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叮~当~’
一阵铃声从窗外传来,其音量足以让整个校园都听见,而塞巴斯顿也相对地作出了反应。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好了!大家也都互相打招呼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接下来我还有事,入学考试完了之后下午就要轮到在校生们的能力评估测验了,所以这次的茶会先就此解散了!”
“请等一下,塞巴斯顿学长。我们该怎么办?”
塞巴斯顿正准备发动传送魔法时,被那希伦斯叫住了。
“啊啊,对了,你提醒我了…嗯,情况是这样的。克莱尔和那希伦斯,你们两个本来就是以特别身份入学的,所以这种考试你们自然就不用参加了。而至于威廉……说实在的,我真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反正到最后我也得给你一个假级别来掩盖你的睢者级别吧?”
“这倒由你,我是不介意挂着艾柯萨级别的牌子到处转悠哦~”
威廉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却被塞巴斯顿无视了。
“…所以,你们三人就不用参加下午的能力评估测验了,趁这个机会在校内逛逛吧。那希伦斯,能将导游的任务交给你吗?”
“唔、嗯…没问题。”
“那好吧,我先走了。下次集合时,我会通知你们的。”
塞巴斯顿说罢,转过身去,但却又在停顿了几秒之后重新转了回来:
“话说回来……”
他环视了一下三人。
“…考虑到日后任务的性质,我还是先问一下较好吧。你们、都有惯用的武器吗?”
“……武器?”
那希伦斯先是楞了一下,自己不是有一把长剑吗?那还要什么……啊、对了!
他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将近四个月没有将那把长剑召唤出来了…
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不能,因为……
…那把剑早已,在和佐德恩对峙的时候,粉身碎骨了。
因为佩剑没有了,再加上暑假的到来,和赫勒斯的训练暂停了一段时间。况且,这段时日还算和平,没有需要他动用武力的场合,所以久而久之,失去爱剑的这件事,也就随着时间的流过而淡忘了。
——可接下来,只有自己不举手…会很奇怪吧?
他刚这么想着,却发现另外两人也都没举手。
“你就先不用管我了,塞巴斯顿。”
威廉先开口说道:
“对我来说武器只是辅助性的东西,可有可无。说到剑我确实有一,但我连上次将它拔出是什么时候都已经忘了。毕竟,我是属于用头脑作战的类型啊。”
“嗯……那么,克莱尔你呢?”
“我对剑术还算有一番研究,在实战中应该能派上一些用场。可是,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已将以前的佩剑重新交还给教会了。现在的我也就是名副其实的‘手无寸铁’。”
“唔…………”
听到这里,塞巴斯顿沉下头来,像是开始了什么的思考。
他并非有意忽视那希伦斯,只是在数个月前,听那希伦斯做任务报告时,就已经知道那希伦斯的长剑被破坏了。当时,他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告诉那希伦斯先不用那么急找代替品,因为重新适应一把新武器也需要时间,再加上当时浑身上下缠满绷带的那希伦斯实在没有准备好了的样子,这个话题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因为威廉在这,我想一段时间之内我们和蔚蓝诗谣之间应该不会再有冲突。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应该人手一把武器,哪怕是小刀也可以在突发事件时起到防身作用……那这样吧。”
塞巴斯顿抬起了头,环视了一下三人:
“你们,去找剑吧。”
‘嗤啦————’
被那希伦斯从正上方浇了一桶水的篝火,在发出最后的悲鸣后,化作了缕缕白烟。
“请再用脚踩几下,要把火星全踩灭掉。”
克莱尔在一旁,一边收拾帐篷,一边提醒道。
“秋天的空气很干燥。遗留下来的火星若死灰复燃,会酿成山林大火的惨剧的。”
“嗯、嗯…我会注意的。”
那希伦斯回应道,并用力踩了几脚。
…女孩子果然不同啊,在细节的地方反而用心更多。
早餐是威廉用不知从哪里弄出的材料做成的蛋煎饼和蜂蜜土司,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垂涎三尺,味道就更不用说了。而正是烹饪时的香味,让在另外一个独立帐篷中的克莱尔也从睡袋里爬了出来。
…虽然是同级生,而且对方也是新来的,但那希伦斯不得不承认,威廉十分有能。
如果说塞巴斯顿是循规蹈矩的完美,那威廉也可以说是随心所欲的完美…尽管那副轻浮的态度还有改善的余地,但到目前为止,他做事的谨慎和一丝不苟的精神着实让那希伦斯折服,而实际上,虽然并没有白纸黑字的指名,但从塞巴斯顿当时对这次任务的说明中多多少少可以看出,他将指导权交给了威廉。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家伙,而不是我呢?
一开始,这种半嫉妒半恼火的心情是的确存在的。
但后来,在看到威廉一路上有条有理的安排后,那希伦斯也就没再多想什么了。
当然,少年还没有完全相信他就是了……
威廉在这一点上说得很没错,信任这种东西绝非一天两天筑成的。只是,两人在这方面,已经开始朝相同的方向前进了。
…而话说回来了……
“哎…威廉哪去了?”
克莱尔这时察觉到了某种异样,问道。
“哦?…啊,真的哎,到哪里去了?刚才明明还在这里的啊。”
那希伦斯听到后,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向四周看了看。
“不会是一不小心,从山坡上滑下去了吧?沾满露水的草也是很滑的。”
“真失礼啊,谁滑下去了?”
从身后传来威廉的声音。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他正悠哉悠哉地步上斜坡,左手拿着一个被啃了一半的苹果,而右臂中还揣着数个。
看他这样,该不会……
“真是的,亏我还为你们着想,特意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水果能补充清早的维生素呢。说起来这一带的土地还真肥沃,苹果结得实在无法挑剔…喏,接着!”
威廉说罢,向两人各丢了一颗苹果。
“真的哎…红得不可思议,这就是野生苹果吗?”
克莱尔接过来后,盯着手中的红色果实,发出了感叹。
另一方面,那希伦斯却颇显纠结地看着自己的那一颗。
“啊啦,怎么,怕我下毒吗?哎呀哎呀,虽然我知道要想快速筑成信誉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多疑吧?”
“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要不要分成两半呢?你一半我一半,这样就不会怕了吧?哈哈。”
威廉自顾自地笑了笑,但那希伦斯却有种被迫听了什么冷笑话的感觉,背部不自然地感到了一股凉气。
…这估计多半是,威廉拿家喻户晓的童话中的剧情当笑话的梗造成的吧。
三人随后稍作整理,便重新踏上了接下来的路。
翻山越岭绝非易事,但听了塞巴斯顿激情澎湃的一番关于一起旅行可以增进同伴之间的友谊的演讲后,三人都似信非信地决定要走到目的地去。然而,在起初的十公里之后,那希伦斯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选择究竟有多么沉重,而连平日看似沉着冷静的克莱尔,也开始时不时抛出“还有多久才到啊?”这种疲劳而无奈的问题。
…尽管如此,因为威廉是唯一一个有地图的人,所以在他一句又一句“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之下,一个又一个十公里过去了。当走到晚上的露营地点时两人才意识到被骗了,但是,疲劳过度的身体剥夺了他们抱怨的力气,三人于是连晚饭都没吃,直接搭好帐篷埋头便睡。
而实际上,今早在出发前,威廉也表示目的地就在前方不远,但已经吃亏了一次的克莱尔和那希伦斯硬是抢来了地图,在亲眼核对了目的地的大致位置后,才放开威廉。
“如果将准确的位置如实告诉你们,恐怕昨天在出发前你们就要打退堂鼓了吧?”
“可…你至少也该在中途让我们休息一下吧?一口气走了那么长的路……倒是你,真的不累吗?”
那希伦斯忍不住问道。
“说不累那是骗人的,但如果身为领路人的我表现出来了,你们那残存的一点动力也会灰飞烟灭吧?”
面对同伴的质疑,威廉只是笑了笑,伸手拨开挡路的树枝和灌木丛。
“所以,考虑到当时的状况,我选择了最佳的行事方式。若要将其认为是我骗了你们也没办法,但请两位记住,这世界上还是有‘善意的谎言’这一说的。”
“…………。”
那希伦斯像是选择无视威廉一样保持了沉默。
日常交谈的语气中略带轻浮的感觉、凡事一副万事通的态度、在小细节上咄咄逼人,从这几点来看,威廉几乎就是一个在细节上有些许差别的塞巴斯顿的翻版……而少年最不会应付的,就是这类人了。
“我果然还是…受不了你啊……”
那希伦斯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但这句还是被跟在他身后的克莱尔听到了。
“这样可不行啊,那希伦斯。大家都是同伴了,要好好相处才对,不应该因出身阵营不同而吵架。”
“你…克莱尔,结果你也要和他站在一起吗?因为你是新来的,你或许不懂,但我们和蔚蓝诗谣之间可——”
“——不,那希伦斯。克莱尔说的没错。”
威廉在前方,头也不回地打断了那希伦斯的话。
“你对我的不满,我可以理解,也想给你时间去适应。可是,也请你不要自翊知情者而得意忘形。确实,蔚蓝诗谣和学生会有着对立的历史,但你知道的也仅仅只有处于这一层次上的,不是吗?你有去想过,一切究竟是如何发展成这样的吗?”
“什么啊你…尽管你现在说是加入我们这边了,但对于你的动机,我抱持疑问不成吗?!”
那希伦斯反问道。
“多亏了你们组织,这所学校才会陷入不宁。什么刺客啊间谍啊佣兵啊,居然都来了!都被你们派来了!学校是学习的地方,学生们理应可以安心地汲取知识,但就因为你们在,连学习圣地都变成了战场!我不怪你们,那要怪谁好?”
“……………………。”
威廉停下了脚步,回头以异样的眼神看了看那希伦斯后,摇了摇头。
“……你果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什么?”
“塞巴斯顿,什么都没告诉你呢……也罢,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虽说不知者无罪,但我真的…真的很想抽你一耳光。”
威廉的语气,一时间变得阴沉了许多,让那希伦斯不寒而栗。
“我直接这么问你吧…你为什么对我抱有成见,就因为我是蔚蓝诗谣的?嗯,那好,可蔚蓝诗谣又对你做了什么?你若只能想到纳维尔和佐德恩的例子,那我劝你什么也别说。虽然纳维尔做了一些过格的事情,但互相对峙的两个势力,刀剑相向难道不应该吗?鲜血四溅、内脏纷飞的场景,理应是任何被卷入这边世界的人习以为常的画面,带着天真的眼光去看待这一切本身就是罪过。你未曾考虑过前因,只在意后果,从而忽略了纷争的锁链最源头的矛盾。请记住,不知和无知是有区别的…”
“………………。”
两人周围的空气,如同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热量,凝固成了一面无形的墙,将林中此时的一切声音屏蔽在外。
另一方面,在惊讶之余,那希伦斯感到颇为不解。
他至今为止所看到的、学到的,全部都是以蔚蓝诗谣是反派为前提的。这于是也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蔚蓝诗谣即是邪恶”的等式。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现实中黑与白的概念不能完全应用,因为事态往往会处在中间的那一块灰色的区域,即便是…不,尤其是战争,也不例外。
就凭旁观者眼中,这场圣·乔治学生会对蔚蓝诗谣的竞争,已经可以算是一场战争了。
而战争中没有所谓的对与错。
没有人会为了错误而一错再错。
所谓战争,指的只是两方互持不同且相冲突的信念进行的对峙,而最后会获胜的就是信念更强的那一方。
是的,事实就是这样。
而至今为止还相信着布林式逻辑——非对即错的那希伦斯,也只能算是过度天真了。
“……到头来,我就这样总结吧:”
威廉打破了沉默,转身向前走去,并抛下了这一句话:
“你没有理由来恨我们。”
说罢,他拨开了树枝,消失在了前方的灌木丛中。
那希伦斯在原地站着,以一脸复杂的表情看向威廉离开的方向。
“那、那个……”
克莱尔凑了过来,内疚全写在了她的脸上。
“…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果然还是我话说多了吗?”
“…………没什么,不是克莱尔你的错。你不用在意。”
那希伦斯说罢,低下头,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他希望自己因不甘而抿紧的嘴角,没有被看到。
而至于为什么不甘……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吧。
相较前一天的翻山越岭,今天的林中漫步要显得轻松多了。
但地形的改变并不是唯一加强这个印象的要素。跟着威廉走了大概三十分钟不到,从山头上看仿佛无边无尽一直延伸下去的森林也出现了尽头。
“啊,到了到了!就是这里了!”
威廉和手中的地图对比了一下后,满意地弹了个响指。
随着树木逐渐变得稀疏起来,正上方的阳光也再度造访了三人。
“唔、好刺眼……”
林中的阳光,相对而言,要更暗淡一些,而在碧绿的枝叶下待久了任谁的眼睛都不能一时间立即对上午的明媚阳光进行调整。那希伦斯用手遮住了眼睛,使劲眨了几下来加速明适应的过程,而当他移开手时,他惊讶地发现,在前方不远处,居然有一大片水域。
“那是…什么啊?湖吗?”
身后的克莱尔也发出了相同的疑问…看来这不是少年自己的错觉。但这片水域的位置却又怎么看怎么别扭,尤其是在这种平原上突然出现,给人一种像是海市蜃楼的感觉。
“嗯……好问题,这到底算不算是湖呢?老实讲,我自己也不清楚答案。”
威廉‘啪’地折起了手中的地图,将其塞入口袋中。
“叫它水泊又有些太大了,所以姑且先管它叫湖吧……于是,诸位,这里就是我们这次旅行的目的地了!”
“目的地?…这里?”
那希伦斯困惑地看了看四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湖边。清澈的湖水光是让人看着就能感受到沁心的凉意,而湖底的砂石也都一览眼底。
“…这样的一个地方,作为观景点确实不错,但我真没看到什么和我们有关的东西啊。”
“凡事不能单看表象。放心吧,我保证,这次的寻剑之旅,还有我带路的任务,到这里就可以算是告一段落啦。接下来剩下的,就只有你和克莱尔去将剑取回来了。”
威廉说道,一屁股坐了下来,舒服地深呼吸了一口,看来他也确确实实累了。
“告一段落什么的,请别说的那么没有责任感好吗。你说让我们去取剑,但这附近实在没有什么像是藏有剑的地方啊,怎么看也都只有一片湖……”
那希伦斯愣了一下,猛地看向湖面。
而这一不经意的动作,也没逃过威廉的眼睛。
“呵,察觉到了吗?”
“这是……”
那希伦斯迈出了脚步,走向湖边柔软的植被。他将手向前伸出,像是在试图感应什么,然后慢慢收回。
“…某种魔力的反应。”
一旁,克莱尔也在做相同的动作,并补完了那希伦斯的话。
“这附近……不,应该可以确定,这湖中藏有什么能和我们产生魔力共鸣反应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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