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于此同时在江夏城的郡守府中,梁冀突然睁开双眼,眼神中没有任何的醉意和痴态,他迅速的翻身下床,坐在了床边,动作之快利落,完全没有因为他身材的肥胖而有上任何的富态迟缓。
坐平了身体之后,梁冀一只手指探入了自己的喉咙,抠了几下之后,一阵呕吐感席卷上来,梁冀便垂下头,干呕着从他的嘴巴里面吐出来了一大堆的呕吐物,过了没多久之后,梁冀重新抬起头,喘着气,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嘴角处残余的呕吐物被擦掉了之后,梁冀的眼眶这时候也是流下了几滴眼泪。
“嘿,果然啊,白起他们,还是留了一手,咳咳咳,还好,还好我及时发现了,否则的话,还真不知道借谁的手把那个碍眼的家伙给除掉,咳咳咳,这顿酒喝的,还真的是有些头晕乱转。”
梁冀自言自语的说着这话,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梁冀啊,其实也早就发现了白面书生他们的存在,只不过,还真是挺好奇,梁冀一个体态臃肿没什么修为的普通人,到底是如何发现白面书生他们的存在呢?
而且,他又是如何确定白面书生他们是白起留下的后手,这些事情,恐怕现在也就只有梁冀自己才知道这件事。
“真是头疼呢,人人都说酒是快活物,这几天喝的啊,我还真是无法体会到这快活物到底是哪里快活了,快活反正是没有体会到,这身子啊,倒是越发的难受了。”
自言自语的梁冀一只手按在了额头上,他的脑袋到现在还是有些晕厥,若不是提前服用了一些药丸的话,光是他这几天喝的酒,就够让他到现在都一觉不醒了。
乖乖勒,以前一直听着人家说喝酒的滋味是多么的美妙,这么些年了,梁冀也没有喝过酒,就连碰也没有碰过,这阵子还是因为那些其他的原因,梁冀这才沾上了饮酒的习惯,结果呢?反正这连续喝了好几天,每次都是喝了一个酣畅淋漓,不过即便是这样,梁冀仍然没有察觉出来有任何的地方可以说得上是欢乐的。
就算是自己每次喝酒之前都吃上那枚药丸,但那也就只能勉强的保证自己的清醒意识,至于剩下的不适,梁冀都是体验了一个通透。
反正啊,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梁冀是绝对不会再碰这玩意了,实在是太伤身子了,饶是梁冀这些天药丸磕了不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适应不来。
“哈,这种感觉,也不知道究竟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不过还好,那个碍眼的家伙已经被白起留下的后手给抓去了,也算是,少了一个碍眼的刺猬,怎么说也算是一桩好事,起码这些天的酒,也没算白喝。”
自言自语的说着这话,梁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不过啊,瘫软的四肢让他稍微一活动,都实在是感觉使不上气力,现在梁冀的状态就是,无论怎么使力,仍然没办法用上气力,总之就是感觉四肢软弱无力,甚至于说啊,梁冀现在都感觉自己现在一只脚踏出去,就连站起来之后,他都感觉自己没有办法掌握好重心。
“哎呦喂,这玩意搞得,怎么说我也是一个郡守,不小的官了,这些年在江夏累死累活的就跟那地里面任劳任怨的耕牛一样就不说了,现在可好,都成了这样子了,唉,希望那位老大人不要食言就好了。”
梁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无奈,又有些烦躁,他之所以这些年一直都在江夏城勤勉清廉的办事,全都只是因为当年他还在金陵的时候,一位神秘的老大人交代给了他一件时间长远的任务,并且给他许诺下了不小的报酬。
本着反正当时自己只要点头答应下了这件事就可以直接升任郡守的原因,所以梁冀也就没有多想,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并且迅速的来到了江夏郡赴任,而且这些年里面,江夏郡的任何政事,他都是事事亲躬,没有任何的马虎。
现在啊,苦日子也快要熬到头,就算是黑夜,梁冀现在也可以通过这场大战隐约的看到了一丝启明星的光亮在闪烁。
梁冀现在脑子虽然还晕乎乎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苦日子,马上就要熬到头了,自己啊,马上就可以,离开江夏这个危险的地方了。
即便是那位老大人当初许诺给他的承诺没有兑现,梁冀也琢磨着,通过这场大战,自己也能捞到一些功绩,只要自己在白起的面前露上几回脸,让白起给自己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怎么着自己以后也可以靠着这份资历被调离江夏吧?
不过啊,调离江夏之前,梁冀也没有忘记,自己还是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的,现在这就相当于是到了最后一步,自己就差临门一脚,就可以摆脱这段不是很愉悦的记忆了,等到了之后,梁冀也算是想明白了,自己大不了去一个清水衙门混上一个闲职养老混吃等死就行了,至于之后的事情,那就交给之后吧。
反正自己现在已经被这几年的生活给折磨的不堪重负了。
“不过倒也奇怪,那个家伙,今个随便的被我试探了几句话可就按耐不住了,呵呵,真是不知道国内的那些老头子们怎么挑的人,竟然挑了这么一个愣头青安排在我的身边,还真以为我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家伙了?开玩笑,那些老头子们,马上就要为他们愚蠢的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哼哼,等着吧。”
梁冀自然是猜的出来,那个高瘦男子被白起留下的后手掳走之后,肯定不会有多么的好受,但凡是那个家伙被白起留下的后手给撬开了嘴巴,说出来了一些重要的讯息的话,嘿嘿嘿,那可真就是精彩。
那些整日里高高在上的老头子们,成天作威作福的狗腿子们,都将会为他们这一次的愚蠢行为付出他们意想不到的沉重代价。
我梁冀,可不是你们眼中的碌碌之辈。
“桀桀桀”
突然的,一道阴险的笑声传来,这道笑声的突然传来,让梁冀的浑身都打了一个哆嗦,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翻身站了起来,但是双腿的无力,让他刚一站起身,就又控制不住的坐了下来。
“谁?是谁?!”
梁冀大吼道,这种笑声,让他的心中发毛,他开始有些慌张,因为这笑声的传来,让他感觉到自己刚刚自言自语说的那些话,说不定都被这人给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嘿嘿嘿,梁郡守,您大可不必担心,属下,东厂张亚培,这厢,有礼了。”
话音刚落,张亚培那张黝黑的脸颊就露了出来,原来啊,他从刚刚一开始都一直站在这间屋子的角落,只不过因为黝黑的肤色,导致没有点燃烛光的屋子里若不是仔细观察的话,还真的就很难注意到角落里一直站着一个人。
也就是到了现在,张亚培睁开了双眸,两对白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屋子里面露了出来,这才让梁冀注意到了他的身影。
“东,东厂的人?!”
梁冀心生疑惑,他这一生,并未与东厂衙门有过任何的交集,也并没有与东西两厂打过任何的交道,怎么今个突然就原地冒出来了一个东厂的家伙在这里等着他。
“桀桀桀,梁郡守啊,您且放宽心,属下不过是代表厂公大人来向您传达一句话而已,厂公大人说了,只要梁郡守听了这句话之后,自会安心的。”
张亚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的面容在这时候哪里有任何的安生,即便是昏暗,但是也能从中看出,现在的张亚培啊,脸上的表情差不多就是阴险中包含着几抹毒辣。
“厂公大人可是说了,他老人家当年啊,可是曾经答应过了梁郡守一桩大事,这不,过了这么些年了,他老人家特地派遣在下前来,就是为了要与梁郡守您再讨论讨论,当年的那件事,该如何的落个结尾了。”
说着,张亚培诡异的一笑,而后从手中掏出来了一块木制腰牌,扔向梁冀。
梁冀一把接过,待得看清了上面的字眼之后,他的眉头一皱。
这块木制腰牌,是真的。
也就是说这个叫做张亚培的东厂太监这个身份是没错的,而他口中说的那件事,该不会,该不会就是当初那位老大人与自己许诺下的那件事吧?
梁冀咬了咬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给自己许下丰厚报酬承诺的老大人,竟然就是东厂的厂公大人,这这这,让他的心里难免的有了一些失落感。
不是别的,他梁冀的性子里面,对于东西两厂都有着一股天然的排斥性,因为在他看来,东西两厂的上下成员那可全都是不阴不阳的太监,他如何对这两个太监衙门提的起来好印象?拜托,现在十个南离官员里面,最起码都有四个对那些太监们有着一抹骨子里散发而出的鄙视感的。
不过即便是排斥,但是梁冀心中的失落感还是很快的就恢复了过来,他抬起头看向张亚培,将那块木制腰牌丢了回去,而后一声不吭。
他也不打算说任何话,因为他在等着张亚培的下言,毕竟,光是靠着这个东厂太监的一己之言就要让他相信的话,他梁冀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这么单纯。
这些年,那些太监能不能接触,他心里又不是没有数。
“嘿嘿嘿,看来,梁郡守是信了在下的身份咯。”
张亚培戏虐的笑着,他收下了自己的腰牌,在手中把玩着,他双眸如同蛇眸一样,阴险中透露着狠辣,直直的盯着梁冀也不看别的。
不过啊,张亚培也不傻,他等待了一阵子之后见梁冀就这么干坐着盯着他也不吭声,他就明白了几分梁冀是什么意思。
嘿嘿嘿,这是在怀疑自己虚晃一招想要炸他吗?
这个梁冀啊,还真的是小瞧了他,若是旁人只看档案了解他的话,还真的就会被档案上的几行字眼以及他这欺骗性十足的样貌给哄骗了过去,还真的是,深藏不露呢。
怪不得,厂公大人与我交代要小心提防这个梁冀,看来啊,在最开始的时候,自己还真的是,有些掉以轻心了。
于是乎,张亚培舔了舔嘴唇开口说道
“梁郡守不必怀疑其他,厂公大人,当年在金陵约见彼时不过是一介杂职的您,与您许下了江夏郡守一位,但是前提是,您在江夏郡担任郡守的这些年务必每月在库房留存五百弓弩以及三倍数量的弩箭,等到了时机成熟之后,厂公大人许诺给了您升官的报酬,嘿,在下,说的可没错吧?”
张亚培得意的笑了笑,之所以让梁冀这些年一直每隔一个月留存固定数量的弓弩以及弩箭,这些可都是他们东厂在暗中布下的一招棋外局,原本厂公大人当年不过是经过了一位高人的指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随意而为,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这一招棋外局,还真的就如那位高人所说的一样,为他们东厂派上了不小的用处。
梁冀的瞳孔深缩,如果说那块木制腰牌是证明了张亚培的东厂身份的话,那么张亚培的这一席话,就是向他证明了,当年在金陵向他许下承诺的,真的就是东厂那位厂公大人。
那位老大人啊,还真是没想到,原来竟是一位老太监,啧,自己这还真是,意外不到的结局啊。
“我知道了,那么,你说结局,怎么,那位老大人,决定收网了吗?需要我做什么。”
梁冀将神态平缓了下来,语气平静的对张亚培问道,他现在的这副样子,让张亚培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别的讯息出来。
因为啊,梁冀现在隐藏的着实是有点好了,好到哪怕是张亚培一直观察注视着梁冀,仍然无法从梁冀的表情神态里面观察出来一些别的东西。
“其实啊,也没什么要吩咐您去做的,厂公大人只不过是说了,交代您的事情,可以开始准备结尾了,我们东厂这次,可是要力挺镇军将军的,相信郡守大人也不是个甘愿碌碌无为的凡人,如此浩大的战局,相信郡守大人内心也是想上去厮杀一二的吧?”
张亚培的这一席漂亮话说的是任何差错没有。
浩大的战局,厮杀一二,这种话说出来,也就张亚培厚着脸皮才能说得出来吧。
梁冀的心思真的是想去厮杀一二吗?
拜托啊,这可是多少的战功,梁冀他,现在最缺的不就是战功吗?一旦他梁冀获取了战功,那日后升迁什么的,不就更加的名正言顺了吗?
看来啊,这回东厂的立场是要站在白起那里,将这些年压在江夏的赌注,全部押注在白起的身上。
镇军将军果然是成为了陛下的心腹呢,就连东厂衙门都干脆的将立场投在了白起这里,也不知道,西厂那里是不是也有了一些别的动作提上日程了呢?
梁冀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脑子现在已经逐渐的清醒了下来,咽了口口水之后,他撇了撇嘴,笑道
“说的倒是轻巧,军备存的是有不少,但是兵源呢?这些年江夏郡的财政入不敷出,光是每个月储存下来那一批弓弩就已经是额外的花销了,光是江夏的常驻军都被削减了不少编制,敢问这位公公,兵源,从何而来?”
张亚培这时候眉毛一挑,他随手再次从自己怀中取出另外一块有些破损的白虎,丢到了梁冀的面前,并说道
“相信这东西,梁郡守应该是认得的吧?兵源的问题,现在还是问题吗?”
待得梁冀拿起这块破损的白虎之后,在看清了这块白虎之后,梁冀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拿着白虎的那只手掌在这个时候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这,是虎符???”
张亚培轻轻一笑,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梁冀的这个问题。
“你们从哪里搞来的?这虎符,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那支军团的调兵虎符,你们东厂,怎么可能会有那支军团的调兵虎符的?!”
梁冀的声音也无了最初的平静,他的嗓门在这个时候也有些止不住的轻微颤栗,这块虎符他是认得的,这可是一支战力强大的军团调兵虎符。
梁冀可是知道的,那支军团与东西两厂这种太监衙门之间的关系向来都是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之下的,可以说,在东厂太监的手上出现可以调动那支军团的调兵虎符对于梁冀来说,这完全就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巨大冲击。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然而只见张亚培抿嘴轻笑,他随意的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郡守大人何须操心这么多事呢?郡守大人只需要知道,这块虎符,来历正的很就对了,郡守大人到时候只需要手持这块虎符前往那支军团,自然可以调兵的,并不会受到任何阻拦的,如此的话,郡守大人您可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看着张亚培这笑眯眯的神情说完了这些话,梁冀再度咽了咽口水,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有些苦涩的回答道
“那便,这样吧,我没什么别的要说的了,就按,那位老大人所说的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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