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醉酒之人愈发放肆的笑声,张欣楠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理会,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奈何此人的笑声实在太大,以至于引起了张麟轩的注意。马车内的少年不禁掀起了帘幕,探出脑袋,朝着马车外看来。
酒鬼忽然有些惊讶,继而又笑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曾成亲啊?若是没有的话,在下倒是认识一位俊俏佳人,不如让她与公子成就了这桩姻缘?”
酒鬼的惊讶自然不是为了别的,何况他张麟轩一个如今修为几乎为零,且当初境界也不高的剑修,要说现在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也就只有自己的这张脸了。
酒鬼的话,少年听得清楚,这也就意味着马车内的两位女子也听的清楚。当下坐在马车内的张麟轩不用回头似乎都能看见两女那充满杀意的眼神,而且如今背后总是时不时地吹来一阵凉风,奇哉怪也。
张麟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措辞,也就没有搭茬。
酒鬼见状,不禁哈哈大笑,道:“公子可是害羞了?还是说公子的家中长辈自幼便为你定下了婚约,不好立刻答应于我?”
未等张麟轩说话,酒鬼便继续说道:“哎,公子何必如此小家子气。在下方才初见公子神态,便觉与常人不同。虽是剑修,可眉眼间却又含着一股书生气,想来也应该是位富庶人家的公子。不然如今世道,一般人家可无法既念书,又练剑。再者说,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又能如何。况且那佳人也不是小气女子,公子日后给个名分就行,完全不必因那大妇之位而费心劳神。这世间能动人心弦者,多了不敢说,可这美酒佳人总要占去一席之地,在下这有一副她的画像,公子不妨先看看再说?”
张麟轩笑容尴尬,因为身后两名女子的诸多动作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吃个苹果而已,不至于这么使劲去咬吧。
张麟轩走下马车,朝着那醉酒之人作揖见礼,起身后面带微笑道:“前辈您说笑了。”
酒鬼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公子尚未成亲,佳人尚未婚配,若能成就一桩金玉良缘,岂不是一件美事,何来玩笑一说。”
张麟轩轻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世间男女历来如此。可小子如今心中已有佳人,且心中之地极为狭窄,早已容不下他人。既然如此,您所谓的佳人,与我何干,又何来美事一说。美事不美,那您如今作为岂不是自找没趣?如此又怎么不是玩笑一说。”
酒鬼饮酒后笑道:“没想到公子您还是个痴情种子,倒是在下轻看了。既然如此,也没好说的了,公子您接下来自行入城就是,秦家的那只雏凤早已在馆内等候。在下这就先行告辞了。”
酒鬼转身离去,却被张麟轩叫住,“前辈,小子还有一问,不知前辈您能否作答?”
酒鬼扭过头来,随口道:“说来听听。”
“前辈方才说剑道不过小道尔,据小子所知,剑道乃是世间修行的一等法门,于世道有功,当年人妖两族大战,剑修战功最大,怎如今到了前辈这边就成了小道,不知您何出此言?”张麟轩神色认真地问道。
酒鬼重新转过身来,看向张麟轩,不由得笑道:“原来是于我算账啊。”
“小子不敢。”
“也罢,正好酒醒了,就与你简单说说,正好也让旁人听听,免得说我信口开河,胡编乱造。”酒鬼有意无意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张欣楠,似乎这句话就是在故意说与他听。
剑客抱剑而立,神色如常。
“前辈请讲。”
酒鬼缓缓道来,“既然你说人妖两族之战中,剑修功劳最大,那咱们就从这里说起。当年之战,距离如今的我们太过遥远,很多真相岂是并不是史书上记载的那样,而且一些书上之人,也难免当局者迷。”
“人妖两族之战,与其说是剑修功劳最大,倒不如说是一名剑客的功劳最大。一人一剑,便斩去万千妖族,其中更是不乏那些修为高深的大妖。东海之滨一战,妖族登岸,人族溃不成军,险些倾覆之际,一人仗剑,便令无数水中妖兽疯狂逃窜,整整千年不敢靠近岸边。大战笔墨本就不多,此一人便占去剑修无数风光。若是此人之功拿去,试问还有那一位剑修,那一场剑修参与之战,能够被那编撰史书之人落笔着墨呢?”
张麟轩一时语塞,关于那场大战,少年所知也仅限于书中内容,其中详细过程一概不知,不过确如此人所说,书中凡是涉及剑修战功时,往往都是一笔带过,少有着墨。
一旁的张欣楠忽然说道:“没有。”
酒鬼看了他一眼,一笑置之,然后继续说道:“当年的大多数剑修不但无功,而且还有过。说句不好听的,除了那名剑客之外,其余修剑之人都该死!剑修之强,强在其得道之后的杀力,同境之人中几乎无敌,可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一旦开始变得疯狂,那么对世间所造成的危害将不可估量。
剑修追求纯粹,对也不对,因为一旦真的纯粹起来,杀人之时也将无法约束。换个简单的说法,那就是无拘束杀人的剑修极为容易杀红眼。要知道,当时那场大战十方阁是站在人族这边的,而且为了最大程度上地去增强人族修士的战力,十方阁的诸位楼主可谓是大开方便之门。剑修破镜,势如破竹一般,而一群空有境界,而毫无心中拘束的剑修,不是人族的救星而是灾星!”
说道此处的酒鬼,不禁眼中满是血丝,眉宇间充满了愤怒。
张麟轩被酒鬼话中的弦外之音,震惊地无以复加。剑修如实真如他所说,那么那场战争最后的结果跟有可能就会是一众剑修转过头来,砍杀人族的其他修士,而且甚至有可能在战时便已经如此了。至于随手一剑,便打碎一地山河的事则有可能是家常便饭。
人间,便是人加上此间,此间万物山河具是一体,人妖两族之乱的具体原因虽不得而知,可少年清楚一件事,若是让一群杀疯了的剑修来拯救这所谓的人间,那绝对不是他愿意见到的景象。
张麟轩下意思地看向自己的师父,他十分清楚酒鬼口中的那名剑客究竟是谁。如今少年的眼中满是疑惑,希望能在师父这边得到答案。
张欣楠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反馈给少年。
坐在马车上的潇然主动选择屏蔽了三人所说的一切言语,两耳不闻窗外事,无忧之时及自在,然后更是与走出车厢的两名女子聊起了胭脂水粉和各色糕点,以此来打发时光。
求凰原本有些心不在焉,但在潇然以心声言语提醒后,便很快彻底融入这次闲聊,一样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张麟轩反驳道:“剑修有过,那也是修行之人的错,与剑道无关,怎可因此而否定整条道路呢?!”
“别急着辩解,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剑修的修行路上不是始终有一座大山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自山立下的那一刻起,至今无一人成功翻越!天下修行,总计十境,可十境之上却别有洞天,世间成功窥探并染指其中的修士虽说凤毛麟角,可终究还是有一份大道坦途摆在眼前,可剑修却只能一辈子跟山打交道,最终困死在十境之下。试问世人修行是为了什么?修身养性,强身健体?别自欺欺人了,到头来无非都是为了长生而已。人之所以要成为仙人,无非是后者比前者活的更久。试问一条不得长生之路,又如何能算作大道?如此岂非小道乎。”酒鬼满脸讥笑。
少年想反驳什么,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原本面无表情的剑客,忽然惨淡一笑。“不得长生”一语确实是实话,就连他都无法反驳,可岂是世间除一人外其实并没有真正的长生之人。不过就事论事,某些道路的确是要比剑道走的更加长远。
酒鬼瞧了一眼似乎有些道心崩溃意味的少年,不禁扯了扯嘴角,随后转身离去。走出十余步,忽然停住,背对着张麟轩喊道:“对了,秦家那只雏凤让我告诉你,去四通馆别去那座四海楼,后者近来怪事不少,别给自己惹麻烦。”
话带到,人便离去了。
酒鬼走后,张欣楠看着自己的徒弟不禁笑出了声,“臭小子,别垂头丧气的,一会儿让求凰他们瞧见了,又该以为我这当师父的给你什么古怪东西了。”
“师父,您给徒弟句实话,方才那人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张麟轩问道。
“酒鬼的醉话而已,何必当真呢。脚下的路,是你自己的选择,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终点在哪,旁人又怎会对此一清二楚。”张欣楠轻笑道,“至于那场大战,连我自己这个当事人都忘记了因果如何,你一个臭小子瞎追究什么。至于剑道是不是小道,要你自己走过才知道,这期间别人的鼓励之语也好,贬损之语也罢,听过就算,不必当真。只有当你真正把这条路走明白了,一切才会水落石出。”
少年若有所思。
当师父的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轻声道:“话说,那个什么四通馆在哪,四海楼又在哪。咱们接下来到底该去哪,为师的饿了,能不能让吃顿饱饭先?”
“听意思是去四通馆,那咱们就先去那里。师父,您想吃什么,说话,别客气,我好兄弟那秦凤仪全包了!”
师徒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
车马继续前行,剑客却收到了一句心声言语。
“不吐不快,望您见谅。”
“牢骚话,这么多年,也该说几句了。”
“双凤在城,长生木必然现世,还望您留意。”某人又以心声说道。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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