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要不了很久，如果你不高兴，那我就不去了，我们一起回家。”
澹明月低下头，她还在自欺欺人。
齐生叹了口气：“明月，我的意思是，你就留在这边吧，等我回去以后，我会把东西都寄给你的，如果你这边害怕一个人， 那就让秀儿陪着你。”
澹明月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齐生话里的意思，已经容不得她再听不懂，齐生已经说得很明显了，齐生，要和她分手。
澹明月忽然觉得很冷。
初秋的天气，带着夏末的尾巴，明明气温不低，却让她觉得像寒冬腊月，冷得痛彻心扉，冷得钻心剜骨。
澹明月的嘴唇颤抖不已。
她想说什么，然而所有的字眼，都堵在了喉咙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姐夫……”
连顾秀都愣在了原地，不明白为什么昨天姐夫和姐姐才同床共枕，今天就要说这么绝情的话。
两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姐夫，你和姐姐有什么问题，好好商量，行吗，不要说分手的话……”
顾秀小声道。
她对齐生的感情，是有些不清不楚，可她也没想过，要从姐姐手里抢人，更不要说，还是以两人分手的形式。
澹明月用力咬着嘴唇，看着齐生。
齐生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在心底叹了口气，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多说什么，反而显得矫情。
齐生不再犹豫：“我们分手吧，明月。”
澹明月的双眼模糊了视线。
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她以为齐生早就抛弃了这样的想法，在被她告白后，在和她来到这里，维护她后。
她以为齐生已经接纳了她。
可现实是，齐生非但没有接受她，反而还要向她提出分手……她没有触碰到齐生的心，齐生心里，还有个她未曾达到的地方。
她对齐生来说，微不足道。
澹明月的神色变得木然。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声音变得了无生气，不带丝毫感情：“那你就再陪我去最后一个地方。”
“……去哪儿？”
“去见我的父母。”
澹明月说完，转身就走。
去见她那，已经死去的父母。
…
南莱市滨水陵园。
这片公墓相当之大，从西侧进入，沿途经过采摘园和广场后，便来到了坟墓的集中地，放眼望去，整片整片的墓碑耸立其间。
澹明月父母的骨灰，就深埋这片土地的下面。
“……”
齐生看着澹明月将一束白花放在父母的墓前，两片墓碑紧挨在一起，上面写着澹明月父母的名字。
也不知道澹明月这时，心头涌动着怎样的感情，生她养她十多年的父母，一朝丧命，澹明月没了父母，她的生活，又还剩下那些东西？
齐生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
他并不是没有为澹明月考虑以后，澹明月在这边的生活条件，其实相当不错，市区里有套房子，有存款，还有不动产。
林林总总加起来，值个好几百万。
这再怎么说，也足以支撑到澹明月长大，等澹明月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之后，生存方面，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
澹明月默默看着父母的墓碑。
两个鲜活的人，如今已经深埋地底，变成了两座冰冷的坟墓，她没有落泪，也没有哭泣，甚至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波动。
她的眼泪，大概在知道父母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流尽了吧。
“走吧。”
“……”
澹明月的声音很平静，转身离开了这里。
从西侧进入，从南侧离开，只要离开了这片墓园，齐生和她，就再没有任何瓜葛了，齐生会把东西寄给她。
然后，两人就老死不相往来。
即使知道对方住在那里，也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勇气和信心，去面对对方……这，就是齐生想要的吗？
漫长的路，此时显得那么短暂。
三个人都沉默地往前走，前方有一座细长的桥，再往前走，就到了出口，走出这里，齐生和澹明月的关系，就再难挽回了。
顾秀不说话，可心里很是着急。
但她无法左右澹明月的意志，现在就更不可能说得动齐生，就连澹明月，也对齐生的决定无能为力。
齐生现在，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齐生。”
“……”
澹明月停下脚步，第一次叫出了齐生的名字，齐生也停下了脚步，旁边的顾秀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两人。
“你喜欢我吗？”
“……”
齐生沉默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澹明月对齐生的回答，好像并不意外，可她的指甲，还是深深刺入了掌心，一滴滴的鲜血落了下来。
澹明月面不改色，又问：“那你为什么要留我住下来？”
“那不是我的本意。”
“那你的吻呢？”
“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澹明月生病时，齐生的吻，更多的，只是出于一种爱护，就像看见了可怜的猫猫狗狗，心里不也会产生怜惜的感觉吗？
“这么说，你不在乎我？”
“……是。”
澹明月手心的鲜血，已经滴落得越来越快，顾秀心疼不已，可这时候又不敢上前，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澹明月将手慢慢举了起来。
原本白皙柔嫩的掌心，已经被她的指甲刺穿，澹明月的指甲里，都沾满了鲜血，显得妖异而猩红。
澹明月盯着齐生，一字一句道：“即使我这样，你也不心疼我吗？”
“不心疼，”齐生挪开了视线，终于道，“我们分手吧，明月，你忘了我吧，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就当从没发生过。”
“从没发生过？”
澹明月觉得齐生的话，十分荒谬。
她想嘲笑齐生，想要说些话来挤兑齐生，可澹明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澹明月呆呆站在原地，眼泪夺眶而出。
一连串的泪水从澹明月脸上滑落，掉在地上，和澹明月的鲜血混合在一起……齐生竟然不心疼她？
齐生也不在乎她。
可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吗，那些令人愉悦，令人开心，令人高兴的事情，这所有的所有，全都是假的吗？
“秀儿，照顾好你姐姐。”
“……”
齐生不忍心再看，转过身去，正打算离开这里，身后却忽然传出了顾秀的惊叫。
“姐夫，不好了，姐姐跳水了！”
“……”
齐生一惊，猛然回身，正好看见了澹明月从桥上落下去的画面。
澹明月从桥上，一头栽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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