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再待一会吧。”
杰希卡停顿了片刻后说道。
“可再这样下去是会着凉的啊,你还需要好好养病。来,起来吧,以后还可以随时再来。”
那希伦斯说道,牵起了杰希卡的手准备站起。
然而……
“……怎么了?来,握好我的手,我扶你起来。”
那只手、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已经可以了,那希伦斯……”
杰希卡带着伤感的微笑抬起了头,与那希伦斯四目相望:
“今天我玩得很开心,而现在、也有些累了,要好好地睡一觉了。”
“……!!”
一瞬间,那希伦斯的心跳突然加速。他胸中千万股感情此时也像是突然失控一样,令他喘不过气——
“——不要!!!没事的,杰希卡!不要睡!听我的话,我们回去、回医院去,那里梅森医生会帮你检查、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你会没事的!杰希卡、相信我!”
“嗯……谢谢,那希伦斯。”
面对那希伦斯的悲愤,杰希卡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的话一直都能给我动力,但已经够了哦。……我的身体、我自然比谁都清楚,现在我已经……”
她停了下来。夕阳的光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角在闪闪发光。
“杰希卡……”
“呐,那希伦斯,我是知道的哦,知道我的身体已经无法被治好了。所以,我一直都很害怕、害怕如果要一人离开,那种孤独感会有多么沉重……”
少女一边强行维持着微笑,一边带着泪光说道:
“所以、请原谅我这最后的任性了……请你留在我的身边,一直到最后……”
“……好的、我保证…………”
仅仅五个字,但那希伦斯却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
“……谢谢你。”
杰希卡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欣慰地说道。她将身子靠向那希伦斯,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左手依旧牵在他的右手中。
眼看夕阳将要沉入山的另一端,天空的乌云也被余晖染上橙红色。在这黄昏色的世界中仿佛只有两人存在,在一同等待……
“没想到一同看日落居然这么浪漫啊……”
“……和书本里的、有什么区别吗?”
“有很多哦,至少这是我一人在图书馆中无法感受到的。”
杰希卡微笑着说道:
“一人看到的颜色永远没有两人一同看到的鲜艳。”
“………………。”
那希伦斯只是朝前方看去。
……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像这样的风景,我想看到更多的、与你一同……”
“………………。”
明明只是普通的愿望,而如今却被残酷地变为了奢望。
那希伦斯抑制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可却无法抑制身体不断颤抖。
“……不能一起去你的家乡了,对不起……”
“…………我……”
话语到喉咙口,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约好的未来也无法实现了,对不起……”
“…………我也……”
那希伦斯可以感受到滴落在右肩上的杰希卡的泪水。
“一直以来的一切、谢谢你……”
“………………。”
被风吹得冰凉的面颊感受到了一股缓缓而下的热流,顺着眼角一直流向下颚。那希伦斯低下头,紧紧握住她的手,然后慢慢地开了口:
“到最后也没能保护你……请你原谅这样无力的我。”
“唔嗯,不是哦……”
杰希卡微微摇了摇头:
“……即便没有白马,但你还是在危急时刻站出来,为我挥剑的骑士。……你让我看到了美好的梦,并将其变为了现实。尽管那是短暂的梦,但我并不后悔……”
她抬起了手,轻轻抹去那希伦斯脸颊上的泪水:
“呐、那希伦斯……请不要哭了,好吗?答应我,不论接下来的旅途怎样艰辛,也要坚强地走下去……”
夹杂着她微弱的呼吸的话语,确确实实传达到了:
“我看不到的景色、体验不到的事情……请你代我去吧。在这世界中,弱者诞生的意义、请你代我找出来……然后,不要屈服于命运,毅然微笑着走下去吧……”
“……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的!”
那希伦斯将那只拂去自己泪水的手紧紧握住,用力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
杰希卡微笑着说道,但刚刚还在抹去别人眼泪的少女,此刻却也哭了起来:
“……啊啊、我果然……还是不想离开啊。”
“杰希卡…………”
“我想继续待在你的身边、继续让这个梦持续下去……我不想醒来,不想、说再见。”
“没关系的……我、我在这里……我不会说的、不会说再见。”
那希伦斯说道,一行又一行的泪水未能遵守承诺,滑下了他的面颊。
“嗯,如果……如果我还能再醒来的话,如果那希伦斯还在我身旁的话……”
杰希卡说道,慢慢合上了她的眼帘:
“……那时…………”
……接下来的话,她再也没能说出口。
少女带着安详的笑容停止了呼吸,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一点痛苦,留下的只有无限挂念。
风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开始一点一滴落下的雨水。起初只是零零星星的几滴,然而雨势突然间增大,让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从‘滴答滴答’在几秒内转化成‘沙沙’。
尽管身处大雨之中,但在她身边的少年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而那颤抖的身体还是停止不了。他将杰希卡迎入怀中,像是要以自身全部的温暖去包容她那样抱住了她。
“杰、……希卡……杰希卡…………”
他重复着少女的名字,尽管已经得不到任何回复了,他还是像在祈祷着奇迹的发生一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那希伦斯一个月以前就告诫过自己,不论发生什么也一定要保持坚强,不能让杰希卡看到自己的泪水。然而现在,他再也忍不住了,搂着她开始放声大哭:
“呜、呜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远处传来的雷声也被他盖过。那希伦斯仰天长啸,他脸上的泪水与雨水已经分不清了。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与大自然结合为一体了一样,借由这场暴雨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
……不、不是的。
——不要这样、别把她带走……
他将怀中的少女抱得更紧了,不让那残留的体温被雨水冲去。
这就是离别,是谁都无法阻止的结果。
但约定好了不说再见,她……没错,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既然这样,那就应该以相符的祝愿让她安息。
“……祝你好梦,杰希卡。”
在哽咽之中,那希伦斯说道。
悲哀、愤慨、痛苦……负面的情感使他不能自拔。
——神啊、上帝啊……不管是谁都好,此刻注视着这里的上阶存在啊……
那愤怒的吼声中包含着某种他想要传达的信息。
——你开心了吗?你满足了吗?现在她终于被你掳走了……
……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世界吗?
与此同时,圣·乔治学院……
中午时分太阳明明还在高照,但下午转眼间就乌云密布了。就在刚才,随着一阵雷声奏响,豆粒般大的雨点开始落下。
在整所学校最高的地方、联合委员会办公室中,塞巴斯顿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他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时不时品一口,但视线却一直没有移开。
“如果这个世界是舞台的话,那我们所有人都是演员。”
尽管室内没有别人,但他还是开了口:
“我们没有权力决定自己的戏份,只有按照编好的剧本演好自己的角色。主人公也好,反派也好,辅助角色也好,不起眼的路人角色也好,登场就必然有意义,这是毋庸置疑的。”
窗外,雷雨洗刷着大地。这场降雨虽然未被预料,但受够了三十多度的气温的学生此时应该都在拍手雀跃吧。
“同理,我们就连决定自己台词的权力也没有,因为一切都已经被编好了,一句台词中的一个关键词都可以成为别人上台或下台的信号。无法理喻这种规则的人会将其称为命运吧,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想去违抗,却不知如何改变那些既成之物。”
塞巴斯顿一边说道一边走到办公桌前。在那里,他将茶杯放下,从桌上拿起了一枚硬币:
“而正如每出戏中存在的潜系统一样,优秀的演员能直接就剧本进行交涉。这就是睢者,他们与普通演员不同,甚至更胜于主人公。他们有更多的权力,但要行使这些权力也并不是免费的,付出的代价也人各有异……”
塞巴斯顿端详了一下硬币,然后用拇指将其弹起。他望着它在空中划出的弧线,并以一个敏捷的动作接住了它:
“是的,在这样的舞台剧中,睢者也只是特殊的棋子……特殊的演员罢了。名为‘绝对能力’的特殊权限会在被赋予后取走代价,而那也是在觉醒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的。”
……诺埃尔、在得到绝对的创造后付出了‘家庭’的代价。
……佐德恩、在得到绝对的否定后付出了‘自我’的代价。
命运的轮盘尚在旋转,但不论那是怎样的代价,付出的人都将殊途同归。
“只要是睢者、觉醒的条件就是相同的。所有人都一样,都无法逃避这个条件,不论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塞巴斯顿一边说道,一边掀开了盖着硬币的手:
“……最后,他们都会‘痛恨这个世界’。”
而硬币的结果是……
爱或不爱,花瓣的数量决定。
言或不言,到时的天气决定。
致日记本,今天我仍在逃避。
明天的我,是否有改变之意?
或多或少,将一切交给硬币。
正面反面,决定的还是自己。
——艾拉盖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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