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加藤静司似笑非笑的脸,新垣雷藏忽然大感不妙。
这个表情……似乎之前在陶知命脸上也看到过。新闻发布会上,包括刚刚到小野寺财富这总部大楼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眼神。
“现在这个时间,桥本大人,还有陶会长,一起过来?”
加藤静司看向这个来自《读卖新闻》的高层,点了点头补充:“还有野村证券的一个专务和部长,长信银行的一个专务和部长。另外,还有最上未来的木下社长。”
“这么晚了……加藤桑,调查结果,到底有什么异常,需要等他们一起到了才能看?”
加藤静司请小野寺财富这边留在这边的人帮忙去倒一些茶,然后就说道:“这些天,你们也一直在这边监督。几天的时间都等了,不必在乎这一两个小时吧?”
“……说的是。”
一连几天的调查,因为是这么受关注的新闻题材,他们又是破例被邀请参与调查监督,所以陪他们耗在这也就忍了。
眼下关于陶会长自己资金的初步调查结果出来了,没想到却需要这么慎重地告诉他们。那只能说明,也许调查结果会很值得这么多天被消耗在这里的时间。
新垣雷藏看加藤静司的状态,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浓。
他有一点轻松,却又明显地心事重重,并且显得担忧。
这是非常古怪的状态。结果要么对他们有利,那他应该只是看自己出糗的轻松;要么对他们不利,那他应该找其他说辞,而不是说等人来了就可以一起看。
莫非只是缓兵之计,桥本太郎和陶大郎到了之后,要以势压人吗?
于是他开口道:“加藤桑,既然等一下还是要给我们看,为什么非要等?”
“你非要现在看?”
“请理解,毕竟陶会长也已经起诉我们会社了。”新垣雷藏显得铮铮傲骨,“关系到鄙社的声誉,如果等下终归是可以让我看的,那么应该不用等吧?”
逻辑一点问题都没有,除非加藤静司有令人信服的理由。
加藤静司平静地说道:“我的人跑不了,你,也跑不了。安静地等吧。”
话里锋芒锐利,其他人都看向了新垣雷藏。
他们理解新垣雷藏的急迫,可现在看来,结果似乎真的非常令人意外,以至于加藤静司说出了这样的话。
新垣雷藏脸色剧变,什么叫我也跑不了?
仅仅是刊载了一篇对于某个新贵为什么财富增长得这么快的质疑文章,又不是犯了什么罪!
小野寺财富的人将茶水送了过来,整个这层楼的气氛都显得越来越压抑。
翻看资料的书页声、急促的脚步声和计算器按键声、打字机的咔哒声传达出持续不断的忙碌,加藤静司坐在那里喝茶,再也没有说过什么。
无形的压力在每一个人,特别是新垣雷藏的心头累积。
放在桌面上的那份报告,里面不知道到底藏了个什么令人惊骇的结果。
终于,电梯那边的方向传来了响动。
加藤静司往那边看去,就站了起来:“桥本大人,陶会长,木下社长……”
“辛苦了。”桥本太郎点了点头。
“这么多人,去会议室吧。”陶知命瞥了一眼新垣雷藏,神态很放松地说道。
木下秀风看了看这层楼忙碌的景象和堆得很高的一堆堆资料,不禁摇了摇头,然后也看了看新垣雷藏。
新垣雷藏被陶知命这一眼瞥得心一寒,看到木下秀风眼里的怜悯和戏谑更加觉得不妙。
难道是自己被请到这里的这几天里,这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已经在外面做好的全部准备,能保证这个事情被压下去?
要他相信陶知命的这兆円身家真的那么干干净净,打死他也不可能。
正常人谁会相信这一点?
没过一会,会议室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
首先是川崎一郎,他向陶知命问好之后,就忐忑地坐在了会议桌旁边。
随后进来了两个人,川崎一郎又站了起来问好:“富冈桑……”
他问好的,还是两个当人走在后面的那个。而前面的那个,则先向桥本太郎、加藤静司及陶知命等人问好了。
新垣雷藏听在耳中,野村证券的专务,还有投资本部的部长富冈浩行。
他们前脚进来,后脚来自长信银行的人也到了。其中走在后面的那个融资部长,就是当初带着前原玖美奈拜访陶知命请他贷款、后来把喝了酒的前原玖美奈留给陶知命的高本久信。另外,陶知命最初那套房子办理贷款的日下部濑川也来了。
桥本太郎先看了看调查报告的全本,这花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萦绕在新垣雷藏心头的压力,在这空间更小的会议室里显得更大了。
桥本太郎看完了这份初步的调查报告,眼神复杂地看了陶知命一眼,随后又看向了富冈浩行:“富冈君,还有高本君,陶会长昭和61年在你们那边的业务明细档案,也带来了吧?”
那两个人点了点头,从包里各拿出了一个档案袋。档案袋上,自然都有机密的字样。
加藤静司过去将这两个档案袋拿了过来,桥本太郎看着新垣雷藏等人沉声说道:“在看这两份存档之前,诸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长信银行和野村证券都是极度重视声誉的大会社,大藏省就算以金融检查的名义,也不应当在没有司法机关授权的情况下,调查他们某个具体客户的业务明细档案。陶会长在他们那边已经没有业务了,关于陶会长的档案资料,只是按照规定封存了起来,一直保存到现在。”
新垣雷藏心中一凛,只见桥本太郎和那两个专务都一起盯着他。
桥本太郎说道:“你们刊发的文章,没有证据。但是我们的调查报告,需要证据。野村证券和长信银行能把这两份档案带过来,也是因为陶会长个人授权同意了配合此次调查。”
新垣雷藏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陶知命,只见他笑得很开心:“新垣君,我的态度,十分坦荡吧?”
除了木下秀风和桥本太郎、加藤静司,其他人全部都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了不会对陶知命不利的调查结果,这份调查报告却仍然不能这样给他们看。
而桥本太郎已经撕开了档案袋上的封条,抽出了里面的资料,和加藤静司一起查阅起相关的明细,还和之前那份调查报告里的内容比对起来。
这又花了不少的时间,等他们终于都看完,桥本太郎才有些为难地看向了陶知命:“陶君,你非要做到这一步,到底是准备做什么?”
这句话问得新垣雷藏等人十分愕然,却只见陶知命一脸无奈:“我能有什么办法?被人怀疑,只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啊。请新垣君和几位来自媒体的朋友看完,如果还是不能相信我,那我也只能再进一步证明自己了。”
桥本太郎十分为难,甚至有些恼火地看着新垣雷藏等人。
担任过代理干事长,现在是大藏大臣,这历来是将来有希望接任相首的人才会有的履历。桥本太郎的眼神让新垣雷藏等人有点发毛,似乎有个了不得的马蜂窝被捅了。
“好!”桥本太郎说得有点凌厉,“想看的话,看吧!但是,先签一份保密协议!我已经带过来了!”
新垣雷藏愕然地看着他的秘书从包里拿出了数份保密协议,一一放到众人面前。
“……桥本大人,调查结果,当然是需要在后续报道中公布的。如果签了保密协议,那我们看了这份调查结果又有什么意义?”
桥本太郎冷漠地说道:“先看看保密协议里的条款。”
新垣雷藏只能翻开保密协议,看着里面的内容。一条条地扫过去,看到了后面,见到上面写着一条:
【……如知情者不认可初步调查报告的结论,因此在不得不继续的后续调查中,通过公共报道中披露调查报告的细节内容,则需担负此后金融市场动荡带来的经济犯罪嫌疑责任……】
【……如知情者认可初步调查报告的结论,必须对调查报告的内容尽到保密责任,不得向第三方告知,不得通过回忆录等任何形式提及调查报告的内容……】
一条条的内容直让各人惊骇不已,调查结果到底是什么,得让每个看报告的人都必须守口如瓶。而如果不认可结论,还需要为今后金融市场的每一次动荡担上涉嫌经济犯罪的罪名?
新垣雷藏看完就说道:“这样的保密协议,我们怎么能签?看了调查报告,就需要为以后金融市场的每一次大动荡背上涉嫌经济犯罪的嫌疑,这是毫无理由的!难道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我们对此事闭嘴?”
除了他,其他人已经立刻不想看了。
帽子太大,可见事情极为严重。
他们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陶知命,既然事情这么严重,你为什么非要在记者会上说一句什么欢迎大藏省调查,让大藏省也不得不回应这个邀请?
联想到桥本太郎那句“你到底想做什么”,那份调查报告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份禁忌。
到底是什么样的调查结果,让桥本太郎带来一份这么离谱的保密协议?
木下秀风听得直呼乖乖,桥本太郎果然表现得像是陶知命表述的那样,对这份初步调查结果掩盖也不是,公开也不是。
这是造了个神出来,造孽啊!
看着悠然自在的陶知命,木下秀风着实没想到。一个人有那样离谱的投资能力,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天大的秘密的。可是,他却在当下这个时间点,在霓虹股市像他说的那样可能马上就要开始动荡起来的前夕,在这个“文春炮击陶大郎”事件中,利用这个秘密准备塑造他“金融之神”的形象。
这个形象一旦真的被公众所知道、所认可,那么就真的是威力无穷,甚至于“一言可决霓虹经济生死”!
关键是,他还让桥本太郎将野村证券和长信银行那边的证据找来了,证明他在利用金融市场赚钱这方面神一般的能力。而他十分肯定地对自己保证,就算展开史无前例的全方位、深入调查,也绝对不会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在武田制造事件之前,在他还只是个小人物的时候,就已经只用2个月成为了拥有百亿円的男人。
木下秀风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带他去宿樱神社时,听到他说有100亿円时候的震惊。而且,其中还是剔除了他当时债务的。真是他这份不可思议的能力,让自己当时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跟他一起玩。
那是绝无仅有的机会。任何人在见到事实之前,也难以相信一个人可以凭自己做到这一点。木下秀风当时做出的选择,现在看来当然对极了。
面对新垣雷藏的质疑,桥本太郎将目光看向了陶知命。
“他们签不签,我是无所谓的。”陶知命笑呵呵地表态。
桥本太郎郁闷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陶知命不拒绝被人认为是个神,那样将来做任何事多么便利。可是他作为大藏大臣,不能这样做啊。
沉默中,来自野村证券的专务开口了:“虽然我不知道调查报告的内容,但是《周刊文春》的文章我也看了,大概猜到了是什么让桥本大人这么为难。”
新垣雷藏和其他数家媒体的高层都看向了他,只见他却眼神复杂、甚至有点敬畏地看向了陶知命,缓缓说道:“陶会长,作为我们曾经的客户,您成为知名人物之后,我们野村证券的会长,还有当时担任本部负责人的我,以及曾经为陶会长服务的工藤常乐、川崎一郎所在部的部长富冈君,都是知道陶会长当初投资获利情况的人。”
“当然了,陶会长创立小野寺财富之后,有关您的档案一直封存到现在。野村证券虽然有来自三和财团和其他会社、银行的股东,但我向您保证,关于您在野村证券的投资情况,并没有我们三人之外的人知道。陶会长,我们横山会长之前邀请您加入野村证券时,应该保证过。我现在是为了向他们说明,请见谅。”
他一说就是这么一大段,竟然是向陶知命保证这一点。
只见陶知命点了点头:“多谢了。除了贵社的这三人,剩下的川崎君和工藤君,现在都在为我工作。请不用担心,从创立小野寺财富开始,其他人对我所能调用资金的认识,就已经超过了百亿円。毕竟那个时候,武田制造那块地已经转移到了我的名下。”
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木下秀风和桥本太郎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那个时候,别人都认为陶知命凭那块地的抵押贷款,就可以获得超过百亿円,把这个当做他真正显露实力的起点。
野村证券的专务这才看向了新垣雷藏,认真说道:“陶会长创立小野寺财富之后,某种程度上我们野村证券和小野寺财富也形成了竞争关系。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我们一定会极力重视陶会长这个客户。事实上,我们会长数次邀请过陶会长加入野村证券的董事会,可惜,陶会长另有考虑。”
新垣雷藏越听越不对劲,你一个劲地捧他做什么?
“以我知道的信息,诸位,如果你们要看这份调查报告,还是签署保密协议吧。这件事,如果陶会长认可桥本大人等一下的方案,应该就能在这间屋子里结束。而你们也会明白为什么,并且此后应该不会担上那样的风险。”
陶知命微微一笑,看着桥本太郎说道:“桥本大人,过去这三年多,我不是一直都很低调吗?请放心吧。”
桥本太郎苦笑一下,他宁愿自己不知道陶知命的第一桶金是这样的。
来的路上和竹上踏等诸位党内元老商议时,那些人想到可能的后果,已经都脸色煞白了。
陶知命如今已然有这样的地位,已然在诸多大计划中不可替代,难道还能直接抹除这个行走的金融蘑菇?
他们甚至怀疑,这是陶知命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向《周刊文春》爆料的就是他本人。
难道是因为土地融资限制的规定已经在草拟、发布在即,三友财团的计划即将不可撤销地展开了,他为了避免其他各方玩什么狡兔死走狗烹,才自导自演了这出戏?
听他和桥本太郎说那样的话,搞了这么久还没看到调查结果内容的新垣雷藏快绷不住了。
这不是折磨人吗?
开惯了文春炮的他心一横,就算是相首文春炮也轰过,怕什么!
“好,我签!”
正式一点的私人印章没带,他率先唰唰唰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桥本太郎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陶知命,最后还是把调查报告推了过去,“看吧!”
新垣雷藏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才看了几页就兴奋地站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这样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还说不存在金权交易?用这么多办法,还不就是想靠地位和权势压服我!真正的秘密,果然是这样的!”
他近乎要狂笑起来,实在是之前的压力给得太足了,仿佛调查报告里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原来,只不过是陶知命的财富离谱增长的过程。
而这份调查报告里显示,他通过金融市场每一次的财富增长,都与过去内阁、大藏省、央行的重大政策公布有关!
这不是证据是什么?这就是金权交易的证据!
可是迎接他兴奋的,除了其他数家媒体的疑惑和愕然,只有桥本太郎、加藤静司、野村证券和长信银行的人,以及木下秀风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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