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大宅的路上,加贺一边跟我讲解。
“刚才的就是长老团的三位轮任主席,荒鵺的事务上他们是具有一定决策权力的,本来应该是由他们跟我们沟通的,但是因为一些因由致使我们跟长老团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其实很多事情在长老团那里也是走走形式,不过这次事件实在是让大家有点手足无措。”
“我们?难道说组织内部的关系不和是这么地面化的吗?”
加贺苦笑一下,“那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加贺,你今天的话真多。”走在前面的所长兰音突然冷冷地冒了一句。
“所长,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推上战场,然后莫名其妙地领便当……”
兰音突然转身过来,似乎强压着一堆话语,但转瞬又恢复平静。“我们只是挂着‘荒鵺’的名字,我们与那些人只是基于同一目的的合作关系而已。希望你明白,自你踏进我们事务所的一刻,你的世界已经替换成战场,如果没有做好马革裹尸的觉悟,还是早点退出比较好。”
或者我曾经希望过轰烈的人生,可是面对空想变成现实时,我却像叛逆的孩子突然受到父母的放任般胆怯。
不觉间走到大宅西庭的停车场,加贺发动了汽车,兰音也进了副驾席,我杵在车旁。兰音放下车窗,没有看我一眼却明显在等我说话。
“所长,我想请假,有事的话找我随时回来。”
兰音没有说话,简单地嗯一声,车子便开走了。望西庭的大门走去,打算到大路上截计程车回去。
一种莫名的冷感蓦然袭来——视线,像牵绊着行动的丝线,从后方某处伸延而出缠绕在我的身上。转身过去搜索源头,发现大宅的西厢有一座突兀的三层小楼,风格不改是和风浓厚的木石建筑。我的视线迎着朝阳,只能隐约看见三楼外廊上站着一个人,从轮廓上判断是女性。视觉慢慢习惯了阳光以后,小楼背光一面的细节都能看清楚,可是始终看不清楚那女性的容貌身形,仿佛环绕她的空气都是扭曲的,给她罩上一层迷蒙。
她微微地笑了一下。诡异地,我连那女性的连容貌都看不清,却万分确信她笑了。
“珊……瑚……”大脑被敲了一记闷棍,少女轻盈的娇唇律动着,占据了视觉,听觉充斥着不像是阳世的杂音。
“客人,到了。”意识恢复清醒的一瞬,确认周遭的环境——坐在出租车的后座,车子已经停泊在熟悉的住宅街区。下车以后本想回家休息,而身体却不自觉地拒绝走向熟悉的地方、认识的人,于是朝回家的反方向走去。
意识非常清醒,从昨晚到现在每一个画面都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任何细节都没有错过。很可怕,很害怕——名为况谅的灵魂恐惧并抗拒着名为况谅的躯体。
影像与记忆重合,无法看清界线。
拳头捶打到骨骼上,很厌恶!
双手拆解着关节,很厌恶!
撕裂皮肤和肌肉,很厌恶!
有着名为同类的面容与灵魂,却要生死相搏,很厌恶!
挣扎之人悲鸣着,灵魂在悲鸣着,内脏、血管、神经、肌肉、骨骼、皮肤、毛发都在悲鸣着。
买菜的大妈腹腔被割裂,送报的小伙被割去了四肢,便利店的店员头颅被割下脊柱被抽出,年轻的母亲从胸部到头顶被踩踏成肉酱,遛狗的老先生内脏被挖出陈列,孩童们喉咙处喷溅出热血像红玉雕琢的人偶。
眼前的景象蒙上了可怖的幻觉,想要抽身逃离,却发现世界在名为况谅的官感里成了用鲜血体液上色,用肉腐尸臭充填的修罗场。
重新意识到这里是南岸区的商业街,我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直觉双腿都发麻,阳光很热辣,夏天应该快到了。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是正午,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当警探的朋友鹤山昨天晚上打来的,打回去却是忙音。
突然感到不可违逆的饥饿,就近走进一家名叫“四叶草”的餐厅,在不大的店面内找幽静的一角坐下,女店员传上柠檬水和菜牌便回到吧台忙活。餐厅像是欧陆风格的小咖啡厅,只有两三桌客人已经算是一半的上座率,有些年岁的家私似乎逸散出来微微的茶香来,吧台上一座老式的收音机还在接收流行乐频道。
落座已经十多分钟,内容不多的菜牌都翻了几遍,却没有人过来招待一下。走过去吧台前面,发现没人,然后发现刚才的女店员正在招呼一桌客人。
“妈妈,我要吃火山炒饭……”约摸三四岁的小孩拖着雏音向母亲撒娇。
“老板出门了,没人会做火山炒饭,今天吃别的吧。”那母亲已经略略翻一下菜牌,便让店员下单。那小孩没有再说话,只是带着一脸无奈和失落低下了头。
女店员回到吧台的时候也发现了我。“这位客人,实在是不好意思,人手不够忙不过来。”
我实在有点好奇,“那个火山炒饭,是什么东西?”
女店员先是一愣,然后扑哧一笑,“那个是这里的老板哄那孩子玩的,其实就是番茄炒饭。不过看起来的确又很特别,可老板没有告诉我怎么做,这也算是他的独门料理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不愿意看到那种失落的表情,即使那是在一个晴雨无常的小孩脸上。“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试试做这个吧,火山炒饭。”
女店员一脸错愕,“你是客人呐,如此怠慢实在过意不去,老板回来一定会骂我的。”但是她看到我的坚持。“真的可以吗,那…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我走到吧台后面的小厨房,凭着家里开餐厅的经验,搅番茄、发鸡蛋、抛米饭、切配菜、煎肉排,再到开锅炒饭下蛋浆匀鲜茄酱,一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番茄炒饭由女店员送到小孩的面前,然后孩子的脸上展露了失而复得的阳光。
在小厨房的水台洗手时,女店员一边忙活一边道歉和道谢。
“小熙,辛苦你啦。”中气十足而粗犷的声音走进了小厨房,是一个跟房东本宫闰介气质形象非常相近的大叔,他一进来便注意到我,一脸茫然。
“叔叔,你是买吞拿鱼还是把鱼市场买回来?我一个人在店里忙不过来。”那个叫小熙的店员接过大叔手里的袋子放到冰箱里去,然后向他解释,“这位况先生实在是帮大忙了……”
“实在是太感谢了,况先生。”老板泡好一杯现磨咖啡放到我面前,在吧台上享用完鲜美的吞拿鱼,香浓的咖啡与之的确是完美的组合。如果把一顿饭看成一部话剧,那这咖啡就是谢幕的小品。
“只是因为自己以前也做过餐厅的生意而已,擅自请缨,是我打扰了才对。”
“况先生应该不是这附近的居民吧,我在这里做街坊生意却应该是第一次见你。”
“我住在这附近才两个月,平时没怎么往这边逛。”
“那今天真是缘分呐,也请以后多来光顾小店,要是发现菜难吃可得拍着桌子提出来。”
“韩老板你开玩笑了吧,要把吞拿鱼肉的碎花脂肪煎融而鱼肉不会过熟可是非常考功夫的。”
老板一听突然两眼放光似的,“看来你也不仅仅是做过餐厅的生意那么简单哦。”
忽然感觉右手衣袖被拉了一下,稍转身看见是刚才点火山炒饭的那对母子,稚气十足的小孩伸起手拉了我的衣袖,仰着头像使出很大力气一样说了句,“谢谢大哥哥。”然后就缩到母亲身边。那母亲跟我们道了别就带着孩子走出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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