!你——”

“嘎噢——!!!”

就在两人争执的同时,一团黑影突然冲出了冰雾,咆哮着朝这边飞了过来。

“哎、哎——龙!是龙啊!”

首先看清其样貌的人尖叫了起来,正是这一声推倒了第一片不安的多米诺骨牌。

“怪、怪物啊!!”

“快跑!都回到教学楼里去!”

恐惧是强大的存在——它在谁的心中都存在着,从不消散,只会不断沉睡。当它被唤醒时,若你没有力气战胜它,你就会成为它的俘虏,被它吞噬。

如今正是这样……

不顾周遭而只是逃跑的学生大有其人,其余的稳住了自己并理智地选择了可以提供保护的地方。

…而还有的人,则完全失去了理解现况的能力。

安迪伫立在原地,呆滞地看着朝自己冲来的巨龙。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必须要闪躲,但突如其来的恐惧令他动弹不得。

“『涟漪』!”

千钧一发之际,从巨龙的身后飞来两道锁链,一道缠绕在了龙的脖子上,另外一道则牢牢捆住了那张大嘴的下颚。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希伦斯从冰雾中飞出,借由锁链和龙本身的速度追上了这头庞大的魔物:

“想都别想,你这臭蜥蜴——!!!”

只见他并未举剑……而是用脚重重地踢向了龙的头部!

“嘎嗷——!!”

这鲁莽而暴力的一击虽然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但还是达到了目的。巨龙像是被打晕了,左摇右晃后一头栽了下去。

“那、那希伦斯……?”

眼看着巨龙挣扎着滑到了自己面前,安迪这才回过神来,认出了那名救星。

“别过来!这家伙还有的是力气——唔…!我这里也控制不了它多久了!”

那希伦斯骑在龙头上,一手持剑一手拽着锁链。

“呱嗷呜嗷——!!!!!!!”

巨龙又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使劲拍动翅膀蹬腿想要重新站起来,但因为头部被那希伦斯控制住了所以几次都没有成功。

“学、学生……”

“是啊!大家!那些被你们的口号和信念带来的人,你就要这么抛下他们不管吗?!”

“……那样的话我可从来没说过。”

安迪使劲闭了一下眼,推了推眼镜,看来他已经重新找回自己了:

“我会马上回来的,在那之前请尽量稳住它!”

“啊啊……拿出点配得上是我们的竞争对手的气势吧,你这家伙!”

那希伦斯勉强地挤出了一丝微笑,安迪点了点头,转身跑向一旁。

‘咔啷!’

就在这时,拴住龙颈的锁链突然被挣断了,得到解放的巨龙随即也咬断了下颚上的锁链,一下子将那希伦斯甩了下来。

“可恶、这家伙真是不老实!”

眼看身后的墙角中还有一些学生没来得及回到教学楼内,而巨龙似乎就是将目标定在了那里,那希伦斯紧张了起来。

“这里我来帮忙!克莱尔,你快去协助安迪疏散学生!再这么下去会有危险的!”

威廉见状,撇下指示后拔起巨剑便冲了上去。

“咕吼——!!——!”

经过刚才一连串的战斗,巨龙显然已经被激怒了,而此时迎上去的任何人在常人的角度来看都只是嫌命长的。可是,因为阻止它是必要的,所以才会有人选择站出来。

威廉的动作十分敏捷,他像是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哪里是弱点一样跳了起来,往龙的脖颈处用力一挥。

然而……

‘咣——!’

赛林之龙就好像是预测到了这一击一样,大嘴一口咬住了威廉的巨剑。

“趁现在、那希伦斯!”

“『至高无上的〖神圣之火〗(普罗米修斯)』!”

那希伦斯一把伸出了手,像以往那样,奋力握拳并向后拉。

‘轰!’

一团小火焰出现在了龙头旁并引发了十分微弱的爆炸。两人从近距离几乎难以感受它的热度,更别提对巨龙造成伤害了……这一定只是蚊子叮咬的程度的攻击吧,甚至比那还要弱。

“不行啊!凭我现在的魔力,这点就是极限了!”

那希伦斯不甘地咬了咬牙。刚才的接连战斗令他已经十分疲惫了,现在唯一维持着他的只有他不愿言败的信念而已。

“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威廉皱了皱眉,而紧接着他立即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劲。

只见巨龙的肚子开始慢慢膨胀,黑色的鳞甲让起伏更为明显。转头一看,那两只血红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糟了!

“快!从这里离开!”

威廉话刚一说出口,从巨龙的口中便冒出了散发着恶臭的紫雾。

“不好!大家、千万别吸进去!”

那种味道光用鼻子闻就知道不妙,大家于是都听从了威廉的指示屏住了呼吸。

…出乎常人意料的是,圣·乔治讨伐的这头赛林之龙并不是传统概念中盘踞山地的火龙。它是一头如假包换的毒龙,而正因如此,许多全副武装的骑士最终还是败在了它的毒雾之下。

而现在,事态又更加严重了。因为在墙角的缘故,困在里面的学生无处可逃,情况十分危急。

……这一幕幕场景,都映在爱德华的眼中。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保持距离朝这边看。不论是惶恐骚乱的学生们还是暴躁如雷的巨龙,他都清清楚楚地收进了眼底。然而,面对如此的状况,他却无动于衷。

…不,那并非他的本意。

意识到状况不妙的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但却陷入了无能为力与责任感的纠结之中。不安从这矛盾中生出,让他更加地陷入了混乱。

“——听从吾之号召、罪孽深重的魔物啊,回归于你应存在的虚无之中吧!”

他举起了手,大声地喊出了反召唤的命令。

既然它是响应血统召唤的魔物,那作为召唤者,爱德华就有能力让它哪来的回哪去,不论是虚无还是神话又或是异世界。

至少、理应是这样的……

话音落下,而理应发生的事情却没有发生。爱德华愣在了原处,唯一被这句话引出的只有从自己口中呼出的白雾。

——失败了?!不,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他又连续再试了几遍,并细心确保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但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在这种节骨眼上、为什么偏偏在这种节骨眼上出差错啊?!为什么不听从我的指令呢?”

爱德华急躁地咬紧了牙。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双眼紧紧死盯着那头本应由他控制的龙……

因为圣·乔治击败了赛林之龙,他同时也获得了统领龙族的圣权,这也是为什么身为他的后人的爱德华能够召唤如此高级的龙族魔物。这是卡迪诺家族一脉流传的秘技,每一代的族裔都会,但因为召唤和控制的难度极大所以并不经常被使用。

缺乏经验与使用者自身能力的不足导致了现在的危机。

现实就是,赛林之龙已经暴走了,就连召唤它的爱德华也无法施加控制。

“完了…这已经不行了……”

膝盖忽然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气,爱德华一下子跪了下来:

“大家、都会……”

传说中,是圣·乔治最终将恶龙打倒的。

而如今在这千年后的世界,那名圣人已经去世许久,但这头可憎的魔物却被自己召唤出来了。

不但如此,自己却还在最关键的时候失去了对它的控制,任其四处肆虐。

……现在又有谁,能胜任圣·乔治一职?有谁能站出来像他一样声称自己可以打败‘不可被战胜’的龙?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我将大家置身于危险之中。

——这都是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

——————啊啊、所以为什么会是我,而不是……

爱德华双臂抱头蜷缩了起来。

他此时最想做的,莫过于从这里消失。

——请让我、否定我自己吧。

同样的场景,在不同的旁观者的眼中却呈现出不同的画面。

我们都有自己独特的认知,并会透过其设计的镜片去理解世界。认知存在于潜意识的层面,以至于我们许多时候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和他人的想法不同。

而如今,在这消极的状况中,也有旁观者毅然跳入剧中。

目的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以自身薄弱的力量去影响局面。

抱着这样的心情的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被自身的存在冲昏了头脑的人,换言之就是目中无人的自恋者。而另一种,则是因为托付了他人或被托付给自己的信念而行动,是货真价实的强者。

当杰希卡在屋顶上目睹了下方的一切后,她就已经决定了自己是两种中的哪一种。

“……传说中的魔物,居然在这里显形了。”

不用他人告知她也十分清楚,那种生物的外形符合书本上所描述的龙。

…在圣·乔治学院遭遇圣·乔治所讨伐的龙,这是谁都不会轻易相信的,然而她对自己的推理和知识抱有绝对的信心。

——那希伦斯危险了。

杰希卡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念头。在意识到了这点的同时,她的心跳也不禁加快了许多。

令她自己也感到惊奇的是,这种久违的心情居然在这时再度造访了。若她自己处在险境之中,她是不会对自己有半点这样的顾虑和怜惜的——她早已学会了如何去依赖本能中的防御机制,脱离‘杰希卡’这个个体以逃避。

换言之,她是通过了学会如何不珍惜自己去保护自己,但面对那希伦斯的时候,她却无法这么做。

这也是为什么她毅然离开了那个天台。

校园南部是后花园,但现在被冰雪覆盖,和其它地方没有两样。

她拖着因缺乏运动而纤弱的身体,喘着气穿过了那里。

最后到达的地方是那座孤单地耸立着的灯塔。

就在数个月前,她还刚刚将这里选为逃避的地点。只要做好了决意之后,白旗战术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可为其放弃的东西的价值却是自己能承受得了的吗?

她一边攀爬着楼梯,一边回想着自己当时的心情。

…只是一味的逃避什么也解决不了。

——那希伦斯,这是你告诉我的。

…一己之力薄弱而无力,这是不可避免的。

——这是我……自己得出的结论。

…如今,这是试图在注定了的不可能中唤起奇迹。

——即便如此,我也要战斗!

带着坚定不移的意志,她气喘吁吁地爬到了灯塔顶部。

“呼……哈…到、到了……”

杰希卡一边扶着墙,一边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这里的话……就可以了,距离足够了。”

虽然膝盖在颤抖,但她还是来到了看台边缘。

灯塔顶层因为外围没有隔墙,高处的风直接吹在身上感到格外的冷,但现在不是顾及这种事情的时候。

从这里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东侧那边的情况。

“……拜托了,请一定要成功。”

杰希卡暂停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她摇动手指并运起魔力,轻轻点在了脖颈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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